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鹿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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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閉嘴。 vw鹿烎簡潔地道。老杖的煙鑽入血泊裏,開始倒吸這些發臭的劣等血液。這些煙霧,像一雙雙手,掬起血液倒進杖,它們虛化而實,無形有靈,和那天狙殺訶倫和孛兒帖人的白光異常相像,總之族狼們覺得他身的白月光越發霧蒙蒙,像籠著一層異的衣料,冰冷疏離。

    他將木杖拿起,拈指扣住杖尾,將首部對準介半張的嘴。

    這才敢抬起頭的與糾看到他的杖首裏流出汁液,仍然散發著熟悉的味道,顏色卻變得烏黑。經過鹿烎調和的黃狼血一滴滴落在舌尖隨後沒入肉,介的呼吸變得平穩而緩慢,鼻子有力地品嚐著空氣的滋味。

    不,這可不行。鹿烎皺著眉頭嘟囔幾句,將老杖遠離了介。

    與糾和族狼們,透過黑夜隱約看到,幾縷白煙被介吸進了鼻,忽然那雙半閉合的眼睛瞪如圓月,生命流逝的老狼在重獲新生後張開嘴向他眼前的祭司咬去,群狼發覺這下並非玩笑和感激,而是積蓄了怒氣和仇意。

    他的偷襲被終止了,在無意識的撕咬之後,他才記得自己身在何處。冷颼颼的朔風裏到處是威脅的聲音和一股不可名狀的怪味,他模糊地看見眼前一張俯視的大臉,一雙有力的狼爪經過不知何種進化,此刻正像原人那般靈巧地鉗住他的嘴。對方在說些什麽,依舊屬於狼嗥與原人語的結合,可他神誌不算清楚,甚至以為對方的話是自己腦海的夢囈。想必是一張可憎的臉,否則我何來無名的怒意於是他開口說道:我要殺了你。說完,他便完全清醒了,聽見周圍同伴們在倒抽冷氣。

    那你得先成為狼王,或者通過角逐殺死我。鹿烎的臉倒著映在麵前,格外清晰。

    群狼低笑,鹿烎鬆開介的嘴巴,撣去手裏的口水才撿起老杖,這時他的身形又委頓下去,恢複成一朵殘花敗蕾般的枯萎模樣。不過那是自尋死路,我永生不死,所以也便不會被雜碎們殺死。他的聲音虛弱而有穿透力,似乎是單獨告訴介而已,可更像是對群狼的警告。

    介在鹿烎離開後起身,脫節的狼又一次啟程,他們加快了腳步,向龍丘趕去。

    越發靠近斷嶺山脈越發陰暗,這些像是被巨斧橫劈開的群山化身為泛地與渤野間的巨人衛士,隔絕北陸的野獸和泛地的莽夫。月光從山穀投射到地麵,群狼走過一個一個斑白的土地又一頭紮進黛色陰影裏,每一段路程,他們都會進入一陣警戒狀態,隨後重陷疲憊。在斷嶺山脈下是一片偌大的溝壑群,據先鋒探子們帶回來的情報,那裏被稱為龍丘,至於是否有生跡,卻還得等下一批先鋒的回報。

    然而為這一切操勞負責的人不該是隊伍前部分的族狼,後方的鹿烎和獰自有打算。身為群狼一員的介隻是覺得悵然若失,他在鬼門關走過一遭後,走路都有些輕飄,腳下的土地也變得鬆軟,猶如身陷沼澤。這叫失魂,他理解這個詞的意思,卻不明白胸的憤懣又是從何而來。他總覺得應該將之宣泄給誰,獰,與糾,那群諂媚的黃毛狼,還是該死的南陸種族他覺得都不是,心底有一個聲音在點化他,那聲音像壘壘墳塋裏穿堂的冷風。

    應該怪罪於鹿烎,那頭該死的直立狼,哪怕他曾拯救了自己的性命介終於釋惑,他的目光又澄澈清明起來。

    看來你撿回一條小命。

    介側過頭望去,一頭老狼追了來,與他挨著並排而行。是與糾,吃飽的情況下是他的朋友,而目前來看,距離化敵為友還有不少的路程。

    沒有滿足你的胃袋,讓你失望了。他說。

    兩狼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他們又重新走在一條道,盡管與糾心懷鬼胎,但介也非善茬,他也是條混跡多年的老狼。

    我改主意了,在吃掉你之前,還要和你並肩作戰一次。與糾將殺死對方的主意坦然表露,好像在和對方商議今夜的晚餐應該吃什麽一樣。前麵是龍丘,探子到現在都沒有回來,我覺得是出了什麽意外。

    與糾的話可不會空口妄斷,介也是信以為真,他默認了敵人的話,探子們顯然遇到了紮手的荊棘。那是每一條曆經風霜的老狼的經驗,他們或許不再善戰與勇猛,但是在預知風險和逃命這兩項技能,可下了不少工夫。前方一定又是惡仗,他們務必要像絡布之戰和孛兒帖之戰一樣,雷霆霹靂,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龍丘。他們雙雙聯想到在風穀的遭遇,引得鳥獸紛散,整座山穀的風與沙塵在寒天裏往日愈發肆虐。群狼對此絕口不談,因為這並不是一場值得誇耀的戰爭,在那裏他們領略了當初突襲絡布時所聽到的怪吼本人,並與它進行作戰然後兩敗俱傷,不得已撤出。莫非龍丘也將會有一場惡戰現在想來,南陸最可怕的似乎不是原人,而是滿地不弱於北陸的野獸和水裏的妖怪。介脫口而出。

    正解,他們隻有斧子和陷入恐懼時的亂吼亂叫,而沒有爪牙和寒極了的口氣。與糾玩笑道:我們當年竟與他們是盟友。

    可狼族永遠是霸主,我們早晚會踏遍南陸的每個角落,所有動物會在尖牙與利爪下瑟瑟發抖,會因聽了吼叫而困在原地僵直不動,像在北方大陸那樣,即使是那群不懂事的雪民也要退讓三分,叫他們明白,霸主才能無節製地享用蒼州大地。

    我想這是我們要攻打南陸的原因與底氣。

    若沒有那場雪崩,我們早便擺脫了後顧之憂,如今那群雪民仍舊尾隨在我們身後向南遷徙。介含混不清道,他剛吃掉了一隻昏頭轉向的蠢鳥,臭烘烘的糞便也一並吞了下去。

    那是他們的神靈拯救了苟延殘喘的火種,記得他們拖拽的巨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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