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也令他的意識開始模糊，不由得隻好鬆手。旋即盡是七手八腳和大呼小叫，利器的木柄被砍斷，麵前的雪民被另兩人共同扛起帶走，似乎隻言片語聽到對方所幸輕傷，而他卻被貫過肥碩的肚腩。有祇氏人被自己的後裔所擊敗，盡管是陰影下的群毆，也足以為恥。

    他坐起身時，雪民的首領剛把一人寬高的石門滑開，白色的混著冰雪的光照進屋內一寸，同時照亮烏日更的雙腿。雪民勇士正向外匍匐，光忽隱忽現，外麵的吼聲再次高起。他費力地起身，拾起一張尚且完好的椅子，懶散地窩在麵。

    “你承認我們的蒼神？”遲疑片刻，烏日更還是向可疑的先民請教。

    “如若連蒼神都不承認，你還有什麽資格活在這片初生的大地？”屋主人反問。事已至此，疼痛並沒有讓他的語氣卑微分毫。

    “你說蒼神叫做磐摩？”烏日更又問。

    “這本不是名字，而是有祇氏人能聽到的唯一偈語，也便成了名字。”屋主人說：“古老力量妄圖傾霸世界，磐摩回歸已為讖語。”

    屋外的吼聲開始由遠及近，似乎麅鴞們可以嗅到這邊的氣息，而眾人已全數出去，守在外麵不停地催促首領。“雪民有一句俚語，叫‘往故如寒霜，越結越深’。”烏日更不再多言，貓著腰鑽出門去。

    狼群有序地逃入龍丘，幾頭強壯的大狼斷後。狼王獰領著頭狼們向內輸送，他們則跟隨祭司鹿烎共同指揮後續部隊。僅半裏外的曠原，成隊如一柄黑劍的滾獸群直刺過來，駭得鹿烎來不及輕聲安撫受驚的族狼，趕緊朝進展緩慢的隊伍大叫：“不想死快些衝進去。”他讓大狼們在滾獸群可能擬定的路線刨鬆土地，自己則一杖又一杖敲打眼前這些蠢笨的雜毛狼。他忽然攔下一批族狼，讓他們也加入刨土的行列。他輕聲咒罵，以免被誤會一個祭司竟在褻瀆天地：“該死的凍土，狼爪子碰了硬茬。”

    “鹿烎，它們來了。”

    大片疏鬆的土壤像一堆堆馬糞一般攤在硬實的地，介在身邊提醒走神的祭司，卻沒有過多驚慌。他倒想看看對方怎麽利用這些碎土來抵禦滾獸群對龍丘內部的衝擊。

    “好了，我們跑吧，盡管跑。”鹿烎邊說邊帶頭撤退，仿佛腳下那些鬆土隻是刨著玩：“不想被撕成新鮮的晚飯，沒命地跑。”

    憤怒的滾獸群轉眼來到麵前，及近才勉強能看清它們高速滾動時的輪廓。大狼們不再逗留，紛紛調轉方向，跟在雙腿逃命的鹿烎後麵，不一會兒趕了他。“來。”天狗叫道，他大概是這支隊伍裏唯一一個不想看到直立狼死亡的家夥。

    鹿烎的腳步越來越慢，最後幹脆停了下來。“來！”天狗的呼喚並沒有起到作用，隻得繼續向前狂奔，頭顱不時回轉，另外幾匹狼在超過鹿烎身子的刹那，滾獸群接踵而至。這下死絕了，他想，如若狼臉能看出顏色的話，此時定是煞白一片。他竟原地站定，前爪愣愣地抬在半空，下意識想要回去救下直立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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