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寧夕點點頭，伸手遞到白落跟前：“扶我起來。”

    白落忙丟下絹巾扶她起身，擔憂道：“夏姐姐，你這剛醒來，應該餓了吧！要不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夏寧夕緩慢搖頭，語氣淡淡道：“我不餓。”

    白落一時間無話可說，默了一陣才又道：“那我扶你出去走走吧！”

    這次，夏寧夕點了點頭，移身下床穿靴子，那麽一身單薄的朝外麵走。

    小葡萄急忙拿了狐裘追，給她披在肩，道：“今日可冷了，主人你要多穿些。外麵的雪還沒停，出去透透氣盡快回屋的好。”

    夏寧夕恍若未聞，走出房間，走到院子，沿著樓梯往樓走。

    走了一半，轉身坐在樓梯，裹緊了狐裘失神的低著頭，一言不發。

    白落皺著眉提醒：“夏姐姐，這裏太冷了，而且還有風，我們要不去閣樓，你要想在麵待著我給你生火。”

    夏寧夕搖搖頭，道：“我不冷，隻是覺得心裏悶得慌，想好好透透氣。”

    她抬頭看向跟來的小葡萄，道：“你說我是不是生了什麽病？為何一直覺得悶得透不過氣？”

    “許是……一點小毛病，很快好了。”小葡萄心疼的皺著眉敷衍道。

    夏寧夕點點頭，笑了笑：“也對，我自小體質異於常人，無論挨過多少打，都能很快恢複。自小也沒生過什麽病，倒是個鐵打的人。”

    小葡萄聽的鼻尖發酸，抽了抽鼻子道：“主人，你要是心裏難受，哭出來，說出來。我和小落願意聽的。”

    夏寧夕搖搖頭輕笑：“實在沒什麽難受的，你想多了。感情這種東西嘛，不過是你若無情我便休，我放得下的。”

    頓了頓，又道：“對了，你應該有好些日子沒見到過我二哥了，這眼看要新年了，偌大一個夏侯府，他身邊也沒什麽人陪著，你應該很想念他，去陪他過個年吧！”

    一提到夏慕恒，小葡萄頓時兩眼放光，忐忑不定的看著夏寧夕，問：“主人真的讓我去見他？”

    “嗯，我二哥是個很好的人，是個值得人愛的人。”夏寧夕肯定道。

    小葡萄卻嘴一撅，搖頭道：“不行的，主人身體還未康複，我不能去找他。萬一他問起我來了，我怎麽跟他說主人還病著的事。”

    夏寧夕伸手握住她的手，輕聲道：“我真的沒事，會很快好起來，再過幾日除夕了，你趕緊去吧！”

    小葡萄猶豫再猶豫，猶豫了許久之後，還是點了頭：“那好吧！等陪他過完年，我一定盡快回來陪著主人。”

    夏寧夕微笑點點頭，眼底的哀傷卻如何也掩藏不住。

    白落難過的垂著頭，在她身側坐下，道：“夏姐姐，雖然你嘴不說，但我知道你心裏還是難受。咱們不要什麽事都壓在心裏好不好？”

    “沒有，我不會為不值得的人傷心。”夏寧夕決然搖頭。

    白落無話可說，隻能繼續歎氣。

    小葡萄卻歡喜的盤算起見到夏慕恒之後該說些什麽做些什麽，同時喜滋滋的對夏寧夕道：“那主人你好好養身體，我先走了，過幾日會回來，你一定要吃好喝好等我回來。”

    夏寧夕含著笑，目送她蹦蹦跳跳的離開。

    許久之後，夏寧夕身落了不少雪花，白落站起身執著袖擺幫她撣了撣，擔憂道：“夏姐姐，還是回屋吧！”

    夏寧夕失神的望著天宸國都的方向，問：“你說，他現在在做什麽？”

    “這個……”

    白落苦惱的撓腮：“我也不知道。”

    夏寧夕自嘲笑笑：“好像他做什麽都與我沒有任何關係。”

    “……”白落怔愣著，實在無言以對。

    “你先回屋吧！我想再坐會兒。”夏寧夕又道。

    白落抿著嘴站了一陣，終究什麽也沒說，轉身先下了台階。

    他想，或許讓她一個人待一會兒，也不是什麽壞事。

    隻是夏寧夕這一待，卻讓清微真人和白落連著許多日都擔憂不已。

    每日暮色降臨，夏寧夕回到房，吃的不多，隻喝一碗湯躺下睡覺。

    第二日天色一亮，她坐在台階繼續出神。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她也什麽都不肯說。

    至於病情，隻見加重不見好轉。任憑清微真人和白落如何說，她都不肯在房間待著。

    除夕夜，滿城煙火燦爛奪目，清微真人和白落特意多準備了幾樣菜，還買了餃子，想著能讓夏寧夕多吃點，一起好好過個年。

    夏寧夕吃倒是多吃了些，隻是在台階坐的時間也更長了些。

    皇宮之皇族宮宴，歌舞升平，一片祥和熱鬧。

    宇玄禎雖然看著歌舞，卻神思恍惚。

    坐了一陣，幹脆先一步離席，留下身後一堆恭送陛下的高呼聲。

    洛青緊跟在後，皺眉問：“陛下這是要去哪裏？”

    “東宮。”宇玄禎吐出兩個字，加快步子朝東宮行去。

    洛青不明所以，隻好加快了步子跟。

    不同於外間的熱鬧繁華，自從宇玄禎登基之後，東宮無人居住，除了日常有人打掃外，顯得格外清冷。

    眼下宮人都各自回到所住之處過年，此時便更加的蕭索。

    宇玄禎踏入東宮回廊，眼前浮現的一點一滴，都是夏寧夕笑意粲然，又有些吊兒郎當的模樣。

    她曾在秋水閣教人打牌賭博，曾給他出謀劃策籌集金銀，曾不顧規矩頂撞太後，曾喝醉了酒笑他不是男人……

    本是命注定他會愛著她，他想著會有一個好結果，拚盡一切甚至失去一魂護她安然一世，卻沒成想最終讓她因情而傷。

    有時候，他也會想，若是從一開始，夏寧夕不曾愛過他，是不是會好些？

    可他終究是不甘心的，數萬年的相伴相守相知，他不甘心這樣生生世世的錯過，因此許了她一世情深，最終落得個彼此辜負的下場。

    苦澀一笑，他取下腰間神蓮佩，怔忪道：“淨汐已經不存在，朕也不再是玄止。寧兒，是我錯了。”

    洛青沒敢再走近，隔了段距離觀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