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散盡，看著躺在場中央雙眼呈螺旋狀的小拳石，武能一時有些感慨。

    在小拳石被波波的鋼鐵之翼擊中的瞬間，武能便明白了——這是一個完整的戰術。

    波波的攻擊力不足，唯一能對小拳石造成大傷害的技能隻有鋼係的鋼鐵之翼。因此，小夜最初就定下了“使用鋼鐵之翼一擊製敵”這個核心策略，之後的一切行動都是為了達成這個目的而展開的。

    武能可以看出，波波的鋼鐵之翼還不是很熟練，使用前的蓄力時間很長；如果直接使用的話，即使是不以速度見長的小拳石也來得及躲開。因此，想要令波波不熟練的鋼鐵之翼一擊命中，就需要找到一個小拳石行動不便，難以回避的時間點。

    比如，施展岩崩的時候。

    波波無法靠自己的力量限製小拳石的行動，所以若是小拳石難以移動，不外乎兩種情況：體力不支，或者正在使用大型技能。無論是哪種，都一定是長久纏鬥才能引發的情形。

    有速度和靈活性為基礎，波波靠遊擊戰法不至於被很快擊倒，但也無法保證完全不受傷。小鳥兒的防禦能力很低，被岩石係技能砸一下很可能就不得不退場了，想要穩妥地等到出手的時機到來，足夠的承受傷害的能力是需要的。

    但波波沒有這樣的能力。那麽，就將思路逆轉過來——無法提升自身的防禦能力，就降低對方的攻擊力。

    所以，才有了開場時借著電光一閃的幌子施展出的羽毛之舞，這也恰恰是波波能撐過終盤的岩崩等到出手時間點的關鍵。

    之前電光一閃所積累下來的傷害加上鋼鐵之翼的強力一擊，最終令這隻堅硬的岩石精靈倒在了場上。

    這並不是多麽精妙新穎的戰術，普通到甚至可以說有點土，絕不會出現在訓練家指揮技巧的教科書上；但它卻細致而實際，擁有很強的可變性。武能不知道如果自己換一種進攻方式，小夜還能不能通過指揮將戰局引導至這個局麵，但至少當下，小夜已經成功應對了這場考驗。

    波波的能力並不算多強，速度優秀，但攻擊能力和防禦能力都是現階段的短板，綜合實力更是遠不如能力平衡的小拳石。波波能贏下這場戰鬥，一方麵是因為武能的戰鬥以考察為主，並未全力進攻，另一方麵就是因為訓練家的指揮得當了。

    這個逆著屬性規則戰鬥的新人，似乎也不算差勁。武能看了看神情依舊無波動的小夜，將失去戰鬥能力的小拳石收回神奇寶貝球中。

    小夜也換下了傷痕累累的小鳥兒。在最後的岩崩中受了不輕的傷，波波體力近乎透支，這樣的身體狀況明顯無法繼續戰鬥下去了。

    雖然傷重，小鳥兒的精神狀態倒是亢奮得很。波波還是第一次親手擊敗如此強大的對手，這是以前的自己完全無法想象的。

    不過，波波並沒有執意留在場上繼續戰鬥，順從地回到球中——這隻小家夥本性溫和而冷靜，不似小火龍和暴鯉龍那般好戰，熱血上頭就不管不顧了。

    “不錯的判斷。”武能點頭，簡短地讚許了一句。這句話不光在談小夜交換神奇寶貝的行為，同樣也指之前的全部戰術。作為一個新人，這樣的表現已經算得上合格了。

    真新鎮嗎。

    此刻，武能突然回想起了那兩個人。

    被自己的兒子選擇為旅伴的眼神堅毅的黑發少年，和昨天到來的首位挑戰者，強得不似新人的銀發少年。

    真是個人才輩出的地方啊。

    “我的第二隻是它！去吧！”武能掄圓了手臂，被拋出的神奇寶貝球帶著急速而劇烈的旋轉飛行至場地上空。

    隨著白光亮起，小夜暗暗猜測其種族。

    大岩蛇？不對。

    在亮光中出現的身影沒有小夜想象中那麽巨大，但比起之前的小拳石也相當魁梧：一身冷灰色的鎧甲堅實厚重，頭頂的角反射著錚錚寒光。

    鐵甲犀牛，尖角神奇寶貝，屬性為地麵+岩石。

    光輝散去後，小夜和小火龍都是一愣。倒不是因為出現的不是猜想中的大岩蛇，而是因為——

    鐵甲犀牛是鐵甲暴龍進化前的形態。

    小火龍對於進化之類的事還不是很清楚，但鐵甲犀牛與昔日後山的好友鐵甲暴龍的相似之處太過明顯，隨意一眼便可看出些許端倪。

    無需小夜的指示，小火龍已經非常自覺地跳入亂石之間，鬥誌滿滿地甩甩尾巴，在空氣中留下幾束細碎的小火星。

    果然第二隻是那隻一直在觀戰的小火龍嗎。若不是見到了波波對小拳石一戰中小夜的指揮能力並不太糟糕，武能都要把小夜當成不懂屬性規則的神奇寶貝小白了。

    如果這隻小火龍是這個訓練家最初領取的搭檔的話，實力應該比波波強一些，派出鐵甲犀牛來應戰剛剛好。武能觀察著小火龍的神態，下達了指令，“鐵甲犀牛，角撞！”

    鐵甲犀牛氣勢洶洶地奔跑了起來，充滿力量的步伐震得地麵上的碎石都四散飛出，頭頂堅硬的角微微亮起。

    角撞是鐵甲犀牛的得意技，小體型的小火龍按理說不應硬碰硬。但小夜這次的指示卻一反常態，連續說出了兩個攻擊指令，“噴射火焰，火焰拳。”

    小火龍的動作也直截了當：張口噴出橘紅色的火焰束，吞沒了鐵甲犀牛的身影。

    火係技能對鐵甲犀牛的傷害效果很低，尤其這隻小火龍還處於新手階段，就更難打破鐵甲犀牛的防禦了。腦海裏剛劃過這個念頭，武能便愣了一下：鐵甲犀牛露出了微微吃痛的表情，腳步也明顯慢了下來。

    然後，燃燒的右拳與披著鎧甲的堅硬頭部相撞。小火龍的體格比鐵甲犀牛瘦小得多，此時雙方卻拚了個勢均力敵，片刻的角力後各自後退一步，任何一方都沒有占到便宜。

    不對，這隻小火龍……不僅僅是剛領取到的初始神奇寶貝的實力！

    有些眼熟的情景令武能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昨天的首位挑戰者，那個銀發少年所使用的神奇寶貝似乎同樣是小火龍——僅憑火焰就能重創鐵甲犀牛的，名為炎的小火龍。

    眼前的小火龍倒是沒有強大到那個程度，但也絕對不是剛離開研究所的新手的水平。雖然為了抵擋角撞使用了兩個技能，但那是屬性被克製的火係技能，而鐵甲犀牛又最擅長橫衝直撞。

    這場戰鬥和剛才的波波對抗小拳石完全不同。不是靠計謀周旋而來的以弱勝強，而是，勢均力敵的決鬥！

    僅僅片刻，武能便意識到了這一點。

    看來這隻鐵甲犀牛的力量和小火龍差距不算大，可以不必像之前那樣小心翼翼地遊擊。小夜也飛快計算出了鐵甲犀牛的大致實力，一條條戰鬥方式和策略從腦中閃過。

    “合金爪。”小夜的命令出口。

    沒有像之前那般將殺手鐧藏到最後，而是開場便使用了屬性克製對方的技能。因為小火龍的能力遠比剛入隊的波波要全麵而可靠。

    “鐵甲犀牛，用岩石爆破！”意識到小火龍的真正實力後，武能果斷放棄了像剛才那般打溫和的指導賽的打算，毫不猶豫地下令全力發動攻擊。

    打不過大鐵龍，就拿這隻小號的試試手吧！

    小火龍戰意高昂，雙爪銀光大放，迎著飛來的諸多石塊向前衝去。

    ====================

    小劇場：

    武能（拍肩膀）：少年，你的戰術真是太土了。

    小夜：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