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流言(倒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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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兒住到祖母的福壽堂已經好幾日了。

    自打秀兒從流光院搬走, 安韶華心裏就像放下了一塊大石頭。隻等著再過些年, 景和, 興許將來還能有景秋,等孩子們都長大一些, 再從族裏過繼一個好孩子給春桃, 將來另立門戶伺候春桃終老,總不至於叫她老來寂寞。

    後來下麵的人告訴他顧銛悄悄去看過秀兒幾次, 安韶華隻當是顧銛純善, 喜歡孩子。上輩子月娥喪盡天良, 安韶華也……如今想起來恨不得返回去掐死自己。可盡管如此顧銛依然留下了瑾瑃的孩子,可見顧銛是真的好人。

    這日一早,悶熱黏膩。大約是雨要來,低垂的雲, 壓在簷頭, 泛著青灰。到了晚間,雨還是沒有下來, 倒是起了風。風來的沒有征兆,風一吹就有些涼了。

    安韶華在刑部看了一天案宗, 頭暈腦脹。恰今日天暗,安韶華此刻更是覺得眼睛酸澀難忍,坐在轎子裏閉目養神。興許是連日事情多沒有睡好, 他居然在轎子裏睡著了,冷不防額頭磕上了轎窗,嚇得他輕呼一聲, 一下子醒了過來。掀起轎簾,原來已到了流光院門前。

    剛一腳踏出轎子,便見一人影閃至麵前,安韶華來不及細想就一腳踹了上去,對方被他一腳踹出去三尺有餘,跌在地上誒喲誒呀直叫喚。安韶華定睛一看,麵熟得很,卻想不起來是誰。

    “三少爺,奴婢是大少奶奶的陪嫁丹砂。”

    丹砂?安韶華這下反應過來此人是誰。

    當年舞陽郡主嫁給安韶光,帶了四個陪嫁丫鬟。後來舞陽郡主有孕,便給丹砂、含翠開了臉,給安韶光做了通房。安韶光收用了含翠,沒多久含翠也傳出喜訊。

    可是後來安韶光出兵剿匪走了一個多月,回來竟得知含翠不知犯了何錯已經被舞陽郡主杖斃了。

    安韶光一時間無法接受,質問舞陽郡主為何如此作為,舞陽郡主卻反問安韶光為何娶了皇家女兒還膽敢收通房?安韶光隻覺得舞陽郡主虛偽狠毒。若是不願安韶光收通房,為什麽還要主動給陪房開臉送到安韶光房裏?就算是含翠真的犯了大錯,也可以等含翠生下孩子再把人遠遠地打發了。何必如此?兩條人命啊!

    夫妻倆當時都年少,難免氣性都大些,誰都不肯相讓。氣頭上的郡主讓陪嫁的嬤嬤掌了安韶光的嘴。

    從那之後,安韶光便不肯再進舞陽郡主的房。那段日子,安韶光不是去軍中,就是宿在京畿衛。即便是在侯府,也隻是碰到郡主便閑聊幾句做做樣子,天黑不入沐華院。丹砂也沒有收用。安韶光本來就是軍中將領,是以長宿軍中也無人說不妥。四年前調防,他自請調到南疆,安韶華成親、中舉他都沒能回來。

    一晃已將近十年。

    “何事?”安韶華盡量壓住火氣,平和了呼吸問她。同時招手讓福貴去把人扶起來。丹砂是大嫂的人,安韶華就算再不喜歡這個大嫂,也要在外維護侯府的麵子。可這個丹砂偏要在流光院門口做這些個怪事,安韶華不免頭痛。

    福貴剛一伸手還沒碰到丹砂,剛才還歪倒在地坐不起來的丹砂一骨碌爬起來,微微福了身子回話“三少爺,那個……”麵對安韶華,丹砂又說不出什麽了。

    她要怎麽說?說這幾日顧銛幾乎天天都要去看心姐兒跟秀兒嗎?

    丹砂最初也隻是覺得這個顧公子有趣,明明是個庶女卻如此放在心上。便在閑聊之時將此事告訴了郡主,郡主看在她性格憨直的份上便提點了她幾句。

    秀兒年歲小倒是無妨,春桃原本就是安韶華內院的人更是無所謂避嫌。可心姐兒已經十歲了,丹砂雖然有個陪房的名,卻從未被姑爺收用,如今是雲英未嫁之身。顧銛每天大大咧咧地來訪,還總要跟心姐兒和丹砂說上兩句話,這傳出去要怎麽辦?丹砂一聽就嚇壞了,腦袋一熱就跑來堵三少爺。可直到此時丹砂才發覺,就算堵到了三少爺,她又能怎麽說呢?這麽羞人的事情要怎麽說呢?

    事到如今也不容得她說與不說,等她回過神來,已經跟著安韶華進入流光院了。

    丹砂磕磕絆絆地把話說了一半,自以為暗示地足夠明顯,三少爺應該明白了,便告了罪離開。

    她暗示地確實明顯,安韶華聽了卻完全愣了,這,這,都是麽事兒啊!吩咐了一聲,轉身向侯府走去。他可不是丹砂,這事兒沒這麽簡單。

    轉眼又過了幾日,一場大雨之後,整個永安京都舒適了許多。安韶華上值回家,剛走到半路,有人攔轎子。一看,竟然是語梁。

    這兄弟倆,銜春穩妥語梁機靈,一般出府辦事都是銜春的,怎麽今兒換了語梁?安韶華正欲問,卻看到語梁麵色不對,他原以為是跑累了臉紅,走近了才發現不是臉紅,而是一直在哭,眼睛更紅。“怎麽了?”安韶華馬上反應過來,一定是顧銛出事了。

    “爺!快去看看我們公子吧!”

    語梁一下子哭了出來,安韶華心裏著急,也不坐轎子了,一行人抄近路往侯府奔去。

    路上語梁跟他講,其實近日侯府漸漸有人說閑話,說什麽顧銛每日都去看兩位小姐,是因為顧銛是千仞人,不能生女孩。但是他喜歡女孩,所以總去是為了看一個好過繼。

    顧銛聽說了,當是個笑話,還跟銜春語梁開了幾句玩笑,沒有當真。

    誰知後來又有傳言,說顧銛是想過繼了秀兒好打發春桃,因為安韶華後院裏除了顧銛就隻剩春桃了,其餘的人都被顧銛送到軍營裏當了軍·妓,生不如死。這個傳言顧銛聽說,馬上就派人告訴了侯夫人,侯夫人嚴懲了亂嚼舌頭的,表麵上沒人說了,但是侯府的人說到顧銛的時候都陰陽怪氣的。

    語梁說到這裏又掉了淚。

    “可是他們給了你們什麽委屈?”安韶華問。

    “奴才隻是個奴才,哪裏有什麽委屈是不能受的?隻是公子……還有小公子……”

    “這裏邊有景和什麽事兒?”安韶華聲音都劈了,景和,他倒要看看,誰敢動他的景和?

    語梁繼續說,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說皇上之所以賜了兩個宮人給顧銛,就是為了貼合顧銛的身份。這宮人呢,是不男也不女。千仞人呢,是男人也是女人。總之都是怪物唄!顧銛並不知道這些,因為銜春說這事情沒的汙了公子的耳朵。隻是罵的話,兄弟倆聽著受著就可以了。

    安韶華一聽就不高興了,憑什麽隻是罵的話就要受著?別說是顧銛不能罵,千仞人不能罵,顧銛的人也不能罵!反了天了!

    “就這些?然後呢?”

    話說到上回姑奶奶回府鬧過一遭之後,安老太君的身體就時好時壞的。近日又不大好,顧銛就每日去請安,順道看看小姐們。

    近幾日去看小姐們的時候,小姐們身邊的丫鬟婆子們總是暗地裏啐顧銛。顧銛功夫好,怎麽可能瞞得住?他當麵逮住過一兩個,但那些婆子各個滾刀肉似的,言辭恭敬態度輕慢,嘴裏說著道歉求饒的話,眼睛翻到天邊,腦袋高昂看起來得意得很。

    顧銛實在處理不了這些,幹脆眼不見心不煩。銜春說要不要去告訴侯夫人,顧銛說算了,上次已經說過一次了,沒用。別麻煩了。

    安韶華心道,壞了。顧銛這一定是以為這些流言母親並未嚴格懲治才會如此明目張膽。他哪裏知道母親的手腕再鐵血,也不能對祖母的院子過多置喙。而祖母病了,這就讓人鑽了空子。這可如何是好?

    語梁接著說,今日一早,顧銛去給安老太君請安,春桃正此後在安老太君那裏。

    顧銛請安過後,安老太君卻不給看座,瑣瑣碎碎地言語敲打,仔細一聽竟然是嫌顧銛要安韶華清理後院的意思。還要把碧桃也賜給安韶華,讓顧銛一會兒領回去。顧銛一愣,沒馬上答應。春桃就哭了起來,說什麽都不肯去。

    安老太君就問春桃怎麽了,春桃開始不肯說,後來就說什麽求老太太給她留條活路,別讓她回流光院了。老太君讓她莫怕,說春桃碧桃姐妹倆作伴,過幾年再填幾個孫少爺、孫小姐,剛剛好。誰成想碧桃也拒絕了,這下安老太君真的生氣了。

    安韶華這回覺得不對,春桃是個質樸的,怎麽會說出這種挑撥的話?除非她說的都是她信的。難道她們竟然都以為原先流光院的女人都如傳言那般了嗎?

    語梁說到中午安老太君留飯,讓語梁去接了景和過來。

    吃飯時,語梁伺候景和,春桃伺候秀兒。就聽春桃總是問景和什麽“孫少爺,您父親跟您爹爹這幾日是夜夜都要同床而眠嗎”,“他們同床而眠的時候,孫少爺睡在哪裏”這樣的話。

    顧銛麵上掛不住了,就硬邦邦地阻止了春桃說話。春桃還欲辯解,就被老太君訓斥了。

    老太君是什麽人,她們三人成虎說顧銛悍妒不利子嗣,有可能一時氣憤被利用,冷眼看著春桃的做派就能把事情的大概猜個八·九不離十。想到自己剛才差點錯怪了顧銛,安老太君自然沒有好臉色。春桃自小就伺候安老太君,積威甚重。看到安老太君不高興,嚇得臉色都變了。

    哪知道看到此情此景,秀兒不高興了,指著顧銛罵“怪物”“不男不女”“不要臉的狐媚子”之類的話,這下顧銛還沒生氣,老太君就怒火攻心險些暈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有話說又一次出現在了前麵,不用問還是時間線的問題。

    老魏大致整理了一下,近日裏的幾個案子連同日常時間線如下(不是強迫症的讀者請自行忽略) :

    a:顧鋒生日(五月初五)

    b:這幾章“日常”

    c:安韶光回京 (使臣之亂開頭)

    d:何絡羅國六王子來訪

    e:發現林致遠被下毒

    f:何絡羅國六王子搞事情(使臣之亂)

    g:福壽雙全屏(下下個案子)

    h:論林相的倒掉和林致遠的崛起

    i:公主去北疆領盒飯(這就是年底的事情了)

    大家看啊,這個檔期這麽緊,兩個案子都穿插到一起了,所以日常該怎麽寫啊。

    明天入v,明晚十點前三更。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