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再遇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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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學武的時候因為不肯專心練武,隻將武功當做工具,這才引發了困擾他幾年的心魔。可到了他星辰大海開啟征途的大好局麵已經打開了,他卻忍不住還在武林的小圈子裏打轉,不務正業、荒廢光陰。張無憚一反思,發現自己還真有點賤。

    這可不行,同令狐衝、嶽不群一行人告別後,張無憚痛定思痛,快馬加鞭要趕回九龍湖。

    一天多後,他已行至福建、江西交界地帶。此時接近夜半,林間黑黢黢的一大片,時不時還有夜梟的鳴叫聲。

    張無憚打了一個哈欠,有些後悔日落時分不該越過那城鎮徑直往前走的,如今卡在這荒山野林離,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隻好先湊合一晚。

    他將馬繩拴在樹上,跳上樹幹,橫臥在枝丫上,伸著懶腰就要睡去,眯了一陣眼,小心翼翼翻了個身,掀了掀眼皮,再假睡過去。過了小半天,又翻了個身,終於忍不住坐起身來了。

    張無憚喃喃道:“我再管最後一次江湖閑事。”自從他回了中原後,當個隨走隨施恩的好人當了十多年,要一下就調整角色,實在有些不適應。

    這話一說出來,他整個人都被點亮了,麻溜地溜下樹,跳到馬背上,淩空一甩馬鞭:“駕!”

    張無憚是直到躺在樹枝上,四下寂靜,心也靜下來後,聽到一陣極小的窸窣聲,才明白遠處有兩撥江湖人士起了衝突。

    事發地有段距離,他策馬溜了一段,幹脆棄馬而行,雙臂往樹上一攀,輕輕巧巧甩出一大截,腳下如鼓點急踩,飛快循聲而去。

    待跑到近旁,張無憚暗讚一句“這閑事管得好”,白蟒鞭一抖,鞭頭如毒蛇出擊,快如閃電般抽到最外圍的一個黑衣蒙麵人身上,卷著他飛起來,轉著圈連撞上了三個蒙麵人。

    張無憚這一手露出來,立刻響起幾個女聲,有一個嗓門最大的喊道:“張公子來了,姐妹們撐住!”又有一人道,“公子,我師叔受傷了!”

    同黑衣蒙麵人交手的正是恒山派一眾女尼,喊話的儀和、儀清二人也是他在恒山的老熟人。

    張無憚極為納悶道:“你們好端端怎麽跑到福建來了?”誰不知道有幾派勢力全都衝著《辟邪劍譜》齊聚福建,水攪得很混,等閑人都是識趣地避開的。

    他一邊說著,手上不停,破開包圍圈,突入交戰中央,見定逸師太右肩膀受了重創,隻得以左手持劍勉強支撐,另有幾名功力較高的出家弟子以恒山劍陣幫襯。

    同她交手的那黑衣人武功極高,被數人包圍仍遊刃有餘,是以定逸師太全神舞劍、一聲也不敢出,他卻能騰出精力來留心是誰來攪局了。這一看之下,手中的劍就是一抖,口中尖嘯一聲,率眾撤走了。

    張無憚一鞭子抽過去,險險讓他躲開了,沒能把人留下。他也不在意,順手將墜在隊尾的三名黑衣人都攔下了。

    有一名黑衣人腳脖被纏住了,在空中一頓,身不由主摔到地上,立刻被附近的恒山弟子們七手八腳摁住點了穴道。儀和蹲下身來檢查,一驚,連忙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他已服毒自殺了!”

    定逸險些一屁股摔在地上,幸好讓兩旁的弟子給扶住了。她顧不上處理傷口,咬牙道:“張公子,快去追,那人是五嶽叛徒左冷禪!”

    瞧身形是很像,使得也是正宗的嵩山劍法。張無憚搖頭道:“我瞧著不像。”腳下也不動,仍在原地站著。

    定逸眉頭皺了起來,對他的話似乎有些不以為然,但終究沒說什麽,歎道:“但願不是吧。”又鄭重道,“我恒山派此番得脫大難,全賴張公子相救,貧尼又欠了您一遭。”

    張無憚溫和道:“這沒什麽,碰到了就沒袖手的理。先讓弟子為您包紮傷口吧。”瞧定逸半邊身上都是血,但隻是皮外傷,並不致命,便去查探那三個俘虜情況。

    儀和亦步亦趨跟著他,口中道:“這三個人都咬破藏在後牙槽的□□身亡了,他們的武功倒是很雜,不像是哪門哪派的。”

    聽話音她也傾向於認為這是左冷禪所帶的朝廷人馬,尋常江湖勢力湊不出這麽多功法各異的高手。

    張無憚笑道:“我還當這地界就華山、日月教和朝廷三派人馬呢,你們怎麽來了?”

    儀和正待答話,聽定逸搶先道:“張公子不在福州,難道是林家《辟邪劍譜》之事告一段落了?”

    一年多不見,這老尼姑倒是聰明了不少,但也有限。張無憚道:“正是,林公子已將劍譜背下又毀掉了,數十年內不會再生事端。”

    定逸大喜道:“我佛慈悲,沒叫小人得逞!這劍譜正該林家後代所學,若是讓左冷禪或是日月教得了去,江湖再無寧日!”

    合著你們巴巴跑過來送人頭,還真是為了保護《辟邪劍譜》啊?張無憚暗歎了一聲,對這等人,發自內心的尊敬是有,可也難免覺得有些不自量力了。

    幸而他到得早,衝突剛起,這一行二十餘人,算上定逸,傷者也不過四人。一群小尼姑絕處逢生,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張無憚道:“師太,晚輩護送您回恒山吧。”

    定逸也知自己傷勢不賴,倒沒堅持,鄭重謝過了,歎道:“若那人真是左冷禪,怕還會來相擾,有張公子坐鎮,貧尼也能放心了。”瞧張無憚一露麵,那些人洪水傾泄般消失了,對他的忌憚可見一斑。

    張無憚微笑道:“正因如此,晚輩才覺得蹊蹺。被攔下的三個人寧死不降,服毒自戕沒一絲猶豫,這一行人要有這等覺悟,又怎麽會不戰而逃?”這群人連死都不怕,還怕他作什麽?

    定逸讓他一說,琢磨道:“這倒是,左冷禪來此是為搶奪劍譜,既然劍譜沒到手,他該率眾離開了,北取浙江直回大都,怎麽會來到江西一帶?”

    “您篤定他所用的乃是正宗嵩山劍法嗎?”張無憚問道。

    定逸沉吟一陣,方緩緩道:“張公子有所不知,當年五嶽劍派與魔教十長老兩度於華山激戰,高手損失慘重,許多精妙劍法有此失傳了。”

    這張無憚如何不知,五嶽劍派功法相傳的一大弊端就是口耳相授,並無武學秘籍傳承。還是當年吃了此大虧後,才開始書寫秘籍的,是以現如今的五嶽劍法都遠不如華山後山洞石壁上的周全。

    他點點頭,定逸便繼續說道:“是左冷禪任掌門後,召集殘存的所有門派耋老,將他們所學的招數都記錄下來,自己花費了大量時間去蕪存菁,一招招修改,取內招八路、外招九路,合稱‘快慢十七路’。”

    張無憚正待應一聲,卻聽一人插嘴道:“但凡頭上沒毛的,嘴皮子都太能扯,一句話能說清楚的事兒。”

    定逸大驚,這聲音近在咫尺,她卻沒覺察到有人靠近,登時出了一身冷汗。

    張無憚也嚇了一跳,他是知道此人來了,卻想不到他竟然就這麽大刺刺地出聲現身了。他扭頭看過去,見東方不敗自顧自坐到了旁邊的圓石上,硬著頭皮道:“師太,晚輩為您介紹,這位是我朋友,四海幫的董……”

    東方不敗打斷了,隻道:“左冷禪對嵩山劍法的了解掌握可謂當世第一人,他出招時當如行雲流水,絕不會有遲滯感。”

    定逸性烈如火,見他這般無禮本來大感惱怒,聽了這句話卻眼睛一亮:“正是,貧尼尚想不通到底哪裏有異樣,劍招每招每式都很精準,但用起來卻不對頭,好似比起所用的嵩山劍法,他有更好的應對招數,卻不得不退而求次。”

    你這說的不也是廢話嗎?東方不敗不理她,隻看著張無憚道:“這老尼姑肩膀上的口子,尋常人看就罷了,你找個嵩山派使劍行家來——當然他們全派上下真找不到個拿得出手的人物,湊合著找一個——十三太保勉強夠用吧,他們就能看出來,這不是純正嵩山劍法造成的傷口。”

    張無憚恍然道:“這麽說,有人要殺傷恒山派再嫁禍給左冷禪?”想了想改口道,“不,我想他們定然有法子讓恒山派知道左冷禪隻是頂了缸,凶手另有其人。”

    定逸有點暈,忙道:“什麽?”

    東方不敗冷笑不語,張無憚解釋道:“師太,您知道左冷禪被人陷害了,該懷疑到誰頭上?”

    定逸遲疑道:“現如今滯留在福建的幾方勢力中,會同我恒山為難的也就韃子朝廷和魔教了,既然左冷禪和朝廷是被陷害的,那自然是魔教出手。”

    “是,您要這麽想,正中了人家的套了。”張無憚道,“怪不得那首領見了我就跑,原來是怕被我看出馬腳。那幾個手下服毒,也是他們決不能被人拷問,以免漏底。”

    東方不敗嗤笑道:“任我行在西湖底關了十二年,真是給關傻了,淨用些下作手段。他陷害我殺你還罷了,多少能帶來些麻煩,可要陷害我殺恒山派算什麽?哈哈,我就是殺了又怎麽樣?五嶽是個什麽……”話說到此,見張無憚苦笑連連,終究給他麵子,把後半截咽下去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