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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則欽的一通電話講了二十多分鍾。
他開門進來的那一刹那,聽到動靜的方明茗迅速從地上起身。但起得太急了一點, 她沒站穩, 摔回了地上, 砰的一聲發出沉重的悶響, 飛起無數灰塵。
“啊。”方明茗疼的叫了一聲, 臉皺成一團。
她下意識伸手去摸傷口,手伸到一半抬頭看到門口一臉難以形容的江則欽。
方明茗二話不說擺起一個尷尬的笑臉, 舉起手,先聲奪人:“江哥, 事情我都可以向你解釋的!”
這二十多分鍾的時間裏,她已經打好發言稿了!
見江則欽沒有反對, 當然她也沒給他反對的時間,一邊扶著牆起來,一邊就快速往外吐字:“江哥, 下午阿音他們一家人都出去了,你也不在。我一個人在房間裏待的難受,所以就出去逛逛嘛。我就沿著路兩旁一路走啊, 走著走著就看到了這棟房子,還有剛好看到你關上這棟房子的門。”
她稍微緩了口氣, 聽上去似乎有些委屈:“我有叫你的, 但你都沒有聽見。然而你就進去了,還把門給關上了。”
江則欽輕輕的動了動眉頭, 不動聲色的看著她:“就這樣?”
方明茗乖乖站好, 低著頭, 兩隻手攪動著:“嗯,就這樣。我當時還打算過來找你的,但是過來的路不太好走,我腳還沒完全好,走起來不方便。而且——我覺得你不希望我看到,所以所以我就回去了……”
說到這裏,方明茗悄悄抬起頭,朝他看了一眼。
隻見江則欽走到書桌前,把照片夾到散落在桌上的一本書裏,然後蓋上,留給她一個看不出任何情緒的背影。
她咬了咬牙,隻能接著繼續:“回去之後沒過多久李瑾學長就打電話過來了,然後我就來找你了。”
江則欽把書重新放到書櫃之上。
他轉過身,靠在書桌上,望著她,平靜的問:“沒有任何的動靜的進來,不叫我,這叫找我?”
方明茗低下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以兩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小聲嘟囔著:“我叫了的,在大廳叫的。房子有回音,而且陰森森的,我有點害怕,所以,我隻叫了一聲……”說到最後,方明茗抬起頭,委屈巴巴的向江則欽伸出一個手指頭。
他看著她很久沒有說話。
方明茗被盯得及其不自然,可她又不敢動,隻能默默的動了動鞋子。
終於,他開口了。
“你知道人最怕什麽嗎?”
她抓抓頭,被問得有些茫然:“什麽?”
“好奇心太重,知道的太多。”他輕笑著道。
方明茗臉色瞬間變白。
她連忙伸出右手,對天發誓:“江哥,我今天什麽都沒有看到,什麽也沒有聽到。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一個下午都待在房間裏養傷!真的!”
又是幾分鍾過去。
就在方明茗手酸的不住打顫時,江則欽緩和了表情。
他站直身體,轉身:“走吧,把門關上。”
她愣愣的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笑容立馬爬上臉色。
好險好險,這一關總算過去了!
她立馬開開心心的單腳跳著追了上去,離去之前按照他的吩咐,小心翼翼的關上門。
江則欽在樓梯口處等她,她有些受寵若驚的過去站到他旁邊,狗腿的叫了一聲:“江哥。”
他沒反應,直接下樓。
方明茗嘟了嘟嘴巴,跟著下樓了。她腳還沒全好,走樓梯走得小心翼翼的。
江則欽走在她前麵,走得並不快。
兩個人一前一後下了樓梯,穿過客廳到了大門口。
方明茗站在旁邊,看他把門重新鎖了起來,然後準備回去。
可是這房子建在小上坡上麵,以前建的台階因為年代久遠的關係已經不能走了,隻能從旁邊的山路下去。
這山路坑坑窪窪的,上來的時候方明茗是拉著周圍長的那些灌木艱難的爬上去的,但爬上去容易,現在往下爬就難了。
她看了看前方輕輕鬆鬆跳下去的江則欽,又看了看自己的左腳,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
下方的江則欽轉身看她。
方明茗露出求助的表情:“江哥……”
“下不來?”他看了看她的腿,語帶嘲諷,“你都上去了怎麽會下不來?”
方明茗一口氣差點沒吐出來。
於是她氣鼓鼓憋著口氣,略微彎下身子,手裏抓著旁邊的樹枝,小心翼翼的抬腳往下方走。
路確實不好走,泥很滑,能讓人踩得地方也很窄,再加上方明茗的左腳還沒完全好,尚且還包著繃帶。
但方明茗覺得自己絕對不能在這種時候丟了下風!因為剛剛江則欽那嘲諷的語氣實在是讓她太生氣了。
她其實根本都不想來的,她根本就不想知道太多關於他的事情好麽!如果不是李瑾學長有急事,她怎麽會辛辛苦苦爬上來找他呢?
想到這裏,方明茗越發覺得自己委屈。
他不謝謝她,反而訓了她一頓,對她說話還意有所指陰陽怪氣的。那張照片,她才不想看到呢,誰讓他自己拿出來看不放好?誰讓他自己把手機落下了?
方明茗生氣的腦袋一熱,不管不顧的沒看清就一腳踩下去,結果踩到半空中,整個人不可避免的往下摔去。
直接摔進了江則欽張開的懷裏。
他的肩膀硬.邦.邦的,向下衝的時候因為有股慣性在,方明茗撞進他懷裏的時候撞得頭有些懵。
她茫然的看著前方黑乎乎的一團,聽著耳邊砰砰砰的心跳聲,沒反應過來。
江則欽幾乎在抱起她那瞬間歎了口氣。
他看了看下方的路,單手抱著懷裏的方明茗,快速的走了下去,然後把她放到平路上。
方明茗慌手慌腳的站好,覺得腰那一圈似乎還停留著他手臂的力量,她臉有點熱,不太敢看他,小聲說了句:“謝謝。”
之後便是一路沉默,兩個人回到李大夫家。
方明茗如行屍走肉般飄回了自己的房間,趟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
江則欽自己一個人在外間不知道在幹什麽。
很快,李音他們就回來了。
吃過晚飯後,李大夫給她換藥,江則欽和李音都在。
“今天感覺怎麽樣?”李大夫捏了捏傷口,然後問方明茗。
方明茗回答:“不是很疼了。”
李大夫鬆開手,一邊給她上新藥,一邊道:“那就好,傷恢複的差不多了。”
站在旁邊的江則欽聞言道:“既然如此,那李大夫,我們後天早上就走。這幾天麻煩你了。”
李大夫點點頭,一臉平靜:“嗯,後天她腳也差不多全好了。”
倒是李音整個人都變得失落了,她站在方明茗旁邊,搖了搖方明茗的手臂:“茗茗,你後天就要走了嗎?那麽快啊,不多待幾天嗎?”
方明茗抬起頭,對著李音笑:“我爸媽都催著我回去了,我不能再待了,家裏還有好多事情呢。阿音你別舍不得我,有空我以後還會來看你的,你也可以來找我玩啊。你來我家的話,我可以帶你喝全世界最好喝的奶茶。”
李音點點頭,表情極為不舍:“知道了。”
決定了回去的時間後,方明茗換好藥回房間後就給家人打了個電話。
也許是回家的事情讓她太開心,她心情很好的早早就睡著了。
夢中還夢到了她最愛的奶茶。
第二天一早,方明茗從美夢中清醒。
她下意識砸吧砸吧了嘴巴,似乎還在回憶夢中奶茶的味道。
她從床上起身,穿好衣服出去,沒看到江則欽。
這很正常,在這裏的那麽多天,每天江則欽都起的要比她早。
方明茗推門出去,結果剛好看到江則欽和李大夫從樓上下來。
不知道他們兩個交流了什麽,李大夫的眼眶微紅著,手一直抓著江則欽的手。
看到她時,江則欽下意識皺了皺眉,李大夫也立刻鬆開了手,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方明茗對這些事情已經有心理陰影了。她生怕自己又知道了什麽不能知道的秘密,看到什麽不能看到的場麵,因此嗬嗬笑了笑,說了句上個衛生間就快速溜了。
怎麽總是讓她撞到這種場麵?她還想多活幾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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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許是因為方明茗和江則欽兩人第二天就要離開,李家的氣氛有點沉重。
從下午開始,李家一家人就開始準備晚餐。
他們逮了家裏養的老母雞,又特地讓人去縣城買了很多菜和酒,忙前忙後的為他們準備了一桌大餐。
方明茗受寵若驚,江則欽倒是沒什麽反應。
在很多次不經意間,受寵若驚的方明茗總能看到江則欽對著李奶奶的背影欲言又止。
對此,她隻能裝作沒看到。
非常罕見的,今晚的飯桌上,除了方明茗和李音兩個人,大家都喝了很多酒。
特別是江則欽。
他是真的喝醉了,回房間的短短幾步距離,他好幾次差點撞到牆。
跟在後麵的方明茗膽戰心驚的看著,張開兩隻手,像她之前護著剛會走路的小侄子一般虛護著,生怕江則欽摔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