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V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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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輕一頓,合上雜誌,忽地勾起唇角笑了笑。

    “我們的事……?”

    “對。”孟敬眯了眯眼,手指‘篤篤’敲著桌麵,“你考慮得怎麽樣?”

    “孟先生這話我不太明白。”

    “別裝,你心裏門清。”

    她輕聲嗬笑,“我心裏清楚,孟先生心裏又何嚐不是?”

    “你好好想想。”他道,“我向來不會虧待身邊任何人。”

    陳輕摸著手上的新戒指,半晌未言。那是她到這裏的第一天買給自己的禮物。

    隻聽得孟敬說:“再怎麽樣,我至少不會比賀鈞言差。”

    “那你又能比賀鈞言好多少?”陳輕心裏一陣發笑,“我連他都不要,何況是你。”

    “我和他不一樣。”

    她但笑不語。不一樣?能有什麽不一樣。

    一樣的高高在上,一樣的不可一世。

    “你擔心倪嘉玉?”孟敬挑眉,“放心,她不會再纏著我,也決不可能找你麻煩。”

    陳輕歎了口氣:“和她無關……孟先生,我隻是對你沒興趣。”

    “興趣可以培養。”他抿著唇笑了笑,意味深長,“不止興趣,什麽都可以培養。”

    她沒說話,直直看著他。

    半晌悠悠動唇:“孟先生……”

    他難得地溫和,“允許你叫我的名字。”

    陳輕眼裏閃過一道光,掃了眼桌上,突然提起完全不搭噶的事,“你的保鏢呢?”

    “保鏢?”孟敬愣了愣,雖不明還是照實答,“我讓他們先回去了,怎麽,有什麽事要他們做?”

    她學著他先前的樣子,指尖輕敲桌麵,敲了十幾下,驀地笑起來。

    “你笑……”

    孟敬的話沒說完,陳輕騰地站起身,抓著雜誌‘啪’地砸在他臉上。

    清晰無比的一聲響,光是聽就覺得疼,那厚重的雜誌狠狠蓋在臉上,猶如被一個肥厚的大巴掌扇了一下。

    孟敬一時不察,她又用了大力,猛地一下被扇地偏了偏頭。

    “陳輕——”

    他怒火中燒,揮開雜誌抬起頭一看,‘施暴者’早已拎著包跑了。她一邊推門一邊衝他擺了擺手,還挑釁地做了個鬼臉。

    適應生上前來詢問是否有事,孟敬深呼吸幾回合,用英文說了聲沒事,起身要去追,被攔住。

    賬還沒結。

    他擰著眉,從錢包裏抽出紙幣拍在桌上,而後馬上追出去。

    外麵早已沒了陳輕的人影。

    他站了一會兒,取車開往米塔莉的工作室。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她的膽子越來越肥了,竟然敢打他,該死!

    另一邊,陳輕沒有攔計程車,撒腿跑在巴黎街頭,長發飛揚,兩旁街景飛快掠過,她一邊跑一邊笑,最後停在拐角處,仰頭歡暢樂起來。

    ——早就想這麽做了!

    孟敬來巴黎後莫名其妙聯係上她,天天點卯似得到工作室來,她不想應付,偏偏他以客人身份和米塔莉來往,想趕也不行。

    他纏了幾天,狐狸尾巴就露了出來,她還以為他有什麽正經事,到頭來為的還是那點皮肉。

    放緩速度在街頭漫步,她長抒了一口氣。

    她對賀鈞言有感情尚且狠得下心,對孟敬沒有半分旖念,怎麽可能再往坑裏跳?

    笑了一下,她不再去想,路過麵包店,進去買了幾樣吃的,抱著紙袋輕快往住處去。

    .

    大晚上,孟敬又來工作室逮人,下午沒逮到,憋了滿滿一肚子火氣,然而還沒進大門就被保鏢攔住,他眉頭一皺,表情略顯不可思議。

    他是常客,也是貴客,從沒有誰敢攔他。

    總監出來解釋,態度仍舊尊敬,卻比平時冷淡了些。

    “抱歉,孟先生。米塔莉小姐說,如果以後你有什麽事可以直接去找她,外人總是出入工作室,會影響我們的設計師工作。你知道的,設計是很需要靈感的事。”

    這種說辭明顯打發不了孟敬,他冷下臉:“別和我來這套,要麽讓我進去,要麽讓米塔莉自己和我說!”

    總監沉吟半晌,無奈攤了攤手,“好吧,孟先生。雖然客戶是上帝,但是對我們的員工進行性|騷擾,這一點不管是誰都無法原諒,米塔莉小姐不會準許這種事發生的,至於陳輕小姐……她需要一個安定的工作環境,請您諒解。”

    ……騷擾?

    孟敬一愣,回神後臉立時青了。

    他還沒追究她用雜誌扇他的事,她居然敢先捅刀子?!

    氣得要找她算賬,然而盡職的總監就是不肯退讓,死活不讓他進去。

    僵持到最後,米塔莉親自出麵,誠摯地向他道歉,並請他吃了一次飯,還叫上陳輕,做中間人幫他們緩解‘關係’。但限製他進出工作室這一點,仍是不予改變。

    陳輕借吃飯的機會再次把話說清,對於他‘交往’提議,明確表達了拒絕。孟敬倒是沒繼續找她麻煩,隻說讓她好好考慮,得空了還會去找她。

    又是一個豔陽天,陳輕好不容易把前一天的事拋到腦後,剛投入工作不久,總監就踩著細高跟來敲她的桌子。

    “有客人要見你,在貴賓接待室。”

    她眉頭一皺,下意識以為是孟敬,“米塔莉小姐不是說以後不會讓孟先生來工作室麽……?”

    “不是那位孟先生。”總監道,“對方指名要找你。”

    陳輕愣了愣,心裏隱隱有些想法,不敢確定,猶豫半晌,狐疑著走向接待室。

    接待室離設計師工作的地方有些距離,環境和位置都是上佳,總監陪著陳輕走到門前,想一起進去,兩個一米九多的黑衣大漢雙雙伸手阻攔。

    總監聳了聳肩,“沒辦法,你去吧,我在那邊拐角的休息區等你。”

    陳輕點頭,理理衣襟,看了看兩個不苟言笑的歐洲保鏢,深深提氣,推開門走進去。

    不知對方是誰、什麽身份、哪國人,保險起見,微垂著眼不敢亂瞄。

    踏進去的第一瞬間,用英語禮貌問候:“您好,我是……”

    話沒說完,下忽然被一道大力襲擊,驚呼一聲往後摔去——

    沒有摔倒,踉蹌了幾步背撞上牆,慌亂間隻看到西裝在眼前一閃而過,而後占據整個視線。

    寬闊胸膛和牆壁形成牢籠,將她緊緊圈住,男人身上清爽的香水味狹著荷爾蒙侵襲而來,瞬間把她包圍。

    一個炙熱的吻落下來。

    心騰地懸起,陳輕下意識繃緊神經,用手去推拒對方的胸膛,汗毛豎起,又抗拒又驚懼。

    然而很快,熟悉的觸感和氣息撫平她緊張的神經,她馬上意識到這個懷抱所屬何人。

    他如同一團火,急躁又迫切,狠狠侵略她的唇齒,大掌遊移在她的腰間,占有性十足,似是想要痛快將她拆解入腹。

    她幾乎要窒息,皺著眉,隻能被動地承受他霸道的親吻,身體被他揉得像是要化成一灘水。

    許久許久,陳輕終於逃脫,仰著頭微微張唇呼吸,迷離間看到他唇上,嘴角邊,全是嫣紅的口紅。

    出門前精心準備了一早上的妝,就這樣被他毀了最重要的部分。

    呼吸平複,陳輕看著賀鈞言那張臉,氣不打一出來,用力踢了他一下。

    “你幹什麽?!”

    “你。”

    她一噎,被他的厚顏無恥弄得無話可說,深吸一口氣,重重拍他的胳膊,“讓開,我要出去!”

    “恐怕不行。”賀鈞言挑眉,“我是你們老板的貴客,你今天得在這陪我。”

    他的唇邊泛起一絲笑意,故意將後半句話咬重,平平無奇的字音被他咬得曖昧無比。

    陳輕憋紅了臉。

    “你要我陪你幹什麽?!”

    “全部。”他笑得越發無恥。

    “我們分手了!”她忍不住低斥,“分、手、了!麻煩賀先生離我遠一點!”

    人模狗樣,結果還是衣冠禽獸。

    “我要是不呢?”

    “……”

    陳輕默了幾秒,猛地提起膝蓋朝他要命處撞去,他閃身一避,躲得及時,也給了她離開他懷抱的機會。

    拉開距離,她扯平被他弄皺的衣服,抿了抿微疼的嘴唇,警惕地瞪著他。

    “賀先生大駕光臨,要定製西裝還是要買禮服?禮服我倒是能幫上忙,如果要西裝的話,我不太懂,麻煩找別的設計師。”

    賀鈞言理好衣服,站定,一手插兜,眼神盈盈亮著光。

    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看了她一會兒,突然開口:“我們結婚吧。”

    “你……”陳輕反駁的話一頓。她想好了他會說的數種可能,唯獨沒想到這一種。

    心突突跳了幾下,撞得腔室發疼,她擰著眉,冷臉道:“賀先生如此有閑情逸致,我卻沒空陪你玩,要開玩笑找準地方,多的是人願意陪你消遣,恕不奉陪。”

    說罷轉身就走。

    賀鈞言上前捉住她的手腕。

    “我認真的。”他道,“我帶齊了所有證件,隻要你願意,現在馬上就能去結婚。哪裏都行,巴黎、紐約、羅馬,這世上任何一個地方隨便挑,隻要你願意和我結婚。當然,回國也得補一個……”

    他的眼神、他微微用力的手掌、還有他緊抿的唇,無一不泄露出他的緊張。

    陳輕呆住了。

    四周驀然安靜,刹那間變成了默片場景,周遭一切全都成了背景。

    他們是中心。

    就在這一刻,他和她,是世界,是故事的中心。

    .

    陳輕請了兩天假,她實在是被賀鈞言和孟敬煩得沒辦法了。

    那天在貴賓接待室被賀鈞言求婚,她怔然好久,回神後第一反應卻是狠狠踩了他的腳,奪門而逃。

    總覺得不太真實。

    ……是的,他一定又是來耍她。

    用行動拒絕之後,賀鈞言卻和孟敬幹起了同樣的勾當——守株待兔般蹲點等她。

    他不像孟敬被限製進入工作室,每天都能大搖大擺出現在她麵前,擾得她不管是工作還是學習,都難以集中精神。

    而孟敬,自打賀鈞言出現後,更是卯足了勁要和他較量,發起了更加猛烈的‘進攻’。

    同事們都打趣她魅力大,被兩個如此出眾的男人追求,她卻頭疼不已。

    一邊是孟敬的糾纏,一邊是天天在眼前陰陽怪氣攻擊孟敬的賀鈞言,陳輕不勝其煩,幹脆請假回去休息。

    悶頭在家睡了一天,下午時幽魂般起床找東西吃,拿起手機一看,除了孟敬的電話,竟然沒有一個賀鈞言的來電。

    她有點疑惑,又有點說不出的感覺,看了兩眼,把手機一丟。

    切——

    連持之以恒都做不到,決心也就隻有這種程度而已。

    去廚房,倒了杯牛奶,喝完回房間,手機在被子上嗡嗡震動起來。

    是個陌生號碼。

    陳輕皺了皺眉,猶豫一會兒,摁下接通。

    還沒說話,那邊一口流利的普通話,急的快哭似得:

    “陳小姐?!不好了!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