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不起眼的馬車緩緩駛來，停在了尚書府的偏門外。季克打扮得十分低調，從偏門出來四處張望了一下，同那駕車的車夫說了兩句話，便彎腰上了馬車。

    我趴在尚書府花房對麵的院牆上，露出一雙眼睛觀察著。正如陸朝堯所說，這個地方是尚書府院內守衛的死角，經過的人極少。

    那馬車行駛起來十分緩慢，慢悠悠轉了個彎到另一條小巷中去了。

    季克自始自終沒有抬頭看我。看來有一點我是猜對了，季克本身是不具有感應我的能力的，要不然當初我躲在他院子裏那麽久，他早就私自將我抓走了。

    他一定是因為某些東西，才會有了超於凡人的一些能力，比如黑色望離花。可是黑色望離花生長在丹熏山的禁地中，有地仙看守，得來應是極為不易的。如此珍惜之物，季克平日應付凡人之間的事務時，應是不會帶在身上。

    所以隻要我有手上的鐲子屏蔽我的氣息，他就像其他凡人一樣，是不會察覺的。

    我翻下牆頭，一路跟著那馬車來到了一處城郊的庭院。季克下了馬車，也未曾回望過我的方位。他隻是迅速地從半開的院門中走了進去，輔一沒影，那院門便關上了。門口的車夫也並不等待，直接驅車走了。

    我溜到院門邊上，透過門扉的縫隙小心地往裏看。隻見屋內一名男子迎了出來，很客氣得對季克拱一拱手，“公子您來了，主子在屋裏等著您呢。”

    季克對那人點點頭，轉身進了屋內。

    我看不到人了，有些急，圍著院子轉了一圈，發現這院子並不大。院門的另一端就是臨牆的房屋。本以為能讓季克如此恭敬跑來見的人，多少也是個權貴。未想這院落平常得很。

    幸好我五官靈敏，我在房屋臨牆的那麵貼牆附耳，便能聽到屋內的說話聲。

    隻聽得輕微的噗通聲，似有人跪拜在地。

    叩見主子。”

    嗯，起來吧。”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說道，“礦藏的進度如何了？”

    回主子，如今山已挖得差不多了，金玉之類數目可觀。”

    嗯，還好趕上運河的進度，事結之後，人工記得做好封口。”

    您放心。此事天衣無縫，絕對沒人會想到運河工程之下，我們會借此開礦。”

    咳咳，這運河是為父皇下江南體恤民情，自然怠慢不得，與開礦又有何幹？”

    是是，主子說的是。”季克謙順的應和著。

    那年輕男子心情大好，叩著桌子輕輕吟哦了兩句：“仆勾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草木。”

    及此聽得我心內一突，仆勾山是我當初棲身之地啊。現在看來，那把我逼下山去的山火，原是有人故意為之，為的就是掩人耳目，偷偷開采山上的金礦。

    季克竟借著運河監工職務之便，轉移人工去開礦。如此多方周旋，表麵上卻遊刃有餘。

    我暗自忖度，這已經不是我一個人能處理的程度了。這裏麵牽扯到太多塵世間的事，稍有輕舉妄動，我也無法預知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