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還有潰爛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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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木托不斷磕頭,再一聽這些人的語言和自己無異,便以為是原人的救兵,可他不明白烏日更為何人,能承得住尊敬二字。 vw於是他不再磕頭,而是怯懦地蜷縮一團,微微抬頭順著泥土向骨縫外看去,隻看到一雙厚大的腳掌踩在地。
你請抬頭正視我罷,大可不必卑鄙。烏日更邊說邊揭開腐臭的顱骨,一張汙穢髒亂的臉露了出來,像逃跑的幼鹿一樣,不同的是他似乎並不怕他們。進而他觀察孩子的全身,遍布的劃痕,泥巴,破碎的指甲,殘缺的牙齒,還有潰爛的肉百裏之內大概沒有他更可憐的活人了。給他披件衣服。艾彥聞言將自己的皮襖脫了下來披在孩子的身,南陸相對於北陸而言暖和,這裏用不到它。
鐵木托木然地彎下腰低下頭顱,將手放於胸口,正想施禮,他的肚子開始咕咕叫了起來。烏日更覺得好笑,趕緊跟艾彥再說:給他張雪餅吃。
鐵木托接過勇士遞來的灰白色薄餅,眼裏頓時隻剩下它,來不及言謝或是疑惑,毫不客氣發出豬拱食的聲音。慢點吃,想活命慢點吃。一個勇士略微有些看不慣這幹瘦的孩子,刻薄地說道,艾彥拍了下他,隨即扭頭望向瞧著顱骨發呆的首領。
說了慢點吃那名勇士厭嫌地蹲下身子,邊拍孩子的背部,邊拽下腰的水袋,把冰涼的雪水送進他嘴裏而艾彥也顧不得孩子噎得嗆聲不斷,向首領問道:這獅子頭您看出什麽端倪了嗎獸頭已經麵目全非,但起碼還能依稀辨認出曾屬於一頭不可一世的雄獅。可一頭雄獅在那時又能如何呢,還不是死在雪狼的圍攻下。
這並非屬於獅子,而是猼羊的腦袋,首領心裏納罕,沒料到在以南之地也能見到祥瑞動物的身影。傳聞披猼羊皮毛的人會擁有無窮的勇氣和決心。他重新審視孩子,雖然行動因疲乏而遲鈍,但直覺告訴自己,那絕對是勇士的血脈。孩子,你叫什麽
澤魯,我叫澤魯。鐵木托雖然是撒謊道,但腦海第一個蹦出的名字是澤魯北叢林雄獅之名。群狼攻破絡布村時,鐵木托恰好在地窖的雄獅屍首邊,在棕黃的餓狼跳進來前,他連忙躲進澤魯的屍骸裏,聽著外麵的各種令人驚駭的叫喊昏死過去。待群狼陸續離去,他又戴著這顆顱骨一路貓腰逃遁,直到被這些皮膚白皙透藍的怪人捉獲。
不是發願保護村人的訶倫,也不是絡布強壯的獵人,更不是眼前麵露關切的一幹人等,他的命是雄獅給的,鐵木托謊話脫口的一瞬間便下定決心,澤魯將會成為他往後的名字。
孩子,能聽見說話嗎你叫什麽名字鐵木托實則沒有真正回答第一個問題,於是烏日更又問了一遍。
那名喂水的勇士猛拍男孩的背部,被艾彥立馬嗬斥了一句,可他隻是撇撇嘴,對鐵木托說道:是我們救了你性命,生死不再由你。烏日更問你話,你要趕緊回答,若不老實,難逃再次淪為星下孤鬼的厄運。
我叫澤魯,是前麵絡布村的人。鐵木托應該稱為澤魯,連忙哆嗦著說道。
前麵的村子發生了什麽
在澤魯麵前的是一位敦實的男人,想來是這群怪人們的首領。眉宇間與教他習武的訶倫神似,隻是目光更加柔和,即使現在身邊的勇士若再恐嚇威脅也不會令他慌張。當聽見烏日更的問話,他又想起不久前村人被褫奪性命的厄難,悲傷道:一群狼殺光了村裏人,剩我一個了。
屠村。萬幸自己沒有與那個凶悍的民族交易,這些與烏日更猜的一致。接著他又問:那麽這枚頭顱是怎麽來的
它被放在地窖裏,當狼跑下來的時候,我躲進屍體。那些狼什麽都吃,連正在剔骨削肉的女人們都吃個精光,唯獨不到我的麵前,然後外麵傳來一聲大吼,所有狼很快跑光了。過了很久,直到外麵響起號死鳥那遭人厭的叫喊,鐵木托才從屍骸裏探出腦袋,一地死屍躺在血泊裏,肉片糊在牆。恐懼完全填補他心屬於哀傷的空洞,戰戰兢兢地砍下大獅子的腦袋奪路逃跑。
男孩說得斷斷續續,但烏日更大概聽出了意思,越發認定這枚頭顱原屬猼羊,而艾彥等勇士也明白了首領為何執著追問獸頭的來曆。
小子算你走運,聰明的狼群自然不敢輕易接近猼羊,遠古的記憶仍存在他們的記憶裏。艾彥有些想要詢問男孩有關絡布地窖的事情,那身猼羊毛皮是每一個雪民夢寐以求的衣料,但首領沒有發話,他也不便多問。
澤魯。
男孩愣了片刻,些許不適應這個新的名字,可仍然很快地反應道。
澤魯,你不必再為饑腸與性命擔憂。烏日更把手搭在男孩頭,語調充滿溫暖:我們自北方大陸而來,是一群熱愛和平的雪民。說著便向後退一步,露出身後,遠處是漫漫大雪的天空和雪白的大地,一個黑色的巨大影子靉霼不清,像一位亙古的大神藏身其,而鐵木托看得不是它們。一群細看還能分辨的小人,如一顆顆果實紮在雪地裏,向這邊望來。
是異族人啊。鐵木托想,但他很快壓下心慌,因為窮途末路的自己,需要依靠異族人的接濟才有可能重獲新生。何況,所謂的原人同胞此刻在哪裏訶倫或是其他聚落的原人在哪裏除了全族即將踏進南陸的雪民,這些天來,此地無人問津。
即使是異族人,此刻,他也願意點頭哈腰。雪民他問。
對,雪民。請你相信。
見男孩認可,烏日更心生滿意,繼續道:看你的近況,想來是遭族人拋棄,但不代表這種悲慘境遇會持續很久。你能瞧見雪天裏的人吧北陸的氣候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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