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被額撒斥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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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必身為一族領袖的額撒要趁這場盛典再展威風,好教他們繼續信賴自己的力量。

    烏恩記得額撒從不喜向世人炫耀武力,甚至不願坐大殿的岩座,即便如此,額撒依舊出於某種原因,遲遲不願退位而讓那好勝心切野心勃勃的無嗣接替。“那是屬於金烏之間的權力鬥爭,我無權過問”,每當烏恩被額撒斥責時,都這般懦弱地敷衍自己。

    蘇日勒和克並無多言,隻是一番端詳後,對老媽子的手藝表現出十分滿意的模樣。

    屋子裏溫度極高,他看著臉頰紅潤的孩子,隨手從架子取下一支火把遞過去,這時,無嗣領著同樣手舉火把的戰士們走進這個屋子,讓他們向欲受加持的小金烏問候。

    “尊敬的”,烏恩第一次被崇敬的語氣奉姓名,心的喜悅衝淡了開始的局促。

    蘇日勒和克俯下身子,搭住自己的孩子,火焰離他很近,光印在兩人的臉。他難得用稍顯溫和的語氣說:“你隨這十二個紮昆一同出去,等他們點燃篝火後,你再將手裏的火把投進去,接著,額撒會替你加持。”

    石閘在粗糙的摩擦聲大開,烏恩最後回望額撒一眼,便跟在戰士身後向著另一條通往獸場的路踏出屋子。

    在戰士沉穩的助喝和狂野的舞蹈,大地的震顫延生開來,向四麵八方傳播,接著戰士大喝,投出火把,外頭歡呼聲跟隨火焰一道燃起,盛典開始了。

    “蛇人誇犁呢?”屋內的二人仿佛不受熱鬧佳節氛圍的感染,蘇日勒和克背對無嗣問道。

    “他被胡和魯請到南邊的帳內觀賞,說足夠陰涼,不必刻意關照。”

    “那頭‘獅子’呢?”

    “吃了祈山的白猿肉,現在已經治愈。”

    蘇日勒和克沒有打算詢問他們何時去的祈山,拍拍手掌,笑道:“甚好,我的祈山之行收獲頗豐,回來後,多了一個身長一丈的盟友,我的孩子成為第七位金烏,阿爾斯楞的腿疾也好了七八。”說完,便打算離開屋子。

    外麵的舞蹈還要持續一會兒,尚未輪到這位領袖登場,於是無嗣用低沉的聲音喚住其真名:“伏燧!我要知道你讓烏恩成為金烏的原因。”

    “你那日在祈山,不是興致盎然嗎?如今卻想責怪於我?”

    “不。”無嗣自知冒犯,幹咳兩下,使自己語氣聽起來和睦些許:“隻想知道你的意思。”

    “壯大我們的力量,僅此而已。”原人領袖手裏擺弄剩下的飾器,是一隻骨盆,裏麵有一些燃盡的死灰和幹柴。他將手插進其,捏起一把灰燼,反複揉搓,讓它們重新飄進骨盆。在屋子另一頭的無嗣見狀越發氣惱,看著領袖這般日漸迂腐垂喪的模樣,簡直部落外的怪老頭還要難纏三分。

    “壯大力量?連斧頭都揮不利落的小崽子,他一無是處,簡直褻瀆了如此尊貴的血統。”無嗣又擺出冷嘲熱諷的姿態,在他眼裏,烏恩可謂是再弱小不過的羊羔,如何努力,也不過是讓他的小羊角再銳利分毫,“至於你——我們的蘇日勒和克。看看你的身後,有一百多名火毒改造的戰士,‘阿拉圖德’已不再是孤零零的六人,即使如今紮昆·訶倫將人皇之事敗露,也沒法再扳倒我們的統治。”

    “自焚戰士?這份從薩央屍首傳播的火毒,已經害死二十多名戰士,拓穀和那欽連續向反映多次。”

    “那是雪季來臨前的事故,兩個士倌最近有任何稟報嗎?”麵對質問,無嗣撚動毛發,不慌不忙地反問。隻見對方無聲地搖頭,他滿意道:“低溫顯然穩定了火毒的負麵影響——”

    蘇日勒和克回過頭來,手卻指著在外麵舞動的一幹眾人,繼續問道:“你告訴我,他們究竟是畢顱的戰士,還是部落原人的戰士?最終是去擁護祈山那團大火,還是聽附於我蘇日勒和克或是部落?”

    “金烏為畢顱所賜,有何分別?”

    “阿拉圖德·無嗣,你可真是一灘爛泥,在畢顱的問題,渾然不覺自己在做一趟愚蠢的行徑,甘做附庸的惡鬼。”

    “你呢?要成為背叛畢顱的領袖?”無嗣的聲音冷下來:“別忘了火焰是誰給予你的,也別忘了沒有火焰,漫漫長夜早壓垮了黑暗的原人!”

    “我沒有想要背叛他,我忠於畢顱,但這不是成百千原人隨我們一同臣服的理由。”

    “你可真是了領袖的癮,阿拉圖德·伏燧。”無嗣走近他,聲音飽含壓抑的憤怒:“畢顱是火焰,原人既然信仰,得歸順,哪由得你指手畫腳?”

    “無嗣,你錯了,畢顱隻是住在火焰的怪物,他並非原人傳說的火神祇。”蘇日勒和克讓三條火蛇從衣物鑽出。

    而此時聯通石屋的通道裏一陣響動,另外三位金烏姍姍來遲。

    眼下已過了交談的時機,無嗣走向他麵前輕聲威脅:“你會和他一同燒死在畢顱的火焰,灰飛煙滅。”

    不久前的獸場裏空無一物,獸嚎縹緲。

    龐大的篝火堆立於央,近三人高,即使放在空闊之地,遠觀者亦能感其雄偉高大。這架由一種漆黑易燃木頭搭建的祭祀火堆,是傳承物,許是自大部落建成以來,每年在儺祭時分拉出,裏麵塞著各種野獸皮退下的毛。

    四周萬籟俱寂,人們待在獸場圈外的平台,或蹲或立,紛紛注視央的篝火堆,屏息以待。他們是部落之子,火焰之子,無論戰士、獵人或者婦孺,今日濟濟一堂,皆作為部落的主人參與這場年度盛會。

    但是男人們依然身負武器與等皮毛縫製的衣襖出席,他們並不會將儺祭視為純粹狂歡的日子,它依舊是流血與征程的一部分,唯獨不同的是更為盛大,於眾目睽睽下,生或死;

    女人們為兄弟或丈夫呐喊助威,一改平日獨有的柔膩,用最高亢的嗓音嘶叫,輸的時候,一些女人便會被搶奪,那又是儺祭的另一個高潮;儺祭是暴烈與智慧的交融,在這裏,原人壓抑的獸性能得到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