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去罷，願山的猿猴沒有擰斷你的脖子。 ”首領回到自己的一張小木凳，撿起身旁的雷骨矛雙手合握，出神地望著遠處。

    半個時辰後，紮昆·那欽在忠心戰士們的簇擁下登蒼梧之野，站在了一塊巨石平台，極目瞭望遠處的動靜。外頭早已冰天雪地，而平原依舊冰雨紛紛，那群聰明的蠢猴子或狂奔或仰歇在樹梢和岩石。這些野蠻土著的動向被無聲潛伏的士倌看在眼裏，然而自己的目的並非頗有興致地去肆意狩獵。所以他沒有微笑或是哼一首曲子，至多會為它們今日的老實而感到滿意。此外倘若“盜骨”成功，他還願意算一份猿猴的功勞。

    那位沒有紮昆之姓的“蜘蛛人”牧仁和艮噶爾侍立左右，皆著一身深色毛皮，凜凜頂著寒風。那欽哪怕沒有顧盼兩人的神情，都知道有天差地別，一張怯懦乖僻，一張剛毅敏銳。後者正如那些正值風華的勇士，前者那副模樣卻令人憎惡。

    確認無誤，他們謹慎前行，繞開猿猴蟻集的領地，屠殺那些落單的家夥。一具具類人的屍體濺起地麵淤積的泥漿，率領十數位戰士的士倌踩過血水，接著身後便是密集的腳步聲。他們步履不停，可行程緩慢，仿佛正橫渡一汪大水潭。

    又是半個時辰，麵臨原人墓穴的岩洞，眾人躲入其。火光填滿洞穴，直直照在盡頭的告石門麵，滿目塵染，一如過往。那欽舉眉視之，又低垂眼瞼，門底的一隻楔子完好。很少有誰會注意到它，但他萬事謹慎，不敢怠慢，憑這一小物件能斷定今日無人來過，亦無人在內。猶記一次造訪墓穴，後腳跟進的領袖蘇日勒和克著實嚇了自己一跳，而如今他臥病在床，沒有人再會惦記這裏。

    “盜人皇的骨，沒有人敢做這樣膽大包天的事情。”牧仁再三警告有些瘋狂的大人，仿佛開了這道門便難以回頭。

    “我們隻是將其取出加以保護，並非偷盜。何況那欽大人如若沒猜錯，早有人先犯了這等滔天罪惡，你何不去指著阿拉圖德的臉叫他們認錯？”艮噶爾看不慣他的做派，一隻處事敏感畏縮的蜘蛛，隻敢躲在背地裏做吐絲織見不得人的勾當，還竟然有蠢蟲陷進他的裏。

    那欽的語氣平靜而堅決，但手下皆知他內心惴惴惶惶。“牧仁，金烏們會來麽？”

    “您交給我的事，一切安排妥當。他們正為圓木力士與哈爾巴拉的女人通奸一事遊移拿捏，無暇來注意這邊的動向。”

    紮昆·艮噶爾一身青黑硬皮甲，手背的火焰雕花清晰可辨，卻不為金烏而紋。他是留在部落的鐵族男兒，身仍然流淌屬於人皇的忠誠之血。“大人，冒犯人皇者，誅殺不留。”他的麵龐愴然義憤，重重噴吐著不快：“鐵族人隻為守護唯一的領袖，縱使隻剩屍骨，也要由生伊始，至死方休。請讓我進去取回，如若不見蹤影，我立刻隨您返回去殺死那群阿拉圖德，以血代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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