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個房間，讓季芙裳躺下來。”我幾乎是命令道。

    陸朝堯轉頭看我。

    你還看什麽，快點去啊。”

    陸朝堯鐵青著臉，抱起季芙裳便往院中的廂房疾行而去，我緊跑幾步，跪倒在尚至秋麵前。

    伯父，還請您助我一程。”

    唉。”尚至秋搖搖頭，“你這德行簡直跟你父親一樣，既然你自己決定了，我也答應了你，便去吧。”

    我的父親，是啊，我跟我的父親一樣傻，不願見著重要之人受到苦楚。尤其是，我無法再承受這樣突然的失去了。

    陸朝騫緊跟上我們的步伐，“目歌。”他喚道。

    我連頭也不回：“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困惑，很懷疑，但是我沒辦法解釋，無論現在或以後。”

    沒關係，目歌，我相信你，我隻是想說，我在外麵等你。”陸朝騫說著，停下了腳步。

    我腳下一滯，陸朝騫很聰明，他也許早就從我的表現裏，猜到了什麽。

    我和尚至秋進入廂房，將陸朝堯趕了出來。關門的時候，他們兩兄弟就站在廂房門外，身後是無言的火光，陸朝堯臉色鐵青，紅著眼死盯著我們。而陸朝騫和往常一樣，看不出悲喜，靜靜等待著，或好或壞的結果。

    我長呼一口氣，注視著床上蒼白的季芙裳。

    伯父，我準備好了。”我在床前盤腿坐下。

    丫頭。”尚至秋習慣性抬手，又放下，“抽取仙髓之痛，可非常人能忍受。”

    嗯，我知道。”

    凡人之命自有其定律，你這樣強行介入，真的值得嗎？”

    沒關係的，伯父，隻需要一點點仙髓便能救季芙裳，不會傷我性命的。”我又向尚至秋叩了一叩，“侄女知道，這請求對如今的伯父來說，有些勉強，可季芙裳對我有恩，我是絕對不會見死不救的，可惜侄女無能，也隻好懇求伯父了。”

    好吧，好吧。”尚至秋摸摸胡子，“我早就明白，這樣的倔脾氣是勸不動的。隻是這到底有違天命，日後的造化，便該你們自己承擔了。”

    尚至秋掏出懷中的望離花種子，用短刀取了一點點，放在手心中碾碎了，撒在我周身。

    我有些心悸，緊閉雙眼，不敢看下去。

    隻聽得尚至秋喃喃念起咒語，隔著眼皮，有暗色的光芒在眼前回旋。我暗自告訴自己，要忍著，一定要忍著。

    揪心之痛猛地泛上來的時候，我差點沒忍住。我生怕自己會慘叫出來，嚇到周圍的人，所幸後來發現，劇烈的疼痛已讓我無法出聲。

    我記得上次季克取仙髓時，疼痛是漸漸往上湧的，怎麽這次這麽突然。我撐著滿腦門的汗珠，吃力地想著。不過也對，上次季克失敗了，八成是功夫不到家，不一樣是應該的。

    我腦子裏亂七八糟地想著事情，盡量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好像過了很久很久，疼痛感還是那麽的強烈，直到一道刺眼的光芒乍然亮起。我雙眼睜開一條縫，才發覺這道光亮是從我胸口發出來的，一縷裹著無數細小的光粒的東西，從我身體裏往外鑽，那東西很有質感，卻又十分輕盈，在空中輕輕搖動，如同一個活物。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仙髓的模樣。

    隨著這縷纖細的仙髓鑽出體內，我感到身體有如被掏空般疲憊。疼痛感漸漸消失，而我的意識卻不停地墜入黑暗。

    我看著尚至秋手上捏了訣，將那仙髓引入季芙裳鼻息，被她吸了進去。心底最後一絲緊張，也消散了。

    目歌。”“芙裳！”陸朝騫和陸招搖兩個人推開門跑了進來，我本想讓他們出去，告訴他們還沒完呢。卻直直往後倒去，落在了一個堅實的懷抱裏。

    沒事了。”有個聲音對我說。

    我努力翻著眼皮，卻無濟於事。隻是往那懷抱裏蹭了蹭，吃力地說道：“還……沒完。”

    怎麽？”那個聲音溫柔地問。

    你……去幫我找，小荷，她還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