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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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結束的當天晚上,王一鳴去趙老家裏看望了老人家。
王一鳴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半了,趙老正在警衛的陪同下,在院子裏散步。看王一鳴來了,連忙停止了散步,站在那裏,迎接王一鳴。
北京十一月的天氣,晚上八點半,已經非常寒冷,天空陰沉沉的,飄著零星的雪花。聽天氣預報,今天晚上的氣溫,已經是零下一度了。
王一鳴知道趙老有飯後散步的習慣,風雨無阻,如果外麵下雨下雪,他就會在家裏的走廊上,來回轉圈。
王一鳴看趙老,穿了一件黑色的風衣,顯得個子更高了,趙老年輕時的個子,有一米八零,現在雖然人老了,背有些微駝,但身材還是老樣子,精瘦精瘦的,什麽時候也吃不胖。一頭花白的頭發,臉上的皺紋,溝壑縱橫,像是刀劈斧削一般,非常有立體感,像是雕塑一樣。眼睛還是那樣,目光銳利,像是可以刺穿任何人的內心世界似的。
趙老站在那裏,衝王一鳴微笑著,伸出右手。王一鳴連忙緊走幾步,雙手握住趙老的手,使勁地晃著,說:“趙老,您老身體還好吧?”
趙老說:“好,好得很。”
王一鳴說:“天冷了,要注意預防感冒。”
趙老說:“沒事,身體沒有那麽金貴。你看那些老紅軍,一輩子什麽苦沒有吃過,照樣活一百多歲。我才多大啊,八十歲還不到,比著他們,還年輕著呢!”
王一鳴知道趙老的身體素質還是不錯的,看他這個精神頭,不說活到一百歲,活到九十多歲,還是非常有可能的。這樣的大領導,能多活一年,對他的家人,親友,都是巨大的財富啊。他們隻要在世上一天,他們的權威就還在,甚至越老越值錢,老幹部是個寶嗎!
和王一鳴握過手後,趙老又和於豔梅握了握手,於豔梅照樣還是喊趙老為伯伯,她多年來都是這麽叫的。
於豔梅說:“趙伯伯,我爸說了,他今年春節要到北京來過,最主要的是想你了,他要在北京住一段時間,好好和你聊聊天。”
於豔梅的爸爸於開山,從省政協副主席的位子上,已經退休好幾年了,現在住在清江省的省會城市江洲市,在那裏頤養天年了。平常的日子裏,大女兒於豔麗和兒子於大偉,都隔三差五到家裏看看,他和老伴叢秀英的日子,過得還是非常滋潤的。前幾天他打電話給於豔梅,說想外孫王禮了,今年春節,打算在北京過,住在於豔梅家裏。
於豔梅說:“沒問題,家裏有的是地方。順便你也可以見見趙伯伯,好好聊聊天。你們好幾年沒有見麵了。”
於開山說:“是啊,自從退休後,還沒有到北京專門拜訪過趙副總理。他身體怎麽樣?還好吧?”
於豔梅說:“身體沒什麽問題,看著硬朗得很。”
於開山不放心,又問了王一鳴的情況,說:“一鳴這一次,有什麽問題沒有?”
於豔梅說:“可能沒有什麽問題吧!入選中央候補委員了。其他的,他也沒有跟我說,我也看不懂。”
於開山說:“這就好,這就好,入選中央候補委員,就證明上麵開始考慮他正部級的問題了,這是個好兆頭,大喜事!我趕緊告訴你媽媽去。”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趙老聽說於開山春節前要來北京,就鄭重其事地說:“閨女,告訴你爸爸,等他來了,一定要到我家裏吃飯,我們七八年沒有見麵了吧,都是老夥計,想念得很呐!”
王一鳴和於豔梅兩口子,輕輕地扶著趙老,往客廳門口走。警衛快走幾步,跨上台階,為他們打開了門。
趙老的老伴童阿姨和保姆,站在屋子中央,迎接王一鳴兩口子。
王一鳴衝童阿姨笑了笑,寒暄了幾句。於豔梅更是一點也不生分,拉著童阿姨的胳膊,像她親閨女似的,和她說笑著。
趙老照例是把王一鳴引到自己的書房,警衛在他的身後,寸步不離,照料著他爬上二樓的樓梯,在書房裏的沙發裏坐好。警衛為趙老和王一鳴倒好水,才退了出去。像趙老這個年紀,最怕的就是上下樓梯,或者上衛生間的時候,突然摔倒,所以他的警衛責任很大,幾乎像是影子一樣,時刻陪伴在左右。因為工作繁重,警衛也是兩三年一換,都是要年輕力壯的,上了三十多歲,就沒辦法幹這個工作了。這個警衛姓秦,剛來幾個月,王一鳴和他還不是很熟悉。
王一鳴坐下,看趙老喝了一口水,慈祥地看著他,微笑著說:“小王,怎麽樣?有什麽想法了?”
王一鳴笑了笑,說:“就是搞不懂最後的結果是什麽。”
趙老說:“別急,馬上就會有結果的,用不了一個星期,所有的調整方案就會出來了。你目前的情況是,留在西江省裏,就地提拔,做省委書記和省長,都有可能。交流到別的省份,也有可能。回北京擔任部長,也不錯。反正無論如何,你的正部級的問題是解決了。而小鄭,就沒有你幸運了,他明年就退二線了,到省人大做副主任。”
趙老說的小鄭,指鄭南起,是趙老在清江省裏當省委書記的時候第一個秘書。他在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的位子上,止步不前,沒有在兩年前如願接任清江省的省長,現在已經快五十九歲了,接近副省級六十歲退出一線的大限,所以到省人大當副主任,是理所當然的安排。
王一鳴說:“南起大哥耽誤了,在副省級的位子上呆得太久了。要不然憑他的能力,上正省級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趙老說:“他沒有能接任省長,也是有原因的,一來為他的事情,我也不好意思再找總書記和總理的麻煩了,為你的事情,我已經把自己的老臉豁出去一次了。再為自己秘書的事情出頭,就有些過分了。二來呢,他自身也是有些問題的,不曉得夾起尾巴做人,為人還是過於高調,幹什麽事情比較張揚,不考慮後果。剛當上省委宣傳部長不久,就和自己的結發妻子離婚了,娶了電視台的一個什麽主持人,聽說是挺漂亮的,比他本人年輕將近二十歲,你說你要是個老板,隨你怎麽折騰都行,但你是個省部級的官員呐!在社會上的影響有多大!就是你老婆不說,群眾會怎麽議論你!結果我聽說,中組部的人去考核他,準備考慮讓他接任省長,結果投票結果一出來,發現他得票很低。許多老幹部對他有意見,最關鍵的一條,就說他生活作風不嚴謹。你看,娶了一個主持人,就把自己的政治前途毀掉了,怨誰呢?!”
關於鄭南起的事情,王一鳴也聽說了,他還他老婆胡豔的關係一直都不好。當副省長的時候,他就和社會上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有來往,後來當上了省委宣傳部長,就找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主持人,兩個人最後如膠似漆,女主持人懷孕後,硬逼著鄭南起和胡豔離了婚,和自己結了婚。鄭南起為了離婚,淨身出戶不說,還賠了他前妻一筆錢,估計最少有上百萬,基本上是傾家蕩產了。清江省這些年的經濟情況雖然不錯,但是鄭南起這個人,不太貪錢,為人比較義氣,朋友多,他不像那些貪官,動輒貪汙受賄上千萬,幾千萬,甚至上億。估計他的錢,也都是自己的獎金、工資什麽的,結餘起來的,反正他花不著,一切都可以公款報銷。他以為自己比較廉潔,就是玩弄個漂亮女人嘛,玩弄過了,覺得還可以,就名正言順地娶回來做老婆了,兩個人現在是合法的夫妻了,雖然年齡相差將近三十歲,但是,現在這樣的事情稀罕嗎!有的男人八十多歲了,不是照樣找二十多歲的姑娘結婚嗎!他不知道作為一個副省級幹部,這樣做,是最容易引起同僚的嫉妒和痛恨的。大家都喜歡那個漂亮的女主持人,你倒好,自己收藏了。我們連個念想都沒有了,大家心裏能好受嗎!等給你投票的時候,大家就該拆台了。所以,鄭南起的落寞,都是他自己造成的。說白了,他被美色勾引得衝昏了頭腦。
趙老說:“你啊,不管組織上最後怎麽安排你,都要充滿感恩之心,踏踏實實地把自己的工作幹好,做出政績,讓老百姓擁護,走一個地方,留下一些亮點,不辜負組織上的信任。要謙虛謹慎,戒驕戒躁,不要忘乎所以,以為自己大權在握,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尤其是在金錢上和女色上,不能出問題。這些年,那些出問題的高級幹部,幾乎毫無例外,都包養女人,亂搞兩性關係。這是目前官員腐敗的通病。中紀委的報告說,幾乎所有的貪官,都有情fu。許多人之所以落馬,就是因為情fu參與了舉報,才讓紀檢部門掌握了確鑿的證據。媒體更是議論說,官員的情fu成了一支不容忽視的反腐生力軍。這算是哪門子事吧!我們黨培養一個省部級幹部不容易,要經過幾十年的栽培,現在因為一個女人,說毀掉就毀掉了,實在是令人痛心啊!小王,你一定要懂得珍惜,幹事業的機會,稍縱即逝,不能因為一些無聊的問題,壞了自己的前途,壞了黨和人民的事業發展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