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對攻:十七、焰火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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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帶著阿格瑪走向雇傭兵的營地中央,幾個慌亂的漏網者,還沒有來得及舉起槍,就倒在了我的槍口下。看著我的槍口不時吐出的一團火焰,看著這火焰在盛開之後悄然逝去,阿格瑪沒有任何表示。她隻是跟在我的身邊,隨著我的步伐,從容不迫地走著。

    在四周一片片一團團的火光下,我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阿格瑪的麵容。阿格瑪麵容皎潔,眉目秀麗,完全不似平時看到的那種的模樣。阿格瑪的神情中充滿了自信,那種幾乎可以認為是驕傲的自信。她一付飄然的神態,站在荒原上,她似乎是長長地吸了一口氣。阿格瑪站了片刻,然後慢慢地轉身從我身邊走開。但阿格瑪沒走幾步,一個回眸,一個揮手,便在這個荒原上舞蹈起來。我看著她時而舒展,時而狂熱地舞動,在一片激情閃爍的世界中脫穎而出。隻見她時而長發飛揚,時而婀娜多姿,如同在一個靜止的天地裏獨自地舞蹈著。這舞蹈是那樣的飄逸,那樣的從容,沒有絲毫的做作和雕琢的痕跡。這是一種我從來沒有看過的舞蹈,就像是一團冉冉升起的火苗,帶著山風拂掠的節奏,帶著熱情流淌的韻味,帶著燃燒升騰閃動的旋律。有著火的形態,火的跳躍,火的熱烈,火的狂野,火的忘我,火的一往無前和奔放激越。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神態,每一個節拍都牽動著我的心跳。這舞蹈不屬於任何人,甚至不屬於這個世界。這舞蹈隻屬於這個舞動的阿格瑪自己。

    我驚異地發現,阿格瑪此時跳著的這個舞,在火光燦爛下,讓人驚心動魄。阿格瑪似乎沒有一點累的意思,她隻是跳著,像一個不知疲倦的精靈。我看著在火光照耀下的阿格瑪,漸漸地忘記這是一個荒原,似乎這是在一個豪華的頂級舞台上,一個最優秀的舞蹈家正在傾情演出。在一片苦寒之地,在一個冷風凜凜的夜晚,在一片熊熊的戰火中,一個美麗的女孩子,用她無盡的精神,無盡的活力,用她生命的律動,把這個荒原跳成世界上最美的舞台。把她的舞蹈,跳成了世界上最動人的舞蹈。

    這個時刻,我的眼裏看不到任何東西,我的眼裏隻有阿格瑪在火光的映照下充滿天地之間的火焰之舞。

    當阿格瑪在我的麵前停止舞動時,我還在癡癡地看著她,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直到她使勁地拉扯著我,我這才反應過來,握住阿格瑪伸過來的手,隨她一起騰雲駕霧似的舞動起來。

    這時的阿格瑪的舞蹈,柔若無骨,每一個動作都水一樣輕滑。我看見她的眼睛深處有一點火焰閃爍。那是在無邊的黑暗中,引領我前行的一團光芒嗎?我感覺我的身體裏,有一種熱騰騰的東西升起。阿格瑪以一種奇特的節奏舞蹈著,她的每一個起伏,都挑動人的心弦。她的節奏引導著我,讓我漸漸地覺得自己沒有了,然後世界也沒有了,我的天地間隻有那一團火焰。在這個空間,在這個時間,我成了一隻撲火的飛蛾。我的所有的走向,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力量和付出,都隻不過是為了撲向那一團火焰。阿格瑪的舞蹈火苗一樣地升騰,熱浪一樣地起伏,似乎似在將我包圍,將我淹沒。我在這火一樣的熱烈中,每一個動作都像是在傾訴,傾訴那血液裏流淌著的一段旖旎時光,傾訴那在呼吸中生長的一個浪漫。終於,我完成了那個撲向一團火焰的過程,那火焰溶溶的使我感覺自己全身發光,頂天立地,如同是一隻鳳凰已經涅盤。而這時的阿格瑪卻像是一隻小小的蝴蝶,在初春的枝頭佇立,在怒放的花叢中翩躚,在寫滿心事的花蕊中沉迷。

    這個時候,我張開雙臂,把阿格瑪摟進懷裏。阿格瑪仰起頭看著我,就在這一瞬間,我看見阿格瑪的眼睛裏,已經沒有了那一團火焰。我看見她的眼睛裏,有一個呼喊的人,那人神情緊張,渾身血跡。我突然認出,那人正是艾雅。艾雅張大了口,正在拚命呼叫。但無論我怎麽努力,我也無法聽到艾雅在呼叫著什麽。可她掙紮的神情,讓我的心裏一凜。

    就在此時,阿格瑪一句驚詫的聲音把我驚醒。

    阿格瑪突然從我的懷抱中掙脫出去,她不無驚異地說,“你怎麽啦?為什麽現在我感覺不到你的溫度?我感覺不到你的氣息?我感覺不到你的心跳?我也感覺不到你的力量?”

    阿格瑪的問題讓我一愣。這是一個我從來也沒有想過的問題。

    四周的火焰漸漸熄滅,多勒提著槍跑了過來。

    多勒說,“師父,所有的東西都已經摧毀,所有的人都已經打跑。”

    我點點頭,“我們得趕緊回去。”

    多勒說,“師父,我們是不是還有事情要做?”

    阿格瑪有些不解地看著我,“現在,不是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嗎?為什麽還要急著趕回去?不會是在天亮前就進行最後的決戰吧?”

    我不太好說剛才在阿格瑪的眼睛裏看到的一幕,我想了想,還是說,“神廟那邊可能出事了,我們得趕過去!”

    阿格瑪有些疑惑,“你是怎麽知道的?神廟那邊守護森嚴,能出什麽事?!”

    我說,“我也不知道神廟那邊到底是怎麽回事,但是剛才,我聽到了你師父發出的求救。不是出了大事,你師父怎麽會求救?!”

    我沒有多說,一手拉著多勒,一手拉著阿格瑪,飛快地踏上了回程。我心裏清楚,我剛才在阿格瑪的眼睛裏看到的一幕,決不是一個幻覺。

    我們幾乎是足不落地的趕到那個通向部落的最後一個山穀,我簡單地向老人等人說了一下外麵的情況,告訴了他們已經摧毀了雇傭兵的最後一個營地。讓他們堅守這個山穀,決不放一個雇傭兵進入山裏,也決不放一個雇傭兵從山裏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