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嗣忽然動了殺死這個蠢蛇人的念頭。如果可以的話，他想用蠆毒灌進比宮的腦子裏，或是幹脆割破喉嚨。難怪蘇日勒和克那死對頭會厭惡這個民族，完完全全因為來使中這個比宮“大人”的分量。不過倒是與阿爾斯楞性格雷同，蘇日勒和克同樣討厭那名金烏，無嗣的腦筋暗自編排，逐漸引得他情緒好轉——那麽比宮不失為一位討喜的盟友。

    他是無心之言。”誇犁慌忙請罪，不希望繼部落領袖之後再損失一個異族朋友。

    我喜歡他，魯莽恰恰證明了他的友好。”無嗣哈哈大笑，尤為大度地說完，轉身又開始敦促那些原人工人搬運地上的貨物。

    虎跳崖的貨物按批次被運送進部落，盡管以往無論短冬還是長冬，圖圖赫總是會一次性完成任務，而這次不僅分批，效率也大打折扣。無嗣猜測老友或許是把山崖的大批車隊用於別處，至於用途，他暫且沒有往壞處去想，畢竟眼前的煩心事已經攢了一籮筐。

    以後少說多做。不，你最好少說少做。”誇犁在這邊警告比宮。另外一個蛇人也不再熟練地和起稀泥，比宮的言行這次可算是逾越了雷池，拽動他的衣服，搖搖頭。

    貨物裏有一些醃魚和醃菜，屬於虎跳河係的魚群和山崖附近的野菜，但是有近一半的石缸在揭開的瞬間，使周圍彌漫起一股惡臭。工人們紛紛避讓開，捏著鼻子張開嘴，大口吐息。無嗣皺著眉頭，絕然沒有料到今年出了差池。他忍著惡臭，屏氣走過去打開又一個蓋子，石缸裏麵蠅蛆橫生，不少成蟲在缸麵飛舞，那些浮在鹽鹵水上的食物好像一具具倒在沼澤裏的腐屍。

    好一個恪盡職守的圖圖赫，憤怒讓他不知如何去責怪老友，魚群銳減的問題沒有得到妥善解決，結果在儲糧的問題上又生出事變。無嗣把蓋子丟在缸上，倒退兩步，四下尋找那個前頭管事的原人。“虎跳崖的地窖被火融了麽，為什麽食物是壞的？”

    那原人戰戰兢兢地被幾個部落原人領過來，一下就跪在地麵。“我們那裏供給戰士的部分醃食也臭了，大概是魚肉本身的問題。”他迅速交代了原因，也深知這不是一件小事情。

    圖圖赫呢？成天喝他女人調的蜂蜜汁，也不知道解決這件事麽？”

    圖圖赫大人也沒有辦法。”

    大人，怎麽辦？”另一個部落的工人問。

    他找來火把，在把頭給了一撮火苗，“噗”一聲，“燒掉罷，食物的事情隻能靠我們自己了。”於是他把這件煩心事妥善地拋給了工人，讓工人領去火把並帶著變質的儲糧前往某處空地，自己則在蛇人的簇擁下上到二層平台，因為蛇人們對那個巨輪頗感興趣，而自己也正滿部落找阿拉圖德·烏恩。

    蛇人們望著底下逐漸散去的原人，那幾個食物變質的大缸被重新裝上板車運往空地，剩下的就由另外幾輛板車推向部落的地窖。渤野上的氣候總在變換各種姿態，而頻繁的變換就會破壞人民賴以生存的食物鏈條，古老的蛇人族深諳個中門道，也許圖圖赫或無嗣永遠都沒法查清魚群的問題，因為下一個季節甚至僅僅下一場雪，就會徹底掩蓋掉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