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他們就來到了九重天。左右護法在前，鍾離痕和顏洛汐並肩跟在後麵。遠遠望去，那巍峨的大門之上懸掛著赤金的牌匾，“九重天”三字更是醒目，他們幾人在雲霧繚繞間穿行。

    不知怎麽了，顏洛汐看見“九重天”那三個字時，心裏就有些忐忑，是太過緊張了嗎？這樣想著，腳下的步伐也就慢了下來，落後於鍾離痕了。

    “小汐？你怎麽了？”鍾離痕察覺到了她的異樣便回過頭來關心地問道。

    “啊？我……我沒事。可能是太緊張了吧。”顏洛汐這才回過神來，快走兩步跟上鍾離痕，“沒事，我們走吧。”

    “別怕，一切有我。”鍾離痕俯身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氣流在耳邊回旋，酥酥麻麻的感覺一下子湧上了心頭，顏洛汐的臉和耳朵一下子就紅了起來。

    鍾離痕看著她害羞的樣子，嘴角噙著笑意。“乖，我們走吧。”顏洛汐慌忙應道，“嗯。”卻不敢再說什麽，生怕鍾離痕再說出什麽話來惹她臉紅。

    走在前麵的左右護法，將這一幕都盡收眼底。心下更加確定了，戰神他果真跟他的徒弟做出了這樣的事，眼中更是露出了鄙夷之態，但迫於鍾離痕的威嚴，也不敢表現的太明顯。“哼，看你們還能恩愛多久。”

    大殿之上，是靜候多時的眾神整齊排列分立兩旁，為首的神君高高在上，俯視著眾人。隻見鍾離痕和顏洛汐步入大殿之時，眾神就跟炸了鍋一樣議論紛紛。

    “這就是他的那個女徒弟吧？長得這般美貌，難怪鍾離痕他會近女色了。”

    “咦？這女子眉心也有顆朱砂痣，可是與那九天聖女顏洛汐一般無二啊，難道是鍾離痕思念心切，把她當作他那個五百年前魂飛魄散的玉兒了？”

    “唉……真是可惜了啊，神尊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今真的要為了這麽個女子斷送的自己的大好前途嗎？”

    神君看到顏洛汐的那一刻，心頭一震。她不是在五百年前已經魂飛魄散了嗎？怎麽又回來了？不，不可能的，一定不會是她。她不能夠回來，一定不能。看著大殿之下並肩而立的二人，神君眯起了雙眼，再度睜開之際眼底閃過一絲光芒，轉眼即逝。

    北極星君、藍傲軾麵露擔憂之色，看來今日鍾離痕他難逃一劫了。西漠炎君冷笑一聲，頗為得意地看了眼藍傲軾，好像在跟他說：我就說吧，他鍾離痕肯定是做了這樣的事。後者則不屑他的眼神。

    南山黎君垂首而立，不易察覺地露出了一絲微笑，表麵上還是波瀾不驚，目光更加深邃地看著大殿之上的鍾離痕和顏洛汐。

    眾目睽睽之下，顏洛汐聽著周圍的議論聲，臉色越來越蒼白，攥緊了雙手，指甲都快嵌進了肉裏。腦海裏不斷回放著他們初見之時的畫麵，

    “既然你沒有名字，我就給你取個名字吧，就叫顏洛汐，你看可好？”

    “好啊，好啊，我有名字咯。”

    玉兒也叫顏洛汐嗎？那給我取名顏洛汐又是何意？果真是把我當作一個替身對嗎？我在你心裏到底算什麽？我從來都隻是一個替身是嗎？

    此時的顏洛汐心裏早已血跡斑斑，臉色蒼白的近乎透明，她眼神裏滿滿都是失望，隻見她緩緩地轉過頭來仰視著那個如神袛般存在的男人，輕笑地問道：“嗬嗬，原來是這樣啊，他們說的都是事實吧。”

    鍾離痕看著臉色如此蒼白的顏洛汐，本就陰沉的臉此時更加陰沉了，他不是沒有聽到那些議論聲，他以為她會懂，他是愛她的。隻是他也解釋不出來當時為何給了取了“顏洛汐”這個名字……一時語塞，他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不，不是這樣的。”眼神裏都彌漫著哀傷。

    “那你說啊，是怎樣的？”顏洛汐咬牙低聲問道，充滿希望地望著他，瀕臨絕望之際還抱著那一絲絲的渴望，渴望他給出一個不一樣的答案。

    看到如此淒然絕望的顏洛汐，臉色蒼白的近乎透明，好像隨時都會消失不見。鍾離痕想上前緊緊地抱住她，給她安慰，給她一個溫暖的依靠……可是在這眾目睽睽之下，他不能這麽做，對她表現出更多的關懷與愛之時，隻會讓她成為眾矢之的，陷入更加危險的境地。他極力克製著自己，終究是緊抿著雙唇，什麽都沒說，冷漠地別開了頭。

    “肅靜！”神君一發話，原本還議論紛紛的大殿霎時便鴉雀無聲。“戰神，今日急召你回來，所為何事，我想你已經知曉了吧。”

    鍾離痕不卑不亢，“小神不知。”身旁的顏洛汐蹙緊了眉頭，雙唇緊抿著，這可如何是好？如果承認了，兩個都會受到懲罰。如果不承認，那我們是要被分開的吧……看神君的這架勢，是要逼離痕他承認啊，這樣一來，那離痕豈不是很危險了？

    “這麽說來，戰神你是想不承認了？你可知道，因為你一己私欲，所造成的流言，早已經讓我們神界在四海八荒之內淪為笑談了。”神君咄咄逼人，仍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想當初鍾離痕給他上交六大神器之時，他的語氣可不是這樣的。人果然都是很現實的，神亦如此。

    “我並不覺得做錯了。這幾千萬年來，我都是為了這神界，這四海八荒裏的太平不停地戰鬥。五百年前，我還失去了我心愛的女人。五百年後，所幸我又遇到了一個我值得珍愛一生的女子，這一次我不會再放手了。”鍾離痕一字一句地說道，滿是篤定。

    聞言，藍傲軾和北極星君都惋惜地歎了口氣，神尊你這是何苦呢？就這麽承認了，等著你的可是萬劫不複啊。

    “這麽說你是承認了。戰神你隻是把她當作替身而已，她不是你的玉兒，你為了這麽一個替身，卻要被除去神位，遭受雷刑，剔骨抽筋，貶為凡人，生生世世輪回飽受生離死別之苦，生不如死。值得嗎？”神君不緊不慢地說道。

    顏洛汐身形一僵，心裏窒息般地難受，神君的話字字句句都回蕩在自己的耳旁，是啊，為了我這麽個替身值得嗎？不管你愛不愛我，我都想要你好好地活著啊……不要為了我斷送了你的前途了。

    “值與不值那就是我的事了。”鍾離痕回眸望了一眼身後的顏洛汐，淺淺一笑，眉眼裏都是溫柔，可是卻刺痛了顏洛汐的雙眼，用這樣的代價換來兩人的相守值得嗎？自己到底還是拖累他了……

    神君此時接著說道：“觸犯了天規，她也是要受罰的。”聞言，鍾離痕的笑意僵在嘴角，“與她何幹？我願代她受過。”

    “離痕，不要，為我不值得的……”顏洛汐眼角無聲地滑下了淚水，轉而堅毅地對高高在上的神君說道，“神君，你要怎麽處罰都衝我來吧。”

    “顏洛汐，你本是凡人，修煉飛升才成為的上神。但因觸犯天規，現除去神位，遭受雷刑，剔骨抽筋，貶為凡人，生生世世輪回飽受生離死別之苦，你將生不如死。”神君冷聲說道，毫無憐香惜玉之態。

    “神君，我從來沒有求過你。如今請你念在我為神界、為四海八荒的天平效力了這千萬年的份上，求你從輕發落她吧。”向來高傲不肯求人半句的鍾離痕，如今雙手抱拳，單膝跪地祈求神君輕饒他心愛的女人。

    “離痕，你不要求他……不要啊。”顏洛汐半跪在地上淚水漣漣地拉著鍾離痕，要他起來。看到他為了自己如此低聲下氣地去求別人，真的比拿刀殺了她還難受啊。

    眾神看著跪在地上祈求神君的鍾離痕，也為之動容了。英雄難過美人關，遇到了心愛的女人，鐵骨錚錚、向來高傲的鍾離痕也顧不得膝下的黃金，為之一跪了。藍傲軾和北極星君看著惺惺相惜的兩人，更多的是心痛和惋惜。怪隻怪，錯生了世道啊。

    “哈哈哈……好一個‘師徒’情深啊，就念在戰神屢立戰功的份上，本座就從輕發落了吧。顏洛汐，本座決定要收回你的法力永世不得入神籍，雷刑就免了吧。”神君看著跪在地上祈求自己的鍾離痕，目光閃爍著，這就是你的軟肋啊。

    “多謝神君成全。”

    “給本君讓開！”話音剛落，兩個神兵就被扔進了大殿，連滾帶爬地哭著稟告，“神……神君，這人太厲害了，小的攔都攔不住啊。”

    “退下吧。”神君看著凶神惡煞，怒發衝冠的來人，笑嗬嗬地問道：“不知什麽風把魔君都給吹來了？”

    聞言，眾神都紛紛看向了此時已步入大殿一身紅袍，格外醒目張揚的莫雲天，隻見他邪魅一笑，“我是來接我的女人回家的，聽說她被你派人抓到這裏來了。”

    神君一臉疑惑，“哦？你的女人？”

    鍾離痕扶起顏洛汐，兩人也是一臉疑惑地看著莫雲天，這是……什麽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