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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美醒來的時候，外麵天已經大亮了，她覺得頭痛欲裂，醒後有瞬間的短片。待得閉著眼睛歇了會兒，這才再次緩緩睜開眼睛四周打量起來，見情況不對勁，她連忙掀開被子，然後“啊”一聲尖叫起來。當然，她是穿著****的，甚至還穿著睡衣。之所以尖叫，是因為她不知道到底誰幫她換了衣裳。

    她修長手指使勁掐進長發裏，長腿曲著，臉埋在腿間，長發散落開來，整個人像是失心瘋一樣。

    她在倒帶，一點點努力去想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麽，她記得，在肖家跟肖明攤牌後，回了自己家，被哥哥罵了一頓，然後她就去酒吧喝酒了。酒喝了不少，還在酒吧裏遇到了**，最後……想到這裏，她倏地抬起腦袋來，微黑的精致臉龐上一雙眼睛瞪得又大又圓，她想起來了，最後她是跟公司陳特助在一起。

    陳洋……他，他是不是對自己做了什麽？

    想想又覺得不會，陳特助……他應該不是那種會乘人之危的人。可是自己的衣服……李美低頭又往被子裏看看，衣服又是誰換的？

    李美頭很疼，這種疼，是因為酒喝多了造成的。夠了手機來看，見時間差不多了，她來不及細想，隻能匆匆忙起來。正準備去浴室洗澡，發現**頭整齊疊放著一套職業裙，她展開來照著身上比劃一下，正是她的款。這樣一來，她一顆心就更是七上八下了。她匆匆忙忙洗完澡換了衣裳趕來公司，還是遲到了，可巧就在電梯口遇到了陳洋。

    陳洋穿著一身淺藍色西裝，也是老遠就看見李美了，他白皙俊逸的臉漸漸沉了下來。

    “陳特助早……”在公司，來來往往這麽多雙眼睛看著，李美肯定不敢問他到底有沒有對自己怎麽著。

    陳洋昨天被吐得惡心，最後他自己都險些吐了，現在心裏還窩著火呢。把她送去酒店後，就吩咐了酒店裏的客房服務幫她洗澡換衣裳，他一刻沒有多留，直接回自己的單身公寓去了。

    回去身上一股子怪味，他呆在浴室泡了兩個小時，最後才勉強算滿意。

    “早……”陳洋皮笑肉不笑，衝李美點了點頭，剛好電梯門就開了。

    陳洋先一步邁進電梯，李美緊隨其後就跟了進去，電梯裏就兩個人，一時間沒人說話，氣氛有些尷尬。李美是個急性子的，心裏藏不住事，凡事一旦起了疑心，她就一定得要弄清楚。

    想了想，李美悄悄抬眸看著陳洋，盡量調整好狀態，開口道：“昨天晚上……多謝陳特助。”

    陳洋聞聲回頭看她一眼，隻淡漠道：“哦。”

    哦？果然惜字如金啊……

    李美抬手抓了抓頭發，索性不繞彎子了，直接問：“我昨天酒喝得有些多，後來有些事情記不住了，請問陳特助，最後是您送我去酒店的嗎？”

    陳洋索性轉過身子來，垂眸看著她：“你真什麽都不記得了？”

    “記……記得什麽？”李美詫異，見他嘴角噙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頗為有些狡黠的樣子，李美越發疑心起來。

    陳洋將她臉上表情盡收眼底，到底是在商場上混了這些年的，自然會看人臉色。陳洋本來是無心搭理李美的，不過，此刻既然猜出了她的心思來，他也就起了玩心。

    “李小姐真的什麽都忘了？嗬嗬……”他彎眼笑起來，一雙桃花眼到處飛桃花，笑得燦爛得很。

    李美狐疑看著他：“我要是記得，還用問你嗎？”

    陳洋點了點頭，嘴角依舊掛著笑，然後說：“其實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時候做出的一些事情，不必放在心上。不過，不管是作為上司，還是作為有過**關係的朋友，我都善意提醒你一句，以後那種地方少去。”話音落，剛好電梯門打開了，陳洋朝外麵望了眼，拍拍李美肩膀，大步走了出去。

    “喂！你說的是真的？”李美追出去，一把抓住陳洋胳膊問，“你說清楚啊。我是喝醉了，可你是清醒的，你要是真……真……你那就是犯罪！違背我的意願！”

    “陳特助早。”有小職員路過，同陳洋打招呼，陳洋微笑頷首應下，然後低頭望向李美，竭力壓低聲音道，“你瘋了？”

    “這件事情必須說清楚，否則的話，這個班我是上不好了。”李美剛說完，又見有公司同事經過，她稍微收斂了些，但見人離開後，則使勁拖著陳洋往一邊僻靜無人的樓道去，關上了門，這才繼續說，“你剛剛是騙我的吧？”其實她不確定，如果真是確定陳洋說的話是騙她的，她就不會這樣問了。

    陳洋濃眉輕輕蹙起，有些不耐煩起來。

    “你昨天晚上吐了我一身，我看你不順眼。還有，現在是上班時間，這裏是公司，請李小姐注意一下個人形象。”說罷轉身要走，李美又拽住他。

    “我身上這套裙子是你買的？”李美指著自己的衣裳問。

    陳洋想起來，昨天給了客房服務一些小費，叮囑過她記得買身新衣裳的，於是他點頭道：“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算是到底是還是不是？”李美頗有一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

    陳洋抬手看了看表，見時間來不及了，嚴肅道：“不跟你說了，是不是你自己慢慢想去吧。”

    “喂！”李美還想去捉人，但想著這到底是在公司，糾纏太過分，肯定形象不太好。於是她打算先到此為止，等下班再說。不過回頭又想了想，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李美重重甩頭，仿佛這樣才能不去想很多事情，獨自又呆了會兒，才推門離開。

    待得李美離開後，躲在樓道裏準備抽煙的肖明才從暗處現出身來，臉色絕對算不上好看。樓道的門半開著，透過一條縫，他依舊可以看到那個漸行漸遠的火辣身影。李美最近不好受，肖明又能好受到哪裏去？其實他心中知道，他們兩個是真心相愛的，隻不過，李家人的吃相，的確是有些難看。

    他不會看不明白，如果這次屈服了，開了這樣一個頭，往後他父母，還有他跟小美，日子都不會好過。可是就這樣被現實打倒放棄嗎？一想到她昨天說的那些話，一想到以後她會躺在另外一個男人懷裏撒嬌，他就渾身不是滋味。那是他愛了十多年的女人啊，十多年來，他的心，從未變過。

    要怪，就怪他不夠有本事，不夠有錢。

    ~

    也是巧了，下了班李美剛好又遇到陳洋，陳洋看了她一眼，想著這姑娘脾氣有些執拗，如果不把話跟她說清楚了，恐怕還得跟你鬧。這般想著，陳洋便在李美跟前停下來，垂眸望向她道：“李小姐下班有約嗎？沒有約會的話，我想請李小姐吃個飯，順便，把昨天的事情跟你說清楚。”

    李美本來已經不打算再糾纏了，可聽他又主動提起此事，她自然沒有拒絕。

    “好，去哪裏？”李美問，表情嚴肅認真。

    陳洋側頭往外麵看了看，笑道：“坐我車吧，車上再商量。”

    肖明從電梯裏出來，看到的情景就是李美跟在陳洋身邊，兩人一道往外麵去。兩人之間差不多隻隔著三公分的距離，這樣的距離，不近不遠，卻顯得**得很。似乎在說話，男人時不時側過頭來望身邊女人一眼，俊秀的側臉含著清淺的笑容，本來就好看的眼睛更添了幾分光彩。

    “看什麽呢？”技術部的小何站在肖明身邊，順著他目光望去，卻是什麽都沒有看到。

    肖明回神，隻衝他笑了笑，沒有說話，然後大步往外麵去。在停車位取了車，見陳洋開車載著李美離開了，肖明則也迅速啟動車子，不遠不近地尾隨著。

    他不是不相信李美，他隻是被現實磨得怕了，被李家人纏得怕了……

    李家人愛錢如命，唯利是圖，隻看重利益。又重男輕女，保不齊就是為了錢了自己女兒。陳特助，的確年輕有為，又是公司陳董事的獨子，從畢業開始就跟著董事長後麵做事，行事頗有董事長的風格。這個人什麽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有些花，換女朋友就跟換衣裳一樣。

    尤其是近一年來，他談過的女孩子，估計十個手指頭都數不過來。

    時間長的，維持兩三個月，短的，幾天就吹了。陳公子**，現在在華盛，已經不算是秘密了。

    他玩弄別人的感情，他不在乎，但是他不能夠眼睜睜看著他玩弄小美。他也不能……不能眼睜睜看著小美成為他們家賺錢的工具，不能讓她**。

    陳洋開車載著李美去吃海鮮，肖明沒有進去，而是把車子停在海鮮館門口。然後開窗戶，抽煙。

    抽完差不多有一包煙，他從後視鏡裏看到了他在等的人，喝得爛醉如泥，旁邊男人架著她。陳洋扶著她進了車子，將她安置在後座，然後他快步走到駕駛座上。

    肖明隻覺得自己緊張起來，握住方向盤的手，都有些輕微顫抖。

    眼見著那輛車已經開走了，他忙係上安全帶，踩油門追了上去。

    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陳洋才明白，為何李美昨天會在紙醉金迷喝得爛醉如泥，原來是跟男朋友分手了。女孩子嘮嘮叨叨，又說了很多，也是她醉了，到後來，她說了什麽，可能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陳洋紳士涵養好，李美絮絮叨叨的，他也都安靜聽著。一頓飯下來，基本上也明白了怎麽回事。

    他這樣的富家公子，從小錦衣玉食，自然是體會不到窮人家孩子的難處的。尤其，還是生在一個父母都偏心的家庭。

    因為蘇冥的原因，陳洋對李美不算陌生，以前一起也吃過飯。對她的印象……如果沒有吃今天這頓飯，在陳洋印象裏，李美就是一個性子有些潑辣的樂觀姑娘。

    她的性格跟蘇冥是截然相反的，蘇冥嫻靜她跳脫，每次見到她的時候，她不是笑就是跳。像昨天那樣喝得爛醉如泥，像今天這樣喝著就哭了，還都是頭一回。

    他是認真在聽她說話，等她完全醉了，他才想起來，他又忘了問她具體住在哪裏。

    他開車載她去昨天那個酒店，才開後座車門要去架她出來，就見她張口就吐。這回好在他躲得及時，側身避開了。李美胃裏翻江倒海，難受得很，吐出來後，好了很多，人也清醒了些。

    “陳特助？”她雙頰隱隱閃著醉酒後的酡紅，抬眸打量了下四周，笑道，“又來開房？”

    陳洋站在車外，彎腰，探進去問：“你住在哪兒，我送你回去吧。”

    李美搖頭笑道：“算了，我住的地方離這裏有些遠，現在又困又累，就將就著在這裏再湊合一宿吧。”她現在跟兩個同事一起合租，這樣糟糕的一麵，她不想讓她們知道。

    陳洋隨她，聽她這樣說，他則握住她胳膊，讓她輕輕靠著自己。

    兩個人才下車，一轉身的功夫，就見不遠處站著一個身穿煙灰色西裝的男人。這個男人陳洋認識，技術部的骨幹，也就是李美的前男友。

    肖明看了陳洋一眼，然後望向李美道：“小美，你喝醉了，我開車送你回去吧。”

    “師兄！”李美拒絕，伸出一隻手來，攔住他道，“我今晚不想回去住，我……我就住在這裏。”她身子輕飄飄的，說話舌頭也有些打結，“還有，我現在跟你沒有任何關係，我們昨天就已經分手了。”

    “小美，你昨天的話，我完全沒有放在心上。你冷靜點，那種話，以後別再說了。”肖明還在試圖挽回。

    但是李美已經是下定決心要分手了，她不是不愛他，她隻是不想再過這種日子，也是預想到了他們的未來。愛情這種東西，是經不起現實的摧殘的，與其將來變成一對怨偶，倒不如現在和平分手。至少，將來回想起來，這段戀情，依舊是美好的。李美不是不心痛難過，隻是她覺得，長痛不如短痛，既然知道將來會變成什麽樣，不如現在就一刀斷了。

    “肖明，我再說一遍，不可能！我們之間不可能！”最後一句，她幾乎是大聲喊出來的。

    “我可以……”

    “師兄，你不要再說了！”李美像是發了瘋一樣，聲音尖銳刺兒，“該說的話，我昨天都已經跟你說了，你為什麽還是不明白？我的家人，我的父母兄嫂，還有你的爸爸媽媽，關係已經鬧成這樣，真的沒有再進行下去的必要。師兄，你要是真的為我考慮的話，你就放過我吧。”

    說罷，李美直接繞過他，肖明一把抓住她手腕，問：“是……因為他嗎？”

    雖然沒有點陳洋的名字，但是他的意思已經很明確，陳洋也算是了解了點情況，但凡男人都有憐香惜玉之心，陳洋也是。於是他沒有說話，隻等著看李美怎麽說。

    李美是鐵了心要分手，她輕輕奪回自己手腕來，看著肖明，嚴肅道：“是。”

    陳洋望向肖明，沒有說話……

    “好，我明白了。”肖明自嘲一笑，又問，“小美，你這樣做，是為了錢嗎？你爸媽問你要多少？我也可以……”

    他話還沒有說完，李美一巴掌甩了上去。

    她沒有再說話，甚至沒有再做任何解釋，轉身離開了……

    肖明望著她背影，直到那道影子變成一個點，消失在他視線裏，他才轉身默然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