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金蘭之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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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允抬起烏黑的墨眸看著傅殘陽,眼眸中有些錯愕、有些驚奇、有些難以置信。
他竟然說,他不在乎。
男人對女人的名節,不一向是最在意的嗎?
傅殘陽的嘴角依舊掛著淡淡的笑意,仿佛從來不曾散去,他一字一頓道:“我喜歡你。”
喜歡南宮允望向傅殘陽的眼睛驀然瞪大,他剛剛說喜歡?
南宮允聽過無數個“喜歡”,霸道的有,深情的有,癡情的有,輕挑的亦有,可從來不曾聽過這樣一句喜歡,帶著淡淡的味道,仿佛隻是隨口一說,卻直接滲透到她心裏去。
他們見了不過寥寥數麵,並不陌生,卻也談不上深交,如何竟會喜歡上她?
“可是我”南宮允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她不喜歡他嗎?
不,她也是喜歡他的。
可是,她對他的喜歡就像是看到優美的風景、精致的食物、雅致的書籍一樣,那種喜歡源自欣賞,源自傾慕,源自惺惺相惜,和愛情不同。
“允兒”他突然這樣喚她,用如此親昵的稱呼,透著曖昧的味道,每個字都像是淬煉上一些汁液,粘粘的,卻並不讓人生厭。
“其實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你了。不隻是因為你漂亮,而是你身上有種特別的氣味,對,不是氣質,是氣味。不同於大家閨秀,不同於官宦之女,甚至不同於世間女子,仿佛你來自另一個時空。”
傅殘陽的話讓南宮允的心裏咯噔了一下,惶然抬起頭,竟然,被他看出來了嗎?
“怎麽,被我的話嚇到了嗎,說實話,當這個想法在我的腦子裏蹦出來的時候,連我自己也被嚇了一跳呢。”傅殘陽淡淡一笑。
南宮允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這麽多年來,我見過無數的女子,可從沒有一個女子像你這般聰明、銳利、美麗且率真,長的比你更美的也有,比你聰明的也有,可是既美麗又聰明的,若論天下第一,舍你其誰?”傅殘陽的聲音低沉,但是一字一句,竄入南宮允的心中,那麽鮮明。
“傅公子”南宮允堪堪開口。
“不要叫我傅公子,如果不介意,叫我一聲傅大哥吧。”傅殘陽的笑容如春風般旭暖。
“傅公子。”南宮允堅持道,抬起頭來看著傅殘陽,用清楚的聲音說道:“我嫁人了。”
她又重複了一遍。
這輩子既然已經認定了杜雲烈,那別的男人,哪怕再好,也不是她的盤中餐了。
既然不可能,與其吊人胃口,若即若離,倒不如快刀斬亂麻,不給對方留一點希望。
雖然殘忍,但也好過曖昧不清,徒惹口舌,徒增煩惱。
她以為她的態度已經足夠明顯,可傅殘陽的笑容依舊沒變,“我說過了,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南宮允的聲音透著決絕和生冷,沒有一絲回旋的餘地。
她眼睜睜地看著傅殘陽的笑容漸漸染上了苦澀的意味,竟然心口一悶,不忍心再看下去。
傅殘陽輕輕道:“允兒,我喜歡你是我的事情,你不必為此而煩惱。若你不喜歡,我以後不再說便是了。”
南宮允聽他如此說,垂下頭,咽下口中的一聲歎息,又慢慢抬起頭看著他,道:“傅大哥,不知可否願意做允兒的兄長?”
傅殘陽眸中一閃,聽南宮允笑著說:“小時候,我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能有個疼愛我的哥哥,可惜,娘親先生了我,允兒為此深感遺憾,不知傅大哥可願與允兒結拜為兄妹?”
傅殘陽淬著笑意的眼睛透著幾分無奈,“你不是已經有哥哥了嗎?”
南宮允想起南宮燁,臉上的笑意不由沉了幾分,那樣凶悍的哥哥,她寧願不要。
“不一樣的,我大哥慣會欺負我,我可不得找一個能疼我的嗎?”南宮允笑道。
傅殘陽也笑了,笑容又漸漸變得溫和起來,他道:“好,那便做兄妹吧。”
清風吹起落英,一樹繁花下,傅殘陽和南宮允相視而笑,剛才尷尬的小插曲在兩個人的笑容中蕩然消失掉,無影無蹤。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傅殘陽和南宮允循聲望過去,隻見小莫匆匆趕來,麵露焦急之色。
傅殘陽不由蹙眉,問道:“怎麽了?”
小莫看了南宮允一眼,躬身回稟道:“公子,麒王殿下來莊裏要人了,說是皇上有請南宮姑娘入宮封賞。”
南宮允眉睫一顫,臉上現出幾分尷尬,對傅殘陽說:“傅大哥,既如此,那我先告辭了。”
“我送你。”傅殘陽麵上並無半分著惱,反而噙著笑意。
一出天下第一莊的大門,便瞧見繡有麒麟紋路的馬車停在門口,無比殷貴華麗。
南宮允看著佇立在街道旁邊的馬車,心裏不禁有幾分著惱,因為杜雲烈並沒有下車。
登主人門卻不下轎攆,居然連麵也不露,這在她看來,是件極其失禮的事情,更何況,現在她既然已經認了傅殘陽做兄長,便也是杜雲烈的兄長,他如此倨傲無禮,不是讓她難堪嗎?
南宮允揚聲對傅殘陽說:“多謝大哥盛情款待,改日邀大哥來相府做客,小妹定當好好招待。”
傅殘陽溫潤一笑,“好,改日定當親往相府拜訪。你去吧,別讓王爺等久了。”
“是。”南宮允輕施一禮,對傅殘陽微微頷首,然後邁下了台階。
馬車裏的杜雲烈,早就坐不住了,臉上隱含著怒氣,這丫頭,什麽時候跟人家混得這麽熟了,一口一個傅大哥,怎麽從來不曾聽她這麽溫柔地叫過他?
那傅殘陽亦是過分,明明知道他們即將成親,還過來招惹他的準新娘,到底是何居心?
南宮允踏上車攆,自馬車裏伸出來一隻修長的手,拇指上帶著一個玉扳指,透著王爺的高貴,南宮允心下悶哼,真想一巴掌把他的手拍掉,可畢竟當著外人的麵,還是不願折他的麵子,便伸出手去扶上他的手,由他牽著進了馬車。
傅殘陽看著馬車轆轆遠去,想起剛剛那一幕,嘴角浮出一絲清涼的笑意,無比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