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字數:1878 加入書籤
悶熱昏暗,天空壓抑的陰沉在何然的眼中本該是驚奇而獨特的,而那份好奇似乎已然被扼殺。他現在是興奮的,也是恐懼的,那扇巨大的門,那扇血色的門。他恐懼門後的生物或者是..東西。依然低聲說道:“何然,我們快走吧,快去報警吧”。他知道,在這偏僻的地方是不會有信號的,於是在一種夾雜著對未知的恐懼與假裝冷靜的氛圍下,指示依然在一旁的草叢中躲著,自己繼續看看情況。他沒有注意到,依然的麵色已經蒼白,她的表情已經與這昏暗的空氣交融。她躲開了,一邊用著警告的語氣提醒著他一邊走進一旁的草叢。
懸崖的頂端,山風變得微弱,空氣宛若一潭死水。他第一次厭惡這種寧靜,特別是當他看見那扇門,那扇血色與藍色交匯的門緩緩打開時,他的這種厭惡到達了極點。他閉上眼,想在黑暗之中尋得一絲寧靜,但懸崖的四周實在太過於寂靜,而那寂靜也催生了他所極力掩飾的慌張。
門緩慢打開,微微漏出一條縫隙的時候,門內射出一道光,亮得發紅,太陽也隨即變亮了一點,但太陽的光芒似乎依舊無法穿透這凝固的空氣。他看得見裏麵有活動的跡象,他覺得它們像人的模樣。當門徹底打開時,天空陡然變亮了,一時間他睜不開眼,不僅是夏日的灼目,更是那扇門裏的光芒。他聽得到懸崖下傳來的交流聲,這也使他確信—那不會是人。
灼目亮白的盔甲,沒有孔隙的頭盔,他一時間誤認為它們是中世紀的騎士。但它們縱使身披盔甲卻絲毫沒有受其束縛,它們靈活,如同雜技演員那樣隨意的彎曲自己的軀幹。它們一定不是人,他心想,因為他感受到了它們身上傳來的刺骨的不友好的寒意。他看不清它們的表情,它們的表情在他心中如同那莫高窟裏普度眾生的佛像,默然,蘊含著對地球上一切生物的蔑視。這似人非人的生物,令他看得入迷,他覺得它們與人外觀都差不多,最大的區別就是它們的高大與它們的冷漠。
也許,它們是友好的,是來與人類和平相處的,他心裏這樣想到。
就在這時草叢裏傳來了敲擊聲,何然猛地一回頭,才發現被他晾在一旁的依然早已經表情麻木。他輕輕喚來依然,叫她一睹這門外的奇觀。但他再次忽視了,她看見那群“人”後瞠目之中所暗含的深意。
一個人是無法向外界隱藏自己的恐懼的,正如同災難總會降臨在那些杞人憂天的人身上。那群“人”在他正看得入迷時,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麽,猛然向上抬頭,他看見它們了,她也看見它們了,他確信它們也看見他(她)了。一種本能的反應湧上大腦,他立馬牽著依然的手向遠處跑去,他此刻心裏對遠並沒有清晰的概念了,他隻知道:必須跑,因為他在那對視的一刻裏,他看到了冷酷的惡意,一種對自己或是正在牽著自己手奔跑的依然的殺意。
似乎跑得還不夠遠,但他覺得也已經稱得上遠了,畢竟狂奔了10分鍾,自己和依然早已經虛脫了。他想長舒一口氣,一頭倒在鬆軟的草地上,剛才見到的一幕幕伴隨著泥土的香氣在他的腦海裏回放。還是芬芳的空氣好啊,他這麽想到。然而,下一刻芬芳不在,昏暗來臨。他感受到了,空氣突然之間變得壓抑,那是在剛才的日食時才感受過的。他下意識的張望,一切似乎還是那麽寧靜,可是突然一種劇烈的吞噬感傳來,他連忙看看身旁的依然,依然已經是滿眼的恐懼。那扇門,他的眼前又一次出現了那一扇巨門,那一扇血色的邊框,藍色的巨門。
他想跑,但這吸入的昏暗的空氣讓他深知自己和依然都沒有再繼續跑下去的力氣了,而且他也知道那扇門不知道何時會再次打開,在他和她又一次停下來喘氣時。他覺得自己已經如同一隻砧板上的小白兔,他和她都會麵臨那無法逃脫的命運,無一幸免。
他眼中恐懼的她,靜靜坐在他的身邊,她遠比他想象的要冷靜,或者說一開始她就知道了將會發生什麽,好比一個死刑犯早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命運。她想對他說些什麽,但欲言又止,她知道,他馬上就會深陷泥潭之中,好比那在那圓環上的螞蟻。
門,即將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