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一敗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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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允一路靜默無聲,隨著杜雲汐來到她所住的綺羅宮。
比之富麗堂皇的錦繡宮,綺羅宮顯得素淨多了,院子裏花很少,種植的全是鬆柏翠竹,頗符合杜雲汐爽利幹脆的個性,一點兒都不像個文秀的女孩子。
杜雲汐冷著一張臉,剛行至廊前子衿便焦急地迎了過來,“我的公主殿下呀,您可回來了,奴婢這顆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杜雲汐截住她的話頭,拉著南宮允進了內殿,揚聲吩咐道:“除了子衿,都退下吧。”
“是。”宮女太監們微微躬身,應聲退下。
杜雲汐給子衿使了個眼色,子衿會意,關上內殿的大門守在門前。
門一關上,杜雲汐臉上立時布滿焦急,上下打量著南宮允,在她身邊轉了一個圈,上下其手摸來摸去,關切地問道:“允兒,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南宮允冰冷的心因著杜雲汐發自肺腑的關懷這才溫熱了幾分,柔聲道:“我沒事,多謝公主關心。”
杜雲汐臉色一僵,輕捶了她肩膀一下,有些嗔怪道:“幹嘛突然之間這麽客氣,我們是朋友欸!”
南宮允苦澀一笑,扶著床沿坐在軟榻上,自古無情帝王家,她還敢跟他們成為朋友嗎?
她最信賴的靠山,剛剛才跟她翻臉無情,搞得她現在腦子裏都是懵的,一團漿糊。
要麽人家都說伴君如伴虎,跟這些皇宮裏的人打交道,弄不好就有性命之憂。
南宮允哀哀地歎了一口氣,杜雲汐察覺到南宮允的神色有些黯然,知道她大概是剛剛受了驚嚇的緣故,也不甚在意,眼睛瞥到她脖頸上一片紅色,訝然道:“脖子怎麽了?”
南宮允摸摸脖子,剛才杜雲烈冰冷的眼神還曆曆在目,那一刻,她真的有種錯覺,杜雲烈的心裏從來都沒有她的位置,之前的溫柔不過是在逗她玩罷了。
“沒什麽。”南宮允雲淡風輕地說:“被一條瘋狗咬了一口。”
杜雲汐雖然不知道她說的“瘋狗”是誰,那直覺告訴她,那人八成是七哥。
南宮允抬眸看著杜雲汐,“我還沒謝謝你,要不是你來的及時,我這條小命還不一定能保住呢。”
杜雲汐一笑,搖搖頭道:“不,我接收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晚了。幸好七哥去的及時,要不然,你這條小命才會丟掉呢。”
南宮允冷冷一笑,“他是去的及時,若不是皇後娘娘安排的這一出大戲,我還不知道我在你七哥心裏,究竟是什麽。”
女孩的敏感讓杜雲汐瞬間察覺到事情的不對頭,她輕輕握了一下南宮允的手,道:“允兒,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我七哥待你,一直是極好的。這麽多年,除了七嫂,我從見過他對別的女人這樣認真過。”
南宮允目光裏流露出一絲冷然,“是嗎?雲汐,我長得很像麒王妃嗎?”
杜雲汐一怔,搖頭道:“不像啊,為什麽突然這麽問?”
她仔細地端詳她一會兒,又道:“就是眼睛眼睛很像,當年七嫂的一雙眼眸簡直靈動極了,深得七哥喜歡。還別說,你和七嫂的性情也有幾分相似,以前我和她最是聊得來的,不過”
杜雲汐抿唇笑道,“你的性子更刁蠻任性些,七嫂跟你一比,相當溫柔了”
“是麽,”南宮允淡若一笑,喃喃道:“是啊,我又如何能跟他的王妃相提並論?”
“你說什麽?”杜雲汐沉浸在對已故七嫂的回憶中,一時沒留神。
南宮允淡淡搖頭,“沒什麽,公主還有事嗎,我有些累了,想回去了。”
“好,我派人送你。”杜雲汐起身道。
南宮允微微頷首:“謝謝公主。”
杜雲汐愈看南宮允愈覺得奇怪,她今天整個人的狀態都變了,原本活力四射、古靈精怪的一個人突然之間變得懨懨的,太不習慣了。
杜雲汐隻覺得南宮允是累了,也沒再多說什麽,一直將她送至宮門口,看著她上了馬車。
馬車走了沒多遠,杜雲烈就腳步急促地騎馬奔了出來,問杜雲汐道:“南宮允呢?”
杜雲汐愣愣地回答,“剛剛走了,不過應該還沒走多久”
杜雲烈眼神一顫,“駕!”
杜雲烈騎馬朝著南宮允的方向直奔而去,杜雲汐看著他的背影感慨道:也隻有七哥,敢在皇宮騎馬。
南宮允坐在馬車裏,如木偶一般,一動不動。
原來她隻是一個替身啊
他喜歡的人,從來不是她。
他愛的人,也從來不是她。
自始至終,他對她說的一切話都是把她當成了另一個人來看待,所以,才極盡溫柔。
是不是,也正因為如此,即便她再任性,再放肆,他也一次又一次的容忍她。
可是他對她的好,終究是有限的。
他對她的包容和耐心,也是有限的。
因為,她做不到,讓自己完全成為另外一個人。
南宮允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嚐到輸的滋味了。
腦海中突然記起第一次和杜雲烈見麵時的場景,眼睛下意識地瞥到手腕,是啊,自己的手鏈還在杜雲烈手裏呢。
她腦中靈光乍現,她還記得淩南送她手鏈的時候說那條手鏈是他祖父從某個古墓裏挖出來的,據說還是什麽王妃的遺物,難道那個王妃,竟然就是
南宮允淒苦一笑,原來一切,都在冥冥之中已經注定了。
隻是遇到杜雲烈,於她而言,真的不知是福還是禍。
其實在華麗手鏈下,是一道猩紅醜陋的傷疤,那是她在淩南拋棄她後做過的傻事,她躺在冰冷的浴缸裏,用刀片輕輕劃過手腕,當時她愛他愛的撕心裂肺,隻覺得生無可戀。
還記得從醫院醒來後母親一頓耳光把她打醒,罵她:“沒出息的東西,你要真那麽放不下那個臭男人,那就去把他搶回來啊!”
“他都不要我了,我還搶回來幹嘛,我恨他”她恨恨地說。
母親揚手又是一記狠辣的耳光扇在她的臉上,“你給我記住這份疼,你要是真那麽恨那個傷害你的男人,那就請你變得強大起來,不要再讓任何一個男人從你身邊溜走。”
她做到了,她終於步了母親的後塵,做了最不為人齒的情婦。
隻要她看中的男人,沒有一個能逃得掉她的手掌心的。
可是自己還是輸了,這次竟然輸給了一個從未謀麵的女人,而這個人已經不在人世了。
輸得一敗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