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姬心口忽然一陣沉悶的發疼，斂眉道：“你知道，我對他是真心，並不想害他。我隻是一直在尋找一種辦法，也許我可以脫胎換骨成為凡人。”

    “值得嗎？無論是何種辦法，隻要你變成凡人，這一身修為都會煙消雲散。再說了，想要變成凡人的可能微乎其微，我覺得你還是不要抱著無謂的期望好些。”夏寧夕語重心長道。

    “沒什麽值得不值得，我是喜歡他，是認定他了。”顏姬完全不聽勸，回答的十分堅決。

    夏寧夕皺眉凝視著她的眼睛，沉沉歎了口氣：“可是算你變成凡人，也不見得他會喜歡你。雲辰雖然年紀不算小，對於感情之事實在遲鈍又單純。像這樣一個人，說實話，我實在不忍心看到他為情所傷。”

    “行了，你也不用勸我了，我認定他了，不過在能夠變成凡人之前，我是不會讓他陷進去太深的，這點你放心。”顏姬笑著拍了下她的肩膀，轉身繼續朝前走。

    夏寧夕無奈搖頭，道：“這世最不可控的便是感情，你要想讓他不陷進去，隻有不招惹。以雲辰對待感情如此執著單純的性子，一旦陷進去，可很難出的來了。”

    “行了行了，你可真囉嗦。”

    顏姬實在沒耐心聽她繼續說下去，裙裾一旋，躍身了麵前一棵柳樹，眯著眼側身一躺，捂嘴打了個嗬欠，道：“我這有些困了，休息一會兒，你先回去吧！”

    夏寧夕雙手環胸，皺眉看了她一陣，才無奈搖搖頭離開。

    秋之夜，皎月低低垂掛在天邊，澄黃的色澤，映著楊柳枝兒，顯得格外好看。

    大街行人熙熙攘攘，看雜耍的，聽戲的，走花燈的，各種各樣，十分熱鬧。

    夏寧夕在幽篁的陪同下心情沉悶的擠在人堆裏走著，忿忿抱怨：“說好的陪我過秋，你說他人到底跑哪去了？”

    幽篁淡笑，道：“他有些事需要處理，交代我先帶你四處走走。”

    夏寧夕撇嘴，不滿道：“今日是秋，人家都團圓了，他倒好，偏偏在這個時候有事，你說他是不是故意的？”

    “不會，他向來對你都是百依百順，不是嗎？”幽篁搖搖頭，反問道。

    “那倒是的。”夏寧夕悶悶一點頭，停在一處賣蓮燈的攤位前，手指在蓮燈點了點，道：“幽篁，咱們一起去放蓮燈吧！”

    “好。”幽篁點點頭，掏出一粒碎銀遞給老板，兩人挑了好幾種樣式的蓮燈，用個小籃子裝起來，朝著河流方向走。

    到了河邊，夏寧夕點燃了火折子，先放了一盞蓮燈到水裏，閉眼雙手合十許願：“我願幽篁早日修成正果，永遠像現在這般，灑脫自在。”

    幽篁在一旁聽著，驀地一愣，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在燈火輝映下顯得格外柔美的側臉，輕聲道：“寧兒，你所看到的灑脫自在，未必是灑脫自在。其實，我並不是一個什麽都看得開的人。”

    夏寧夕睜開眼，看著他笑：“你能有什麽看不開，我覺得你這人是很灑脫。可惜你不是凡人，不然這身前身後不知要站多少姑娘追著求著嫁給你。”

    頓了頓，開玩笑道：“幽篁，你要是個凡人啊，說不定我不會喜歡宇玄禎了呢！”

    “你說的……是真的？”幽篁拿著蓮燈的手指微微縮緊，差點將蓮燈給捏的變形。

    夏寧夕哈哈笑起來，往岸邊一坐，道：“自然是說笑，因為你不可能是凡人嘛！”

    眼底閃過一抹黯淡，幽篁自嘲一笑：“原來隻是個玩笑。”

    “當然。”夏寧夕拿著火折子在他眼前晃了晃，歪著頭：“你也來放一盞蓮燈，許個願吧！”

    幽篁哭笑不得，道：“你明知，許了願也沒什麽用。這麽多人許願，天的神仙哪裏忙得過來？”

    “你何必較真？許個願隻是求個心理安慰，也是一種對自己所在意之人的祝福。也可以給自己一個好的念想，這樣沒什麽不好。”

    夏寧夕順手將他手的蓮燈點燃：“而且，這蓮燈多漂亮，我們看著心情也好些，不是嗎？”

    “你說的也有道理。”

    幽篁點點頭，側了身緩緩將蓮燈放入水，閉眼雙手合十：“我願寧兒此生安康喜樂，與太子殿下此生恩愛，白首不離。”

    “幽篁！”夏寧夕詫異看著他，心底的感動無以形容：“謝謝你。”

    幽篁睜開眼，笑看著她，道：“我是隻妖，實在沒什麽願望可許，這願望許給你也不算浪費。”

    夏寧夕吸吸鼻子，抿著嘴笑：“那我們把所有的蓮燈都放了吧！給每個人都許一個願望，雲辰、季子陵、洛青，還有小落和小葡萄。還有……”

    夏寧夕忍不住哀傷歎口氣：“還有我那個總是替別人著想的二哥。”

    “好，那我們為他們一一許願。”幽篁點頭應下來，兩人將蓮燈一一點燃，為每一個人許願。

    最後兩個，他們兩人一起點燃後，一起為夏慕恒許願。

    夏寧夕道：“願諸天神佛保佑我二哥在邊關萬事平安，百戰百捷，早日還家。”

    幽篁道：“願戰事早日結束，天下一統，夏慕恒世子平安歸家。”

    許完了最後一個願望，兩人相視一笑。

    幽篁牽住她的手站起身，望著離此不遠處的一座橋，道：“小寧兒，我們去那邊看看吧！”

    “那邊啊，看起來好像人不多的樣子。”夏寧夕皺眉望著幽篁所指之處道。

    幽篁笑笑，道：“去了也許還有意外的驚喜。”

    仔細想想，夏寧夕立刻點頭，兩人邊便手牽著手朝那處跑去。

    兩人小跑著到了橋，如夏寧夕所看到的一般，這一處的確不算熱鬧，周圍的繩子和木樁雖然掛了很多燈籠，卻沒有一盞是亮著的。

    橋橋下密密麻麻排滿了蓮燈，也是沒有點燃的，包括下麵的一艘烏篷船，也是黑暗一片。

    夏寧夕鬆開幽篁的手，一步步朝前走，直到走到橋心，疑惑的回頭去看幽篁，道：“幽篁，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