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呂巴特爾是一名優秀的勇士，僅用合格來定義這位英雄顯然有失偏頗，早年間首領烏日更都曾在繈褓中聽過這位雪獺王的事跡。若要說有誰能混跡於冰封北陸數十載，能抵禦寂寥荒涼，能戰勝野獸，而今還能熱衷於狩獵的垂暮勇士，艾呂巴特爾有話說。

    當烏日更繼位時，昂沁·司南讓他務必向艾呂巴特爾示好以穩固權力，畢竟，雪獺王的三個孩子同樣能成為他有力的左膀右臂，如今，三個孩子中卻走丟了一個，如何示好的問題輪到了自己頭上。

    司南大人。”一個女人在老人迎向勇士的時候忽然湊上來，乃阿木爾達賴的女人莎林。她告訴老人:“慶格爾泰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在族裏問了一番，沒有人見過他。”

    獵物交在了簇擁上去的人手裏，而艾呂巴特爾徑自過來了，昂沁·司南委婉地敷衍去女人無謂的擔憂。“艾呂，這身能折射陽光的雪獺襖依舊柔軟嶄新，映襯你那矍鑠的模樣，一定是獵到了不得了的獵物。回族裏第一時間就來拜訪老人，我感到溫暖，讓我們邊走邊聊。”

    老勇士尚未提及自己孩子不見的消息，看來沒有人在吹響號角的同時向他告知這些事情，昂沁·司南心裏略微安定了三分。雪獺王的脾氣古怪，至少在他雷霆大怒翻山越嶺找孩子前，烏日更還有補過的機會。現在，操心的司南老人，要用可口的肉迷惑那狩獵歸來緊繃的神經。

    兩人沿途走去，雙雙受到族人敬意的注目和施禮，昂沁·司南注意到方才被自己忽視的莎林，正躲在左側的樹幹後麵冷冰冰地望著這邊。那個女人自打阿木爾達賴死後就開始變得敏感多疑。老人相信女人的目光集中在自己的身上，而不是身邊的艾呂巴特爾，盡管他的懷裏似乎揣著什麽東西。

    司南大人。”被老人堵了一番話後，雪獺王重新開口:“您記得那女人是誰麽？就在樹後麵偷窺我們的那個。”

    原先昂沁·司南還希望艾呂巴特爾另有所指，可後半句話表明那可憐的女人已然被他注意到。“阿木爾達賴生前的女人莎林，某位古老勇士的後裔，老得我也記不清了。”

    是啊，阿木爾達賴那小子的女人。”老勇士始終走得快一步，雙臂揮擺起來，像兩隻大蕉葉，而僅僅那寬厚的肩胛上就“功績顯赫”。阿木爾達賴，是一個小子，至少在雪獺王這個粗魯漢子眼裏，那名偉大的年輕人的生命確實永遠定格在了過去的戰爭裏。“年輕而健壯勇士。”他說:“卻逢人背叛，我希望您將其繩之以法，懲之以戒。”

    昂沁·司南沒有回頭，但能感覺到後背像有一根針紮著，這是女人的目光。“莎林不會背叛他。”目光消失了，他聽見腳踩過泥漿和冰雪奔跑的聲音才回過頭去看，女人的雙腿在褐色的裙袍裏擺動，她在逃跑，像退了毛的山雉。

    兩人的正前方不遠就是雪獺王的雪屋，他的額多在他出門不久就搭好了屋子。艾呂巴特爾上前拉開白色的門栓，發現他的女人在縫製一塊福囊，正把草菜幹和踩地蓮塞進去。“我回來了，孩子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