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比沈悅想象中更年邁憔悴。

    她以為會看到一個保養得宜，氣度高華的中年貴婦。畢竟皇家多美人，她又是萬人之上尊貴無匹的太後。

    太後李氏已經六十高齡，當年四十二歲得子，生了洛驚寒，因為年歲太大傷了根本。如今看來比原本的年紀還要滄桑。唯有那一雙眼睛，透著威儀和慈愛，分外明亮，可以看出年輕時的風華。

    果然是難得一見的美人。”李太後親熱的拉過沈悅的手，示意她坐在自己身側，洛驚寒則自在隨意的在一邊找了個位置做下。李太後見兒子看向沈悅的目光溫和，沒有不喜歡的樣子，不由得鬆了口氣。

    她不懂政事，對於長子給小兒子指了個身份低的媳婦百感交集。好在沈悅相貌人品都很優秀，身份不高但是也身家清白。

    洛驚寒的眸子暗了暗，隨機掩下去那神色，重新換上玩世不恭但溫和的麵孔，道：“若是母後喜歡，不如多讓她來宮裏坐坐。”

    我在宮裏一切都好，你們不久就要大婚，沈家丫頭還是安安心心待嫁吧！”李太後揮了揮手。長子早熟早慧，她雖然不傻但也算不上聰明，洛驚風能奪得帝位多半是自己的功勞。李太後向來不管身外事，雖然對小兒子別有一番憐愛牽掛，但是她能做的也不過是不給他添亂罷了。

    簡單寒暄了幾句之後，李太後流露出疲憊的顏色。洛驚寒和沈悅識趣的告退。

    洛驚寒送沈悅回府。

    路上，沈悅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太後娘娘的身子？”

    洛驚寒點了點頭，並不掩飾眼中的擔憂，還有一閃而過的悲色，道：“最多也就這兩年的事了。”

    他神色沉痛，並且，愧疚？

    沈悅轉念間有些明白，他大概是把李太後的身子的問題完全歸咎於晚年產子生下了他。

    是他的存在，造就了至親的時日無多，而他隻能眼看著，什麽都做不了，這種無能為力最是磋磨人。

    你沒錯。”沈悅脫口而出，麵對洛驚寒疑惑的神色，並不後悔的解釋，“你的出生並不是你的錯，那不是你的選擇，是太後娘娘和你的緣分。”

    她沒有叫他殿下在沈悅的骨子裏依舊是眾生平等，而洛驚寒，他偶爾的暴虐也和身份無關。所以兩個人都沒有在意這一細微的差別。

    洛驚寒臉上的神色緩了緩，身在皇家長大，他似乎並沒有學會那種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

    回到沈府，卻發現自己的小院一副兵荒馬亂的樣子。這一天天的，真是夠了。

    這是怎麽了？”沈悅坐到榻上，扶額道。四下看看。隻有紅鸞和幾個小丫鬟，不見紅玉的影子。

    幾個小丫鬟欲言又止，還是紅鸞幹脆些，道：“剛剛二小姐帶著丫鬟家丁來了這兒，非說丟了一塊玉佩，要在咱們院子裏找找。奴婢和紅玉說這裏是大小姐的地方，怎麽也要等大小姐回來再說。可是二小姐發了瘋一般，嚷嚷著反正她也沒有什麽好前程，先搜過了出口氣再說。”

    沈悅幾乎被氣笑了，她原來覺得沈梅姝雖然不算什麽聰明人，但是沈府這麽多年教導下來也是有幾分涵養的，沒想到居然這麽的，愚不可及。

    她甚至心裏都明白這樣做不會給沈悅造成實際上的傷害，卻隻為了一口氣就喊打喊殺。

    至於原因，想來是自己在茶會上的名聲傳了出來，她又想起來怨恨她不帶她去。或許還有試探，看沈悅容忍的底線。而且重生以來沈悅變得堅毅了許多，沈梅姝也是想要試探深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