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道嗎？”

    當做的事情被按插上這兩個字後，總會給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因為，大凡傳道者，總是試圖打破現有的平衡，建立一個新秩序。而李冉君想要的新秩序，竟然是打破階級觀念，達到人人平等。

    “可是，那些小鬼隻是弱者，他們再努力，也無法和這些大人抗衡。他們，果真是相信你指的那條路嗎？”

    山野春衣歎了口氣，前方那圍觀群眾的氣氛似乎變得古怪。

    有人開始責怪那個老板，更多的人選擇了冷眼旁觀。那個孩子的同伴，在不停的呼喚著他的名字。可惜，回應他的，隻是不斷咳出來的鮮血。

    “當然，他們是未來的光，如果連他們都不相信，那這個世界短暫時間內，怕是沒有未來了。”

    李冉含笑說出了這樣的話，就在這時候，有更多的小孩子從四麵八方跑了過來，雙眼中透露出一種堅定之意，像是一個衛道士。

    “請你，給阿依魯道歉。”

    個子高挑但身材瘦弱的孩子‘山上春未’站了出來，他是這一群孩子的負責隊長，在看到了被打得奄奄一息的阿依魯之後，雙眼中冒出了憤怒的火花。

    “道歉？小鬼，你是在指責本大爺嗎？憑你們，還無法讓老子給你們道歉。”

    壯漢老板露出了拒不認錯的態度，就像是兩個階層的碰撞，似乎隻要他的語氣稍稍弱一些，就會失去未來一般。

    山上春未固執的搖了搖頭，“不是憑什麽，而是應該道歉。你有故意殺人的嫌疑，按照老師的說法，凡是犯下故意殺人罪，會受到法律的製裁。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

    壯漢老板聞言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他的雙眼中露出了一種疑惑不解之色。半響之後，方才對著身邊的人小聲的問道。

    “你能聽懂這個小鬼說的話嗎？什麽是無期徒刑？什麽是有期徒刑？”

    身邊的人搖了搖頭，想了想之後，用不確定的聲音說道，“這個小鬼，是不是在做夢。”

    “哈哈，哈哈哈哈。”

    壯漢聞言，似乎聽到了世界上最好聽的笑話，隻是，這一次，那些圍觀的群眾並未跟著他一起笑。很多的人開始深思起來，如果真的有這樣的法律，那眼前的這個壯漢，該是什麽樣子呢？

    沒有得到回應的壯漢停止了狂笑，在某一刻，他直接一耳光朝山上春未打了過去。

    “啪~”的一聲，山上春未被壯漢直接抽飛，隨後重重的砸在地麵上，濺起了一些塵埃。

    這一幕讓圍觀的眾人眉頭皺了起來，他們的眼中露出了一絲厭惡之色。無論如何，哪怕天性再冷漠，看見無辜的孩子在眼前受罪，心中總會有些憤怒。

    “可惡的小鬼，你們最好給我滾出這條街，不然，老子見你們一次，打你們一次。”

    壯漢這樣說著，隨後將目光看向四周。同那些或畏懼或者憤怒的眼神對視著，隨後，很多人在壯漢的目光中低下了頭。

    “哼，一群懦夫。”

    他有些失望的轉過身子，在某一刻，他看見了那個被他踢得昏迷過去的小孩，心中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多了一絲愧疚。

    “哼，說什麽傻話，這世界上，哪裏有真正的公平可言呢。老子隻是為了教會你們認清楚社會的現實，別再這樣傻下去，不然，總有一天，你們會死在自己的愚蠢當中。”

    說完之後，他朝著人群中走去。迫於他的威懾力，那些圍觀的群眾小心翼翼的給他讓出了一條通道。

    不過，在通道的盡頭，那個被打飛出去的‘山上春未’正一臉狼狽的看著他，那一雙眼中，露出了一絲狠色。

    “請你，給阿依魯道歉。”

    壯漢被山上春未的眼神給震懾住，那是什麽樣的力量，才能讓這個男孩在愚蠢的道路上如此堅持。他明明知道，這樣下去不會有什麽結果的。

    “為了，讓我道歉嗎？”

    他在心中歎息著，“如果道歉有用，老子的親人就不該死在戰爭中。如果道歉有用，老子的妻兒就不該被那些畜生虐待致死。”

    他朝著山上春未吼了出來，這一次，他的雙眼中流露出了濃鬱的殺機。

    查克拉從他的身上散出來，最後，凝結在他的拳頭上。隨後，他將拳頭直接朝山上春未的頭部砸了過去。

    可以想象，這一拳頭如果被砸中了，山上春未的腦袋，可能會像西瓜一樣爆開。

    呼嘯的拳風吹亂了山上春未的頭，在某一刻，他幾乎以為自己死定了。可不知道為何，他分明看到了壯漢眼中的一抹憤怒，還有一抹落寞和哀傷。

    “這是一個可憐人。”

    山上春未在心中想著，然後，他沒有任何躲閃，任憑那拳頭落在腦袋上，在那一刻，他想起了曾經在‘李冉老師’跟前的對話。

    李冉老師對他說，“傳道，一定會伴隨著犧牲。你是我從眾多孩子中選出來的‘光明子’，從你的眼神中，我看出了你對於未來的迷茫。

    所以，你一定能夠看到那些和你有著相同眼神的可憐人。去吧，告訴他們，未來並不是混沌一片，隻要你願意去信他，那他一定是存在的。

    記住，在你最害怕和最想退出的時候，再咬牙堅持一下，那勝利，就一定屬於你的。”

    “嗯？”

    冷汗從山上春未的臉頰上冒出來，隨後滴下去。寒風吹過來，有些涼。

    “為什麽，不殺我。”

    他抬了抬眼皮，露出了一個勝利者的微笑。他絲毫不知道，此刻的壯漢內心處在了失控的邊緣。

    “你，真的想死嗎？”

    壯漢咬牙切齒的看著山上春未，他的聲音似乎被關在了籠子裏的老虎，在壓抑著吃人的欲望。

    山上春未笑著對壯漢搖了搖頭。

    “不，我很怕死。就在剛才，我都以為自己死定了。說實話，我的未來還沒有開始，並不想就這樣結束。”

    聽到他這樣說，壯漢勉強的收斂了手中的力氣，最後沉默下來，一言不的朝人群中走去。

    他的臉上寫滿了悲傷和失敗，還有一種麵對未來的無力。他的背彎了下去，看上去，像是失去了精神支柱一般。

    但其實，他從很早開始，就沒有了精神支柱。

    “因為害怕失去，所以不敢再去麵對吧？如果，我說的是真的呢？如果每個人崇尚法律，無論你的實力多強，隻要你犯了罪，就會受到法律最公平的製裁呢？”

    看見壯漢即將離開，山上春未的臉上露出了緊張的神色，他像是一個衛道士，說出了自己想說的話。

    壯漢忽然停了下來，他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眼神從滿迷茫的回過頭，“這種天方夜譚的鬼話，你們真的願意去相信他嗎？”

    山上春未見狀鬆了口氣，隨後臉上露出了自信而又陽光的微笑。

    “嗯，我們相信。而且，我們正在朝這方麵努力。你，應該加入我們，因為，我從你的眼中，看到了悲傷和惋惜。”

    壯漢聞言心神巨震，山上春未那堅定的眼神和如同陽光般的微笑讓他感覺到了一種力量，那是，一束光從很遠的地方照下來，將處在黑暗陰影中的他照亮。

    “是嗎？哼。”

    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隨後不再說話，一步一步的朝著街道的另一頭走去。不同於最開始的模樣，這一次，他走得很慢，似乎在思考著從未思考過的東西。

    圍觀的人群看完了整場鬧劇，最後，他們的眼神不再冷漠，開始變得深邃起來。

    他們沉默著離開，幾乎每個人都在思索著什麽。

    “會有那樣的未來嗎？不過，如果有，一定是最美好的時代吧。”

    無數人的心中，升起了這樣的念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