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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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風的身體一頓,心裏頓時升騰起了一股有些心酸的情緒。他知道, 這是原主身體所殘留下來的, 過於強烈的情感。

    這個帳篷屬於瓦格納部族裏曾經最勇猛的勇士之一, 義泰。但讓人無奈唏噓的是,義泰在一次狩獵中廢了一條腿, 醫師無力醫治不說, 祭司大人也狠心地不給予援助, 到最後隻能保命棄腿, 成為一個連行動都不方便的廢人。

    季風抬手壓了壓胸口的位置,那裏沉甸甸的讓他有些難受。

    義泰前來求助的時候, 原主看似吝嗇地隻給予了一絲神力, 但沒有人知道,其實那一絲神力就是原主身上僅存的神力了, 等所有人走光,隻剩下原主一個人的時候,他才顯露出了耗盡神力的疲憊與痛苦。

    這件事怪不得原主,但原主卻對此耿耿於懷, 認為是自己的原因而讓義泰成為了一個廢人。

    變成廢人這種事, 任誰都不能一時半會就接受這樣的打擊, 更別說原先是部族裏強壯有力的勇士了。義泰從那天以後,從未再出過帳篷, 家裏的一切都交給了他的伴侶。

    季風垂下了眼簾, 稍作停頓的腳步再一次動了起來。

    他並不打算這個時候去看望義泰, 義泰很顯然還沒有從斷腿的陰影中走出來, 現在去的話,隻會讓他的心裏更不好受,更別說原諒季風了。

    季風敢肯定,就算義泰表麵上並沒有表現出什麽異樣,他也絕對會對原主產生一種怨恨,甚至是更加強烈的情緒。

    因為在義泰的心裏,原主並不是沒有能力救他,而是不想救他。

    要想獲取全部族人的信仰值,義泰這裏絕對是最難的一步之一。

    季風將腦袋裏的一團亂麻揮到一邊,讓這個沒有頭緒的事情先擱置著。但還沒等他遠離義泰的帳篷,那頂帳篷的門簾便動了起來,從裏麵走出來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子。

    那是義泰的伴侶阿玉,她正端著一個裝滿水的小木盆,似乎是打算將髒水倒在外麵。

    季風的腳步又一次停了下來,在阿玉看見他的情況下,再繼續離開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這或許會讓義泰和阿玉更加討厭他。

    “風大人。”阿玉端著小木盆,低著腦袋有些拘謹地開口。

    季風輕輕嗯了一聲,站在原地看著阿玉將水倒在了一邊,正準備撩開門簾的時候,他低聲地叫住了她,“義泰他,還好嗎?”

    這句話似乎是捅到了阿玉的痛處,她猛地回頭,明亮的眸子裏閃過嘲諷一樣的情緒,語氣也聽起來不怎麽好,“阿泰現在怎麽樣,您應該是最清楚不過的,不是嗎?”

    季風一哽,閉上了嘴沒再出聲。

    阿玉似乎是察覺到了自己話語中的不妥,別過腦袋沒去看沉默著的季風,“抱歉,風大人。阿泰的腿傷還沒好,最近又有些發熱,我隻是……太著急了。”

    發熱?

    季風的心裏一緊,沒多想就上前兩步,站定在義泰的帳篷門簾前,看著阿玉有些緊張起來的神色,不容拒絕地跟她說:“我去看看他。”

    “不用了!”阿玉搖了搖頭,拒絕了季風的好意,“不用麻煩您了,安良醫師已經幫阿泰看過了,也給了我們不少的藥草,阿泰的發熱並不嚴重,腿傷也沒有惡化的跡象,安良醫師說過不了多久,阿泰就可以好了。”

    阿玉的話沒有安撫到季風,反而讓他更擔心了。他才剛剛從雲山那裏檢測到安良在藥草中動的手腳,現在義泰的情況雖說和雲山不太一樣,卻依舊讓他不受控製地想到那一方麵。

    季風抿了抿唇,放緩了自己方才有些強硬的語氣,黑色的眸子裏帶上了些許真誠的懇求,“讓我看看他吧,不會耽誤你們多長時間的。”

    在阿玉的印象中,風大人在當上大祭司之後,一直都是冷硬而又無情的,她還是第一次看見他們的祭司大人用這種口氣同別人說話,而當對方說話的對象是自己的時候,她覺得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仿佛自己的行為讓風大人很難過一樣。

    阿玉在心底冷笑了一聲,將那一絲很是滑稽的想法抹去。他們的祭司大人怎麽可能會有這種情緒呢,明明阿泰會變成這樣,都是祭司大人的錯。

    想清楚了之後,阿玉低下腦袋,掩去了自己眸子中的那一抹憤恨,準備再次開口拒絕季風的請求,卻不想,帳篷裏突然傳出了一陣有些沙啞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

    “風大人,您進來吧。”

    剛放下門簾,正準備將它係上的雲山隻聽見一聲咚的悶響,他有些疑惑地扭過頭,映入眼簾的便是風大人整個人痛苦地蜷縮在地上的情景。

    “風大人!”雲山驚呼一聲,放下了手中還未係住的門簾帶,轉身蹲了下來,伸手探上季風的肩膀,“您怎麽了?”

    他卻不知道,當他的手一碰上季風的肩膀時,季風便察覺到一陣灼燒般的疼痛,讓他肩膀上的那一塊皮膚仿佛緊挨著燒紅了的鐵塊一樣,鑽心的疼痛讓他一瞬間就驚呼出聲:“別碰我!”

    季風格外痛苦的聲音讓雲山猛地縮回手,看起來有些手足無措,但也知道似乎自己的觸碰會讓風大人更加痛苦,所以隻能蹲在一邊,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麽。

    季風迅速地吞了一粒止痛藥,身體上的疼痛這才退了下去,但他的渾身上下依舊酸軟無力,根本站不來,更別提走到草床上躺下來了。

    一次性使用過多的神力果然會讓這具身體承受不住,剛才的那一瞬間,他差一點以為自己全身都在進行拆裝改造,讓他覺得自己下一秒就會咽氣,這種臨近死亡的感覺比他自己真正死亡的那一次還要真實可怕。

    他疲憊地半掩著眸子,喘著氣兒對雲山說著:“麻煩你……把我弄到床上去。”

    但或許是季風方才的模樣太過痛苦,聽到季風請求的雲山現在反而不敢動彈了,他緊皺著眉頭看著季風,手掌懸在半空中,根本就不敢碰到對方的身體。

    “我已經沒事了。”季風有些無奈地道,心中卻升起一絲暖意,“躺在床上休息一下就好了。”

    得到季風保證的雲山這才試探地將手搭在了對方的肩膀上,見季風並沒有露出什麽異樣的神色,他才鬆了一口氣,雙手用力抱起了季風,小心翼翼地將他放在了床上。

    草床並不是特別的柔軟,躺在上麵的感覺反而有些枯燥,卻比冷冰冰的地板好多了。

    季風小小地舒了一口氣,抬手扯掉了臉上和頭上包裹著的獸皮,將它們扔到了一邊,閉上眼睛打算休息一會兒,卻不想,係統有些尖銳的警報突然在他的腦海裏響了起來。

    季風一愣,還沒有來得及思考係統這番話裏的含義,就感覺到自己渾身上下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劇痛,疼痛的強度比起剛才有過之而無不及。

    季風悶哼一聲,正準備再吞一粒止痛藥時,便聽見係統開口提醒他,

    係統所提示的內容讓季風的動作瞬間停了下來,他隻能在心底暗罵了幾聲,便死死地咬住牙關,卻依舊沒有忍住,讓幾絲滿含著痛楚的聲音從唇縫裏泄露了出來。

    正在幫季風燒熱水的雲山耳尖地聽見了他微不可聞的幾聲呻|吟,他停下手裏的動作,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了草床的身邊,看著季風慘白的臉蛋和額頭上不斷冒出的冷汗,滿臉的驚慌失措,這讓他的話語都開始斷斷續續了起來,“風……風大人?!”

    雲山從一旁拿起一塊幹淨的獸皮帕子,想要幫季風擦掉臉上的汗水,卻又怕自己的動作讓對方覺得不適,急得雙手都開始微微發顫了起來,隻覺得心裏滿漲漲的全是心疼,他眼眶通紅,卻硬是忍著沒有掉下淚。

    就算是不了解祭司治療所需要耗費的精力以及神力,雲山現在也可以猜的出,風大人之前肯定是強迫自己完成了那一次救治,而這樣的舉動肯定會讓風大人本就虛弱的身體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