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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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大學時代的朋友就剩下方芸一個了,別的人如流雲般消散了,她們一個寢室中基本全是外地來的,畢業後就各自回去了,據說絕大多數都在做老師,不同地域,不同職業,自然也就漸漸斷了音訊。
另外一個兒時的朋友就是廖英晨,那年聽方芸說起過她,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偶遇過一次,蝴蝶知道她畢竟回國了,但回國之後的情況誰也不知道。她沒有主動聯係過蝴蝶,蝴蝶也聯係不上她,雖然在一個城市,也像是相隔天涯般遙遠。
每每想到讀書時的那些夥伴,蝴蝶就感覺一陣心酸。如今爸爸都過世了,這些夥伴也人事變遷,誰都不知道誰了。現實的炎涼,像墨跡慢慢透出紙層。
小的時候,人總是很天真爛漫,彼此說著我們永遠是好朋友這樣不知長久的話語,回首看看,那份單純和愚癡卻成為最好的回憶。人生長河,一浪又一浪,古人感慨,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一個三十年就成為了人生的分水嶺,那過往的一切真的就煙消雲散了,你想留都留不住。
方芸算是蝴蝶記憶裏留存下來唯一的珍寶了,即使這樣,她們也有兩年沒聯係了。蝴蝶時常會想起她,但想到她和自己一樣忙,再者,她畢竟有自己的家,和丈夫,哪有那閑工夫來和自己磨嘰?自己若是總是不識趣地一味糾纏她,可能會引起她丈夫的不滿也說不定。
她身份不一樣了,不可能像學校裏那樣兩個小姑娘總是黏糊在一起,有說不完的話。即使有說不完的話,也不是和她了,難道不是嗎?
想到這些,蝴蝶就放棄了主動聯係她的念頭。轉眼就忘了這茬。
突然接到她的電話,蝴蝶很高興,聽說她懷孕了,蝴蝶很吃驚。在電話裏兩個人大驚小怪地扯了一通,掛了電話,蝴蝶忽然感覺很落寞。
人家都當媽媽了。
而對於蝴蝶來說,戀愛這件事就成了童話一般,似乎就不存在她的世界裏。她的世界隻有工作,還有她那些說不清楚的糾纏。
忽然間,她又想到了潛水鳥,那個遙遠的影子,難道真的就這樣飄出了她的世界?
方芸約她去她家玩,但是她總覺得這像是客套話,因為是電話結尾,大家一度沉默時,方芸說了句,什麽時候來我家玩?
蝴蝶當然回答好的。
但是,之後就掛了電話,沒有再討論下去,至於什麽時候去,哪天都沒有具體確定。方芸也沒細說,蝴蝶覺得這不過是種敷衍,不是純心邀請。她打電話的目的隻是想讓她和她一同為懷孕這件事高興一下,分享一下。
蝴蝶做到了,但內心並不真的很高興。她回想了那年去方芸家玩時的情景,過了這些年,她是不是有些變化?如今懷孕了,會不會變化很大?她很想知道,不過電話裏不能問這些,方芸也沒細說她到底懷孕多長時間了。不過等孩子出生後她一定還會再聯係她的。
那個時候方芸會不會更加胖了?她的孩子會是什麽模樣?蝴蝶想,一定也是圓墩墩的臉,肉呼呼的。
女人生孩子這件事雖然是再古老和自然不過的事情,但對蝴蝶而來,卻是她世界中最新鮮,最驚喜的事情了。因為是她的大學夥伴要生孩子了,她們那個時候自己還隻是個孩子,在蝴蝶眼裏,方芸的時光依舊停留在“孩子”這個階段還沒有跨越過,如今卻要生孩子了,顯然她的意外和驚詫遠遠多於高興。
蝴蝶一個人在房間中思索了很久,以至於都忘記要給自己做一杯酸酸甜甜的檸檬茶了。
不過很快她就回過神來,並幽幽歎息了一聲,念著,我怎麽還那麽傻,方芸都結婚好幾年了,自然該有個孩子了。結婚自然是要生孩子的,不然結婚幹什麽?方芸自然和自己不同,自己怎麽能拿不變的目光去看待身邊的人?這自然是自己的狹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