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不配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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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宮允轉過身來,麵色不善地瞟了杜雲汐一眼,眼神裏充滿了寒意。

    杜雲汐被南宮允看得心裏發毛,直往南宮燁身後躲,訕訕地笑道:“允兒你別生氣啊,後宮不得幹政,我哪有這本事能把人送進天牢啊,你來求我,我隻好拜托七哥了”

    杜雲烈適時地說道:“是我的主意,你要怪便怪我好了。”

    南宮允沒好氣地瞪了杜雲汐一眼,也不看杜雲烈,隻微微垂眸,盈盈地福了一禮,透著客氣疏離的意味:“多謝王爺成全,讓我師父能夠見我父親最後一麵。”

    杜雲汐瞪大眼睛,難道今晚就是

    杜雲汐猛地扭頭看向身邊的南宮燁,見他滿臉的痛苦之色,心裏倏然難過起來。

    杜雲烈被南宮允冷漠的態度和賭氣的口吻弄得心裏沉悶,目光糾結地看著她,不知該說些什麽。

    她終究還是怪他的。

    之前鬧得再僵,也都是情侶之間的小別扭罷了。

    可是現在,牽扯到了家恨。南宮家落得今天這個局麵,是他們一手造成的。

    允兒怎麽可能不恨他呢?

    南宮允沒心思去理睬杜雲烈的心情,隻對南宮燁說:“大哥,時辰差不多了,你也進去看看父親吧,估計他有很多話要對你交代。”

    南宮燁點點頭,望著她,“那你?”

    南宮允苦笑:“在父親的心裏,何曾掛念過我這個女兒,見或不見,又有什麽要緊?”

    南宮燁輕歎一口氣,知道現在不是感慨安慰的時候,拔腿就要走,“大哥”

    南宮允喊住他,走到他跟前,低聲說了一句話,驚得南宮燁不由倒退了一步,“你說什麽?”

    南宮允搖搖頭,淡淡道:“你別緊張,師父的毒藥已經被我偷偷換掉了,現在她身上的隻是假死藥,喝下去會暫時昏迷,五個時辰後便會蘇醒,你一定要把她完好無缺地帶出來。”

    南宮燁這才稍稍放心,鄭重地點了點頭。

    “阿燁,我跟你一起去”杜雲汐喊了一聲,趕忙湊到杜雲烈的耳邊神秘兮兮地道:“七哥你抓緊時間吧,再拖下去,允兒可就被別人搶走了。”

    杜雲烈看著南宮允,烏黑的瞳孔微縮,綻放出無比灼熱的光芒。

    目送著南宮燁和杜雲汐也進了天牢,南宮允的眸子忽然黯淡下來,今天晚上,她又要失去一個親人了,即便那個人再不愛她,終究是她的父親,說不難過,不傷心,怎麽可能呢?

    南宮允覺得身上湧上一股寒氣,直竄心間,她不由抱緊胳膊,輕輕顫抖起來,眼眶也在瞬間熱熱地燒起來。

    以前從來都沒覺得南宮家對她有多麽重要,巴不得早點逃離那個冰冷的地方,可是當親人們接二連三地去世,當那個家再也回不去時,她突然發現,其實在不知不覺中,她早已和南宮家的人有了感情。

    以往承歡在老夫人膝前陪她談天說地,和娘親安安靜靜待在一起,和父親的唇槍舌劍,如今想來,竟然曆曆在目,連和南宮香和南宮玉拌嘴打架的往事都一一浮現在她的腦海裏,清晰無比。

    可是,那個承載了她感情和思緒的地方,頃刻間,便被當權者彈指一揮間傾覆了所有。

    帝王之威,直到今天,她才徹徹底底地感受到、領悟到了。

    因為是帝王,便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可以隨便操控別人的命運,踐踏別人的人生。

    為什麽這些活在雲端之上的人認為,除了他們,所有人都是些不值錢的螻蟻。

    真是太特麽可笑了。

    別人也就罷了,她南宮允豈是任人擺布的棋子?

    她的命運,隻掌握在自己手裏。

    南宮家今日所受到的所有冤屈和血淚,總有一天,她會統統討還回來的。

    血債,就要血償。

    南宮允轉身就要往馬車走去,這裏已經沒有她什麽事情了,她隻需要坐在馬車裏,靜靜地等著父親的死訊,等著大哥將師父抱出來,就可以了。

    傅大哥,還在車裏等著她。

    杜雲烈已經凝望了南宮允許久,看著她瘦削的背影和微微顫抖的身子,他覺得心裏某個地方在劇烈地跳動著,他的身子微微向前傾斜著,手也不自覺地伸了出去,卻是怎麽也動不了。

    他惱恨自己的怯弱和優柔寡斷,一直以來,隻要他想要,什麽樣的女人他得不到?

    可是現在竟然變得這樣患得患失、謹小慎微,這些,都是因為南宮允。

    南宮允轉身,毫不眷戀地就要從他身邊擦身而過,杜雲烈心裏一驚,再也顧不得別的,狠狠地撲過去從身後將她一把抱住,“允兒,你要去哪兒?”

    南宮允被他這個迅猛有力的擁抱震住,身子猛地一晃才堪堪在他懷裏停住。

    杜雲烈將下巴貼在她的耳邊,南宮允感受到杜雲烈灼熱的呼吸聲,心裏隨著他的呼吸一顫一顫,她狠狠一闔眼睛,恨極了現在的自己,為什麽他對她做了這麽多殘忍的事情,她竟然還是忘不了他?

    明明說好的,已經將他從自己的心上抹去了,可是為什麽,她還是如此貪戀他的懷抱?

    人,果真是賤的,便是被折磨得傷痕累累,卻還是忍不住撲上前去找虐。

    隻是,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人散了、家沒了,他親口說不要她了,現在又做出這副假惺惺的樣子給誰看!

    南宮允逼著自己硬下心腸,“王爺,男女授受不親,你抱夠了沒有?”

    杜雲烈身子一僵,被她冰冷的話語侵地心裏一寒,手上的動作也鬆了下來。

    南宮允心底冷笑一聲,他從來不肯抱她久一點,自己隻要稍微冷一點,他就自動縮了回去,從來不肯用他的暖來融化掉她的冷。

    其實他,從來不曾真正了解過她。

    冰冷向來是她用來偽裝自己的麵具,其實她的心腸是很軟的,隻要他肯抱她久一點,她就會放下心中的防備,將自己堅硬的外殼剝掉,可他,終究是不肯的。

    所以,他又憑什麽奢求她的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