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她的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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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高涼去賣菜, 這次她做的量少了點, 盡量做一些對方沒有的菜, 如五香豆幹、五香花生米、涼拌粉皮,當然最受歡迎的海帶絲和海帶結不能少了。高涼還是沒降價,一是她的成本比較高, 二是她還不打算認輸, 她覺得自己的手藝就值這個價。
那個賣涼菜的大嬸又來了,份量比昨天要足得多,估計是嚐到了甜頭,畢竟高涼早就把市場打開了, 她現在隻要靠價格優勢就可以吸引到不少顧客。
高涼今天開出的第一單生意是昨天在那邊買了涼菜的老顧客:“我兒子說我昨天在那邊買的涼拌菜味道不好, 難吃,還是你家的味道好,雖然貴了點, 還是一分錢一分貨。給我稱半斤花生米, 其他的一起來半斤, 花生米單獨裝,孩子他爸愛用花生米下酒。”
高涼微笑著說:“好,阿姨您等一下啊。”事實證明, 確實是有人識貨的。
大概是因為賣的菜色不太重合,也可能因為對方的菜做得確實不太好吃,今天高涼的生意好了很多, 很多昨天去那家買了涼菜的老顧客又回來買了。因為量少, 八點剛過, 高涼的菜就賣完了,她賣完之後特意去對方的攤位看了一眼,還剩了一半多沒賣完。高涼心想,挺好,讓你也嚐嚐我昨天煎熬的滋味。
涼拌菜這東西,說起來也就是那些配料,油、鹽、醬、醋、辣椒、蔥花、蒜蓉、味精之類的,看似沒什麽技術含量,但是材料的選擇、調料的比例、做工的精細、做法技巧等一起匯聚起來,就造成了食物口味的千差萬別,這就是為什麽同樣的菜和調味品,不同的人做出來味道會差那麽遠。五香口味的就更別提了,鹵水誰都會熬,但是具體放什麽香料,香料的配比也都是非常有講究的,真正一鍋好鹵,可以打造出一個品牌來,這也是後世為什麽會湧現出那麽多口味獨特的熟食品牌來。
高涼跟專業廚師學過做涼拌菜和製鹵水,再加上她在廚藝上的天分,這些足以使她做出來的食物口味獨特,令人難以忘懷。以前沒有比較,人們還不知道,現在兩種涼拌菜一比較,這就襯出了高涼手藝的獨特來。從某一種意義上來說,出現了競爭者,反而是給高涼打廣告了。
接下來幾天,高涼這邊的生意逐漸穩定下來,顧客是分流了一些,但大部分老顧客還是好她家這一口,畢竟能常吃涼拌菜的也不差這點錢。高涼覺得挺寬慰的,就算是對方搶走了一部分客源,她的生意不如從前那樣紅火,早攤還是能擺下去的,隻要攢夠了錢,她就能開個店了。按照目前的賺錢速度,這個暑假應該就能攢夠盤店麵的錢,當然,前提是有店麵可以盤。
一天早上,高涼和高盼如往常一樣出門去擺攤。快要立秋了,天氣雖然還炎熱,但早晚的溫差大了起來,早晨的空氣十分涼爽,雖然早起辛苦,高涼還是喜歡早上幹活,畢竟涼快。
高涼打了個嗬欠,推著車在空寂無人的街上走著,隻有車輪轉動的轆轆聲和姐妹倆走路的聲音。高涼其實還挺喜歡這種環境的,沒有人打擾,好像整個世界都屬於自己,她可以思考一些問題。
今天卻不是,走到半路的時候,迎麵來了兩個人,準確來說,是兩個男孩,一高一矮,看年紀不會比高涼大,高的應該也就是高盼差不多的年紀,矮的比高珊能大一點。高涼本來沒覺得不尋常,不許人有事早起啊。但是等走得近了,才發現他們走路的姿勢有點怪異,手好像一直放在身後,對方在她們前麵停了下來,高個子的打量了一下:“你們是賣涼拌菜的?”
這個問題很正常,但是語氣有點不對,不像是疑問,而是在確認某件事似的。高涼覺察出了語氣的不對勁,還沒來得及回答,高盼就答了:“是的。”
隨著這一聲“是的”,對方藏在身後的右手突然拿了出來,手裏拿著一根手臂粗的短棒,直接一棒子朝推車的玻璃砸了過來,“哐”一聲脆響,玻璃碎了。高涼扶著拖車的手都震得一麻,她嚇了一大跳,大聲嗬斥:“你幹什麽?”撲上去想阻攔對方。高盼則嚇得往後一躲,縮著身子驚叫出聲“啊——”
對方根本就沒有理會高涼,抬手一推,將高涼推了個趔趄,高涼這才發現男女力氣的差距原來這麽大,她怒吼:“你憑什麽砸我的車子?!我又不認識你。”
高個子男生不理會高涼,對小個子的男生說:“快點啊,動手!”
“可是,哥……”小個子顯然有點被嚇到,先是猶豫了一下,一看高個子的“哐哐”砸得一點猶豫也沒有,便也舉起手裏的棒子砸了起來,他們砸完還不算,將推車裏的涼拌菜全都掀翻倒在了地上。
“你們給我住手!”高涼心疼得在滴血了,她再次撲上去製止對方,卻被高個子揮開的手一下子擊中了顴骨,高涼“啊”地驚叫出聲,隻覺得眼睛一酸,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捂著臉蹲了下去。
小個子被嚇住了,他眼裏露出害怕的神色:“哥,打到人了,我們走吧。”
高個子終於停了手,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高涼,惡狠狠地說:“以後還來賣,我就繼續砸。”說完轉身揚長而去。
躲得遠遠的高盼看見他們走了,趕緊跑了過來,帶著哭腔問:“姐,姐,你不要緊吧?傷到哪兒了?”
高涼抬起頭,滿臉都是淚痕,不知是疼的還是傷心的緣故,她右邊臉頰上已經青了一塊,看起來有點駭人,但她顧不上自己的傷:“我沒事,快看看車子。”
高盼傷心得嗚嗚直哭:“姐,車被砸壞了,菜也倒了。怎麽辦?”
高涼抬手抹掉了臉上的淚痕,起身去看推車,玻璃全都給砸碎了,幾個搪瓷盆子全都掉在了地上,菜撒了一地,落滿了碎玻璃渣,已經全弄壞了。高涼看著眼前的慘狀,滿心懊喪,一屁股坐在地上,這到底是得罪誰了,完全就是飛來橫禍,做點小生意怎麽都這麽難呢。
高盼更是哭得六神無主,簡直不知道該怎麽辦。過了一會兒,高涼平靜下來,伸手將搪瓷盆撿起來,菜倒了不能要了,但是東西還是要收回去的,推車的玻璃砸壞了,撐架有的地方扭曲變形了,不知道能不能修好。
高盼止住哭聲,起來幫大姐收拾東西,發現她滿手都是血:“姐,你受傷了!”
高涼用左手捏住被劃傷的手指頭:“沒事。”
“姐,你別動了,我來。”高盼趕緊來幫忙。
高涼說:“你慢點,別劃傷了。”
姐妹倆沒精打采地推著殘破不堪的推車往家走。高盼已經不哭了,她紅著兔子眼睛問:“大姐,誰這麽跟我們過不去啊?”
高涼搖了搖頭:“我也不太清楚。”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線索,那兩個男孩長得有點像,很明顯是一對兄弟,他們是專門針對自己賣涼拌菜的,還威脅自己不能再賣,那就極有可能是競爭對手,會是那個賣涼拌菜的大嬸嗎?要怎樣求證才知道是不是呢?直接找上門去?她又沒有證據,對方抵死不認怎麽辦?
李俊毅剛從睡夢中睜開眼,便聽見了熟悉的推車聲,他拿起手表看了一眼,六點一刻,有點晚了,高涼這才出門?不過那車轆轆聲不是越來越遠,而是由遠及近的,今天生意這麽好,這麽快就回來了?
李俊毅從床上起來,打開門,看見高涼果然回來了,他正想張嘴打招呼,卻發現有些不對勁,推車上那幾個熟悉的紅色大字不見了,仔細一看,推車的玻璃好像都不見了。他趕緊跑過去:“怎麽了?”這一看不要緊,差點把他給氣爆了,“你的臉怎麽了?”
高盼看見熟人,眼淚又下來了,她抬起手臂擦眼淚:“我和姐姐在路上碰到兩個男的,他們把我們的車砸了,菜也倒了,還打了我姐。”
李俊毅走過去,伸手抬起高涼的下巴,低下頭仔細檢查她臉上的傷,眉頭擰成了疙瘩:“我操!誰幹的?還傷到哪兒了?”眼中的怒火差點要燒了起來。
“沒有,就是臉被打了一下。”高涼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躲開了李俊毅的手,抬起手碰了一下臉頰。
李俊毅抓過她手:“這又是怎麽回事?”高涼的右手食指上有一道一厘米長的傷口,手上的血跡用涼白開衝掉了些,但沒有洗幹淨。
高涼抽回手:“收東西的時候不小心被玻璃劃傷的。”
李俊毅簡直要氣瘋了,沒想到居然還有人敢欺負他眼皮子底下的人,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到底怎麽回事,誰幹的?你得罪什麽人了?”
高涼皺眉:“我也不知道,沒得罪誰啊。就是兩個男孩,年紀不大,我也不認識他們,他們一見到我就問是不是賣涼拌菜的,聽說是的就開始砸我們的車,倒了我們的菜。砸完了之後還威脅我不許再賣涼拌菜。”
李俊毅一聽,立即明白過來:“我知道了,肯定也是賣涼拌菜的吧。另外那個賣涼拌菜的最近是不是生意不好?”
高涼說:“應該不是很好。”
李俊毅點點頭:“你趕緊回去洗一下手,家裏有藥沒有,沒有我回去拿。”他轉身,看見高盼一直在一旁安靜地看著他,“高盼你受傷了嗎?”
高盼趕緊搖頭:“沒有。”
李俊毅看著她受驚嚇的臉:“沒事,這事哥幫你們搞定,一定會找到那兩個打你們的人。先去休息吧。”
高涼說:“謝謝俊毅哥。”
高珊和高強看見受傷的大姐和完全毀壞的推車,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眼圈瞬間盈滿了淚水,帶著哭腔說:“大姐,你怎麽了?”
高涼安慰小弟小妹:“別怕,我沒事,就是受了點小損失,不礙事的。”她去洗了手,高盼很積極將搪瓷盆都收出來清洗,高珊也趕緊來幫忙,幾個盆子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有的邊磕得變形了,有的底部撞得掉了瓷,沒有一個完好的。高珊眼淚淺,洗著洗著又在默默掉眼淚了。
李俊毅從家裏翻出來藥,送到高涼家:“這是治跌打損傷的,你抹一點在臉上。還有紗布。”
高涼接了過來:“好。”
李俊毅看著姐弟四個,不由得歎了口氣:“暫時不用擺攤了,休息兩天吧。”
高涼點點頭,這樣也沒辦法賣了,推車壞了,得修好了才能做生意。
李俊毅說:“藥你先拿著,我走了。”
李俊毅早飯也沒吃就出門去了,王奶奶和李俊偉也得知了高涼今天遭遇的意外,都過來關心她倆,聽完事情經過忍不住唏噓感歎,這也太倒黴了,真是飛來橫禍。
李俊偉看著壞掉的推車:“這個要怎麽辦,能修好嗎?”
高涼搖頭:“我也不清楚,等下午我去問問。”現在她身心俱疲,完全不想動彈。
不到中午,李俊毅就回來了,還帶回了那兩個肇事者的父母,也就是跟高涼競爭賣涼拌菜的女人。李俊毅拖著那對夫妻,指著院子裏破損不堪的推車和高涼臉上的傷給他們看:“看看,這就是你們兒子幹的好事!你看看我妹妹臉上的傷,這也是你兒子打的。你搶了我們的生意不說,怎麽還有臉來找我們的麻煩?!”
女人一見這情況,便忍不住捂著臉嗚嗚哭起來:“對不起,妹子,對不起,我真不知道我家兩個畜生能幹出這樣的事來。”女人一邊抹眼淚一邊開始訴說自己的苦楚,夫妻倆都下崗了,兩個孩子都要上學,家裏還有四個老人,絮絮叨叨的,無非就是說自己多麽可憐,希望得到高涼的同情。
俊毅一回來,王奶奶和俊偉也都過來了,聽見那個女的哭哭啼啼的,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李俊毅猛地一拍桌子:“行了,給我閉嘴!”
女人噤了聲,有些驚恐地看著李俊毅,今天李俊毅可是當著他們夫妻的麵揍她兩個兒子的,簡直比惡霸還惡霸。
高涼這才得了機會說話:“行了,你也別跟我哭窮了,這個世上不止你有困難,比你窮的大有人在,但是誰也沒你們這樣野蠻霸道。你窮就有理斷別人的活路了?既然已經找到了人,我也不想多說什麽,冤有頭債有主,賠償我的損失就行了。”
李俊毅問:“一共損失了多少錢?”
高涼說:“推車是二十二塊錢做的,盆子六個都砸壞了,買的時候花了十八塊錢,折舊算十塊錢,今天早上的菜一共是二十斤,也就是二十塊錢,一共是五十二塊錢。”
李俊毅補充:“你兒子打傷了我妹妹,還恐嚇她,推車砸壞了,這兩天都做不了生意,連誤工費、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一共賠一百吧。”
一直沒出聲的男人一聽這個數,抬手就給了自己老婆一巴掌:“你這個蠢婆娘,好端端的賣什麽涼拌菜,都是你惹出來的禍。”
女人聽見這個賠款數額本來就蒙了,這下被丈夫一打,頓時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我沒錢,賠不起。”
“哭什麽哭,哭就能解決問題?”男人還想去踹女人,被李俊毅拉住了:“打女人算什麽本事!拿錢來!”
李俊毅比這男的高了大半個頭,這麽一吼,男的立即不出聲了。女人坐在地上,見李俊毅幫忙拉架,開始指責自己的丈夫:“你這個死男人,窩囊廢一個,你除了打我,你還能幹什麽?這個家還不是靠我養著!我賺錢的時候你們就笑,出了事就怪我!”
李俊毅冷著臉:“別鬧了行嗎?這個時候哭窮賣慘有什麽用?自己的兒子沒教養好,當父母的就得負責。養不教父之過,該賠錢就賠。拿錢,不拿錢就別想走。”
男的開始撒潑放賴:“我沒有錢,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看樣子是個無賴。
李俊毅不怕他耍賴,點頭說:“行啊,既然你們不願意賠錢,那我們去找警察來解決,我正好認識公安局的局長。你大兒子年滿十六了吧,也能進拘留所了,小兒子去少管所好了,雖然可能也就關個十天半月的,但是這個案底是留定了,以後考學、招工之類的就別指望了。”他這話半真半假,但是確實非常有威懾性。
男人一聽,嘴唇開始哆嗦起來,女人更是嚇得慘無人色,他們可以幹任何事,但是絕對不敢拿兒子的前途來開玩笑,女人撲過去一把抱住高涼的腿:“我們賠,我們賠。但是我們家實在沒錢,妹子,能不能少一點?我去借錢。”
高涼從來沒遇到過這種陣仗,她趕緊扯開女人的手,往後退了幾步,躲開對方:“你別這樣。”
女人趴在地上嗚嗚地哭:“妹子,你就可憐可憐我吧,我家孩子還小,不懂事,他們就是看我做的菜賣不出去,他爸又總是打我,一時糊塗才幹出了這種事。”
李俊毅冷笑:“小?不懂事?等有一天殺了人是不是還可以用不懂事來推卸責任?殺人償命,打壞了別人的東西要賠,這事你媽沒教過你?所以你也沒教給你兒子?”
男人蹲在一旁唉聲歎氣,女人坐在地上哭。李俊毅不耐煩地雙手叉腰:“你也不去打聽打聽我李俊毅是什麽人,連我妹妹都敢欺負,是活得不耐煩了吧?搶了我們的生意,我沒去砸你的攤子,你倒好意思來砸我們的攤子了,真他媽的欺人太甚!我獅子大張口了嗎?要你賠幾百幾千了嗎?才一百塊錢而已,誤工費都不止這麽點。趕緊給我拿錢,不給錢我們就去報警。一天不賠錢,我就一天揍你兒子一頓,揍到錢還清了為止。”他打人可是有技巧的,打完了還不留傷口。
女人今天見識過李俊毅揍人,她兩個兒子被揍得嗷嗷叫,毫無還手之力,她男人去拉架,一把就被推了個跟頭,一家人都奈何不了李俊毅,否則他們夫婦也不會乖乖跟著李俊毅過來。她掏出了自己口袋裏所有的錢,數了一遍,看著丈夫:“我這裏隻有三十二塊,你那裏有多少?”
男人扭過臉去:“我沒錢!”
女人走了過去,問他要錢:“我知道你身上有,快給我拿出來。”
男人怒目而睜,捂住了自己的褲子口袋,躲著老婆,女人伸手去搶,兩人開始進行拉鋸戰。
高涼無奈地扭過頭去,這個女人真是可憐又可悲。弟弟妹妹們都門外看著那對夫妻的鬧劇,高涼對他們說:“都進屋去吧,別看了。”
王奶奶同情地看著高涼,無奈地搖著頭說:“碰到這樣的事,真是沒辦法。涼涼你以後出門的時候要小心點。”
“我知道,奶奶。” 高涼點頭答應,但是也很無奈,她隻是好好地過自己的生活,根本就沒想招惹誰,誰想到還會禍從天降呢。
那邊兩口子已經拉扯完了,一共湊了五十二元,女人將錢拿過來給了高涼:“先給你這麽多,剩下的錢我會想辦法的。”
高涼接過錢,看著對方默默歎了口氣,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她不能縱容別人犯罪,做錯了事就要承擔責任。
女人拖著男人走了,說是明天一定湊齊了錢給高涼送過來。
家裏總算是清靜了,高涼看著那對夫妻的背影歎息了一聲:“何苦呢?”
李俊毅譏諷地笑了一下,說:“你知道我找到那兩個兔崽子,問他們為什麽砸你的車子嗎?”
高涼看著他:“不就是因為我影響他們父母的生意嗎?”
李俊毅說:“你的菜做得比他家的好,他們的菜總是賣不出去,天氣太熱,菜都放壞了,虧了錢,這家男的就總打老婆。女的就說你的菜比她的做得好吃,她的菜才賣不出去。這倆兔崽子聽到他媽的話,就覺得你的存在影響了他家的生意,所以就想把你趕走。你說這都什麽邏輯,全家都拎不清楚。”
李俊偉聽得直搖頭,說:“這家人怎麽蠢成這樣,為什麽不在自己身上找理由,卻要在別人身上找借口呢?上梁不正下梁歪,全家沒一個好鳥。”
王奶奶也搖頭:“家教有問題,這個女人真是造孽。”
高涼無奈地搖了一下頭:“謝謝俊毅哥幫忙,中午都在我家吃飯,你們坐吧。我去做飯。”
王奶奶擺擺手:“別弄了,你好好休息一下。等你好了再說。”
高涼看了一下自己纏著紗布的手指頭,也沒堅持。王奶奶回去了,李俊毅兄弟沒走,李俊偉說:“高涼,下午我陪你去修推車。”
李俊毅說:“高涼你上次不是說要開店?”
高涼有點無奈地笑:“是啊。可是我現在也開不起啊,成本太高了。”
李俊毅說:“9月1號中心市場要開業了,我有個朋友家裏在中心市場買了幾個鋪子,我幫你跟他租間鋪麵?”
高涼驚喜地看著他:“真的可以嗎?”中心市場開業這個信息她還真不清楚,她從前剛畢業就去了深圳,隻知道中心市場是後來開的,但具體是什麽時候開的卻不知道,沒想到就是現在。
李俊毅點頭:“真的,新鋪麵也不要什麽轉讓費,交押金和房租就可以了。但是新市場也存在著問題,剛開始的時候客流量肯定少,生意可能比較清淡。”
高涼簡直喜出望外:“當然可以。”她知道中心市場的地理位置非常優越,跟縣城最繁華的商業街毗鄰,用不了多久,生意肯定會紅旺起來。就算剛開始的時候生意不怎麽樣,但維持收支平衡應該不成問題,這個暑假賺的錢應該足夠給弟弟妹妹交學費了。
李俊偉也為高涼感到高興:“真這樣的話那就太好了,高涼你就不用日曬雨淋的了。”
高涼高興得直點頭,弟弟妹妹們聽了也極其興奮,大姐終於要開店了。
李俊毅說:“你要是答應的話,我就去跟文武說一聲。”
高涼聽見文武這個名字,突然想起了上次在棉紡廠門口碰到的那個國字臉帥哥:“是上次在棉紡廠見到的你那個朋友嗎?”
“對,就是他,他叫朱文武。你要是真決定租,我馬上就去跟他說,最好這兩天就把合同簽了,到時候你直接過去布置就行。”李俊毅說,“過幾天我就要走了。”
高涼一愣,看著李俊毅:“你去哪兒?”
李俊毅雙手托著後腦勺,頭往後仰,看著天花板:“我和文武約好了去南方看看,看能不能搗騰點生意做。”他嘴上說得輕描淡寫,其實已經籌劃很久了。
“是去廣東嗎?”高涼問,這個年代正值改革開放蓬勃發展的時期,機遇尤其多,但是陷阱也多。
李俊毅放下雙臂:“嗯,對。”
高涼發現自己給不了李俊毅任何建議,因為她完全不清楚李俊毅的人生軌跡,隻能說:“挺好的,外麵機遇很多,趁年輕應該去看看。”不說別的,起碼能增長見識、拓展視野。
李俊毅笑了:“我也是這麽想。那就這麽說定了,我去跟我文武說聲。俊偉你下午陪高涼去修推車。”
高涼沒想到事情居然這麽順利,竟然能夠租到一個沒有轉讓金的鋪麵,李俊毅真是她的福星。
開店要到九月份了,所以推車還是要修的。當天下午,李俊偉陪同高涼將推車送去修理,師傅說至少需要兩天才能修好,因為有些撐架扭曲了,而將材料複原要比裝新的更為麻煩。高涼考慮了一下,將推車折舊給了師傅,又添了十五塊錢重新做了一個新推車,時間依舊是兩天。這就意味著這兩天沒辦法擺攤,至少少賺了四五十塊錢,那對夫婦賠償的其實也才勉強夠損失。
不能擺攤,高涼就當給自己放假了。晚上李俊毅回來,對高涼說:“我朋友說給你留一間位置最好的鋪麵,還給你最優惠的租金。明天晚上他來我家吃飯,到時候再跟你當麵聊聊。”
高涼點頭:“好啊,好啊,謝謝!”
李俊毅遲疑了一下,這才說出口:“我朋友要過來吃飯。你能不能去我家幫忙做菜?”
高涼笑容燦爛,酒窩深陷:“沒問題,可以的。”
李俊毅看著她的笑臉,目光從酒窩移到淤青上:“擦藥了嗎?還疼嗎?”
高涼用手指頭輕碰了一下顴骨:“擦了,不疼了,過兩天就消了。你朋友喜歡吃什麽菜?”
李俊毅抬了下眉:“肉,無肉不歡。”
高涼眼睛笑成了月牙狀:“要不要我做點鹵肉?”
“好啊。”李俊毅眼睛都亮了,他想高涼做的鹵肉很久了,隻是苦於高涼一直沒有時間做,如今被迫閑下來,到底也是閑下來了,正好可以解解饞。
高涼看見他亮起來的眼睛,更加覺得自己應該好好做做鹵味,正好明天可以讓大家檢驗一下自己的做菜水平,等開店了才有信心賣鹵味。
李俊毅說:“那我明天早上去買菜,需要什麽?”
高涼說:“不用,我去買就好了。”
李俊毅嚴肅地說:“是我請客吃飯,買菜必須我來,你幫忙做菜就夠了。”
“那我不去,你也不知道要買什麽啊,那麽多材料,你怎麽記得清楚?”高涼決定重新調一鍋鹵水,這次要好好準備才行,根據她之前做鹵水的經驗改善一下,她打算用這一鍋鹵征服所有人的胃口。
李俊毅笑了:“這就簡單了,明天早上我們一起去菜市場,你說要買什麽我就買什麽。”
高涼點頭:“好。”
“那到時候我來叫你。”李俊毅說。
“嗯。”
雖然不用三點起床,高涼也沒有睡懶覺,她五點就起來了,李俊毅還沒起來,她就在院子裏整理了一下菜地,自她打理過後,隔三差五能吃上一頓自己種的蔬菜,純天然的,沒有任何農藥和化肥。
李俊毅很快也出起來了,看見高涼在院子裏忙,大聲說:“等我五分鍾。”他急忙刷牙洗臉,進屋還對著鏡子照了一下,看自己的發型有沒有亂,事實上發型根本沒什麽可亂的,畢竟才半寸長而已。
李俊毅推著車出來,又在門口停下了,找了塊布將車後座給擦幹淨了,那兒很少坐人,經常是用來載貨的。
李俊毅騎了車出來,長腿支撐在地上,“叮鈴鈴”按鈴鐺,高涼抬頭一看,趕緊跑去洗手,然後提了一個籃子出來。李俊毅看了一下她的臉,臉上淤青稍稍淡了些,可見那藥還是有用的,伸過手去:“籃子給我。”
“我拿著吧。”高涼說。
李俊毅拿過去,將籃子掛在車龍頭上:“上來吧。”
高涼見他撐牢固了,車身還朝自己這邊傾斜,方便她坐上去,便扶著坐了上去,這要是李俊偉叫她這麽坐車,她是不敢爬的,因為怕李俊偉扶不牢,但是李俊毅卻讓人莫名放心,有安全感。
“坐穩了?”李俊毅問。
“好了。”高涼心情頗好地回答。
李俊毅踩下踏板,車輪轉動起來,身體和心都在晨風中飛揚了起來。高涼坐在後座上,一手抓著座椅焊接處,一手放在腿上,覺得特別閑適,雖然昨天才造了劫,但今天依然覺得生活充滿了希望。
李俊毅突然說:“中心市場有點遠,你早上去得早,步行不□□全,騎車去那邊吧。”
高涼的思緒被拉了回來:“啊?哦,對啊,是該騎車去的,可是——我還不會騎車。”她如果去開店,總不能住在店裏,所以每天必須大清早就趕過去,走路顯然不太現實,坐車的話早班車沒那麽早,那就隻能騎車了。
李俊毅吃了一驚:“你不會騎車?”
高涼不好意思地“嗯”了一聲:“我以前學車的時候摔了一跤,瘸了半個月,有心理陰影了,沒敢再學。”摔一跤瘸半個月是上輩子學摩托車,她的平衡感一向很差,自行車一直都沒學會,後來去學騎摩托,結果摔得半死,學費交了,車還是沒學會。
“單車很好騎的啊,回頭我教你。”李俊毅主動提出來。
高涼呼出一口氣,猶豫了半天:“哦,好啊。”
李俊毅聽出她的猶豫,哈哈笑:“放心,有我在,肯定摔不著你。”
高涼自嘲地笑了笑,倒不是信不過李俊毅,而是對自己太沒信心了。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著,好像有說不完的話,高涼都暗暗驚詫,原來李俊毅還挺愛說話的,以前怎麽覺得他高冷呢?他應該是個外冷內熱的人,跟不熟的人高冷,跟熟悉的人就很隨意了吧。
到了市場,李俊毅將車子鎖在市場外麵,提著籃子跟在高涼身後,買什麽菜都是高涼說了算,他負責掏錢,畢竟高涼才是廚師,偶爾李俊毅看到想吃的菜,高涼會根據他想吃的菜搭配配料一並買好。
高涼去雜貨鋪子買香料的時候,李俊毅見她在不同的袋子裏不斷地抓香料,種類多得令人咋舌:“這些你都認識?”
“嗯,這是肉蔻,這個是草果,做鹵菜用得上的。”
李俊毅隻好乖乖站在一旁,對於這個他完全沒有發言權,隻有等吃的權利。高涼買好了香料,又特意跑到市場那頭的出口去看了,發現那個賣涼拌菜的大嬸也沒來賣菜,不知道是被李俊毅嚇得不敢來了,還是到別的地方去賣了。其實她完全可以去別的地方賣,畢竟縣城裏又不止一家菜市場,那一家子腦子都不會轉彎,所以隻會一條道走到黑。
李俊毅仿佛知道她的心思:“放心,我知道他們家在哪兒,那些錢一定要讓他們賠的。”
高涼說:“我隻是來看看她有沒有來賣菜。”
李俊毅點頭,問:“還有要買的嗎?”
高涼說:“現在去買魚吧,買了魚就可以回去了。”魚要買新鮮的,買回去養著,到晚上的時候再來殺,這樣菜足夠新鮮。
李俊毅看了看:“我們去吃個早餐吧,然後再去買魚。”
高涼想說時間還早,可以回去吃早飯,最後還是答應了:“好。”
“想吃什麽,米粉、麵條還是包子?”
高涼指著市場口附近的一家早餐店說:“那家的小籠包好吃,我經常在他家吃。”
李俊毅看了,說:“我們去吃碗米粉吧,然後點兩籠包子。”
高涼點頭:“好。”她平時很少吃米粉,因為吃米粉費時,沒有包子方便。
天氣熱,吃涼拌粉的人多,兩人也點了涼拌粉,李俊毅又提了三籠包子過來,將其中的一籠放到了高涼麵前,高涼看著麵前的小籠包:“我吃不了這麽多。”
“沒事,吃不完給我。”李俊毅用筷子夾起兩個包子,一口兩個。
看得高涼忍不住低頭樂,看他吃飯自己的胃口都好了。她攪拌一下涼拌粉,然後夾起一點放進嘴裏嚐了嚐,然後小聲嘀咕:“八角、桂皮、香葉,隻有這幾樣。”
正在吃米粉的李俊毅抬頭:“嗯?”
高涼說:“我是說涼拌鹵汁裏的香料。”
李俊毅驚訝地看著她:“你還吃得出什麽配料來?”
“嗯。”高涼的天賦就在此,基本吃過的東西,她都能嚐出原材料是什麽。
“難怪你做的菜這麽好吃,原來是有天賦的。”李俊毅對高涼的好奇心越來是越重了。
高涼聽著他誇自己,笑眼彎彎,沒好意思再接話。
小籠包高涼隻吃了兩個就吃不下了,李俊毅將剩下的都包圓了,他一邊吃一邊說:“當廚師的是不是都沒什麽胃口?”
高涼一愣:“其實還好,就是對口味比較挑剔。”這種感覺最近是越來越明顯了,尤其是她自己專心做菜之後。
“一般人做的都不太合口味對吧?你的家人有口福啊。”李俊毅的語氣中帶點羨慕。
高涼抿嘴笑:“還好吧。”她其實也不是每頓都親自下廚的,很多時候都是高盼和高珊做菜,她們都體諒她辛苦。
李俊毅吃完最後一個小籠包,說:“好了,菜都買齊了沒有?買齊了我們去買魚吧。”
高涼看了一下菜籃子,兩個豬蹄、一條豬舌、一隻活鴨還有一些鴨胗和鴨肝,足夠她忙活的了:“好了。”可惜沒有單獨的雞爪和鴨掌賣,否則就更豐富了。
他們去了賣魚的檔口,高涼問:“想吃什麽魚?”
李俊毅說:“上次你做的那個魚就很好吃。”上次他吃的水煮魚都快涼了,味道還很好,所以一直都在想趁熱吃是什麽滋味。
高涼點頭:“那就買條草魚吧,換種做法,做酸菜魚。”
李俊毅沒吃過酸菜魚,從善如流:“悉聽尊便。”反正高涼不會叫他失望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