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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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鬱嘉木當然沒有乖乖地真的隔十天再去,他隻要有空就往畫室跑,室友逼問他是不是背叛了FFF團去談戀愛了,鬱嘉木笑而不語。
現在回想起來,鬱嘉木也覺得自己那時候去握住祈南的手,就仿佛突然中了魔障……不,他隻是好奇。
鬱嘉木告訴自己。
隻是好奇而已。
爸爸到底在不在?
祈南究竟有什麽魅力,能讓爸爸拋妻棄子?
在鬱嘉木小時候,離婚並不是一件平常之事,而且他爸爸還是和男人跑了,他經常會被其他小朋友笑話。
而且媽媽的工資不高,爸爸走後每個月隻給最低的生活費,有好幾年他們母子倆都生活得十分艱辛,這一切磨難猶如驟雨疾風,讓他迅速地成長起來。
盡管他努力讓自己更像一個小男子漢,能自己照顧自己,甚至照顧媽媽,可他有時候也會想,媽媽那麽溫柔能幹,他也很乖,為什麽爸爸不要他們?
他憎恨那兩個男人,憎恨傅舟為了第三者拋棄妻兒,憎恨那個不知廉恥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
世界上怎麽有那麽無恥的人呢?明知道爸爸有老婆有孩子,還唆使爸爸拋棄他們和他私奔,真是太不要臉了。
初一那年,媽媽累倒,大病一場,他守在手術室外,仇恨就像是著火的野草,瘋狂地燃燒蔓延開來。
終有一天他要讓那兩個狗男男付出代價。
鬱嘉木故意挑著祈南在上課的時間過去,因為他來過兩次了,祈南對他的態度又不太尋常,助理文助理會直接放他進門,然後鬱嘉木會善解人意地表示不打攪祈南上課,他在外麵等祈南下課。
文助理給他泡了一杯茶端來。
鬱嘉木在客廳和書房兼具一體的大廳的沙發裏坐了一會兒,看著文助理走開了,就輕手輕腳地上了二樓。
祈南沒有關臥室門,鬱嘉木一推,門就開了,臥室裝潢色調也和客廳一樣簡潔素靜,黑白灰三色,乍一看實在死氣沉沉,唯有書桌的玻璃花瓶中的一束含苞待放的白茶花,為這空間帶來幾分生氣。
一看就是新摘下的,還沾著露水。
鬱嘉木的目光落在床上,單人床,隻有一個枕頭,一床被子,疊成豆腐塊,非常整齊。
鬱嘉木皺起眉:難道還有第二個臥室?他們分房睡?
鬱嘉木下了樓,沒多久,文助理就回來了。
鬱嘉木索性開門見山地問了:“祈……祈老師現在有女朋友,或者男朋友嗎?”
文助理心頭一熱,她給祈南做助理那麽多年,也為他著急了好多年,前些天看到祈老師拿到素描本聽到送書人走了,居然課上到一半什麽都不管,連手套圍裙都沒脫甚至鞋子都忘了換,穿著拖鞋就跑出去追人,讓她大吃一驚,再傻也看得出鬱嘉木對祈南來說意義非同一般,便說:“沒有,祈老師單身很多年了。”
鬱嘉木眸光微動,仿佛意動:“哦?祈老師這麽優秀,居然單身很久了嗎?”
“是的。”文助理曖昧地勸說:“起碼我來這裏工作幾年來,都沒見祈老師有過男朋友,他也從未對誰假以辭色……”
鬱嘉木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怎麽會是這樣?
他們不是在一起嗎?
要麽就是文助理在撒謊,要麽就是爸爸和祈南之間發生了什麽……
文助理問:“這個,程先生,您今年貴庚啊?”
鬱嘉木眼也不眨地說:“二十七。”
即便他加了十歲,祈南也比他年長不少,但至少比十七要好多了,年紀說的太大就離譜了。
文助理說:“看不出來啊,您看著特別年輕。”
“他們都這麽說。”鬱嘉木敷衍道。
到了快四點半,課程快結束了,祈南從畫室一出來,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看書的鬱嘉木,猶如堅冰融化般,瞬間變得柔軟而有生氣起來。
祈南還沒說話,鬱嘉木先抬起頭,舉了舉手中的書:“抱歉,拿了你的書看。”
“沒關係。”祈南不知為何覺得局促起來,手腳都放不來了。
這時候畫室裏的學生們差不多也都整理好了畫具,背著畫板畫筒顏料箱等等紛紛出來,來到客廳,立即就看到了出現在客廳的陌生男人,還有似乎和平時不太一樣的祈老師。
“是你男朋友嗎?祈老師。”有個女學生咋咋呼呼地問。
祈南的臉轟的紅了,連忙擺手,說話都結巴了:“不是不是,別、別亂說。”
其中一個染著栗色短發帶著鑽石耳釘的帥氣男生尤其不爽,大步走過去,抓著祈南的胳膊往後拉,站到祈南和鬱嘉木中間,餓狗護食般地瞪著鬱嘉木:“你是什麽人?”
鬱嘉木看到他抓著祈南的手和這種主人的姿態,心裏比剛才還不舒服。
話音還沒落下,男生就被祈南又被拉開了,祈南不高興地說:“真是沒禮貌,他是我的客人。”
男生陰陽怪氣地說:“護得這麽緊,是你的情人嗎?”
祈南更生氣了:“司睿,你再這樣就別來上我的課了!”
祈南是個很溫柔好說話的老師,極少這樣聲色俱厲地生氣,其他學生馬上去拖走那個惹事的男生:“好了好了,你嘴巴也放幹淨點啊,祈老師都生氣了,別鬧了,走了。”
司睿雙拳難敵四手,活生生被人拖出去了。
最開始起哄的女生臉色都白了,不好意思地和祈南道了歉,匆匆走了。
孩子們都走了以後,屋子頓時安靜下來。
祈南特別尷尬。
鬱嘉木打量祈南,祈南穿著件藤青色的高領毛衣和深藍色牛仔褲,格外襯他的膚色,白白淨淨的,剛到肩膀的頭發沒有紮起來,而是披散著,可就是這麽隨意的不加矯飾的祈南,窗邊的半斜陽光落在他身上,讓他看上去像是籠著一層溟濛的光霧,好似他本身就發著光。
美的像一場夢。
難怪年紀不輕了還能把男學生被迷倒。祈南想。
他到底是真的純情還是裝模作樣的騷/貨?
都三十五六歲的人了,真的有這麽單純的嗎?
鬱嘉木心頭驀然湧起一股熱血,脫口而出道:“剛才那個男孩子是喜歡你吧?”
說完他自己都有點驚訝,真是怪了,他怎麽總是在這個老男人麵前做出些不理智的事。
祈南真是無地自容,慌張地辯解:“沒有沒有,啊,唉,也不是,司睿……司睿那孩子是……是有點喜歡我,我早就說過他了。他才十七歲呢,還是個孩子呢。”
鬱嘉木被膈應了一下,他其實也是實歲十七,不過他現在裝是二十七。
祈南問他:“既然來了,要不要留下來吃飯?”
鬱嘉木沒有推辭:“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祈南的手藝非常好,他獨居多年,無心外事之後就隻對畫畫和做飯感興趣,在烹飪這一方麵很有一手,還有麵點師的證書。
尤其是今天鬱嘉木在,祈南悄悄地拿出了看家本領,又快又好地做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小菜,大餮鬱嘉木的味蕾。
兩人胡亂說著小花小草小貓小狗的話,都津津有味的,若換個人來聽他們倆講話,怕是早就睡著了,鬱嘉木自己都沒發現自己完全沒有不耐煩。
後來他想,大抵是因為祈南長得好看,這大美人嘴裏說出話,就算再傻那也是極得趣的。
臨走時,祈南依依不舍,一路把他送出門,他們漫步在夜晚的老街上,兩岸的燈火和天穹的星光墜落在清澈的河中,在岸邊折射出一片粼粼的波光,溫柔而寧靜。
他們走到據說有兩百年曆史的一座小石拱橋上,鬱嘉木轉身:“很遠了,你就送到這裏吧。”
祈南沒說話,隻眉頭微微一蹙,黑色的眼珠子把鬱嘉木一望,像是隻撒嬌求主人再陪他玩一會兒的貓咪,想說,又羞澀於開口,顯得不矜持:“那、那你路上小心。”
鬱嘉木忽然俯身。
祈南猛然漲紅了臉,渾身僵硬,下意識地退了一半,生生刹住。
鬱嘉木隻摸了一下他的肩膀:“你肩膀上掉了一隻小蟲子,我給你撿掉了。”
祈南臉紅如燒,輕聲說:“謝謝你。”
“那,改天再見。”鬱嘉木說。
“再見。”祈南悵然若失地對他擺了擺手。
鬱嘉木轉身離開,走下橋,轉身,看到祈南還站在橋上,背後鋪著鑲嵌著碎鑽般星辰的夜空。
祈南發現他轉身,舉高兩隻手,朝他揮舞著手臂:“再見,再見。”
祈南就站在那,隔水遙望著鬱嘉木,仿佛滿天繁星都不屑一顧,眸中唯有對岸的那一人。
好傻啊。
鬱嘉木心不禁被觸動,自己都沒有發現不由自主揚起的嘴角是如何的溫柔,抬了隻手也朝祈南揮了揮。
又走出兩步。
鬱嘉木忽然想起一件事。
再回頭,祈南居然還在原地望著他。
鬱嘉木拔腳快步走回去,祈南的臉紅撲撲的,眼睛亮亮的帶著幾分掩飾不住的高興和害羞,小心地望著他。
天呐,太可愛了。
鬱嘉木又一次鬼迷心竅地抓住祈南的手,差點就在他的臉上親下去了,好不容易才忍住,錯開,在祈南的耳邊說:“我看到你們畫室在招繪畫模特,我來應聘,你招我好不好?”
“我不要工資,我就想多見你幾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