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影子由短變長再扭曲，最後當雙手扒在欄杆時，那些肉體的投影又安分得如同被釘在牆，紋絲不動。 “可憐的蟲子。”他不常來，今天被這群“蜈蚣”嚇了一跳。

    囚徒的眼睛皆模糊渾濁，在火光的威懾下他們起初還被刺得向後蜷縮，可瞧見拓穀這張生麵孔後，便開始高聲疾呼。

    先是外麵的幾個牢籠，接著裏頭的牢犯也受到感染，模仿他們想象鬼怪的吼叫，交相呼應。

    地牢來者不是劊子手是拷問的酷吏，他原本以為囚犯會懶得搭理自己，結果進來之後還是被施了下馬威。

    “您要斧子敲得再用力些，再狠厲些，最好傷害到他們欄杆的手指，否則這些家夥會以為您是新來的。”戰士提醒著這位新晉士倌長：“要老練，要老辣，士倌長怎麽能像個新來的雛鳥兒似的？”在部落消息傳得飛快，他們儼然已經在巴結他了。

    “我本是新來的，地牢的規矩我不懂。”

    戰士暗罵對方不懂得笑納自己的建議，裝扮成酷吏不好麽？哪怕是裝出來的，行刑、毆打是地牢裏的美差，不論是提不動斧的瘦雞還是膽小怯懦的羊羔，都能在這些囚犯身獲得滿足。

    身邊囚徒的呐喊越來越喧囂，兩人相互對視一眼，倒想看看這位大人接下來如何收場。

    拓穀定了心神，似乎不再受這些近在咫尺的威脅所困擾。

    他湊到右邊的牢前，將火把舉到臉側，為猙獰的猿猴麵具打濃重的陰影。“看看我是誰？”麵具的嘴大張，尖銳的牙外齙，眉骨下漆黑的眼眶，照到半粒圓瞪的眼珠。

    囚犯幾乎被駭破膽，向後倒退三步，聲音哽在喉嚨嗚嗚不止，和諧的高呼被這突兀的求饒生硬地打斷。“烏賈烏賈烏賈……”紮昆·拓穀見狀才大聲疾呼起來，整個地牢充斥著他雄壯的呼聲，不竭力，卻底氣十足。“我是誰？”他放棄詢問第一個懦夫，投向左側的牢籠：“我是誰？”

    那人破布闌珊，在地牢也待了不少時日，當下用不清的神誌看到恐怖的麵具，立刻哆哆嗦嗦跪下去把手扣住胸膛：“您是陰間、死地的主宰。”

    這群本在暗無天日的環境滋生絕望的病人，用疼痛讓病人屈服，隻不過是一時的脅迫之苦，麻木將在下一次痛苦降臨前治愈他們。

    唯有無邊的恐怖才能再次製造刻骨銘心的記憶，而恐怖來源於這張猿猴麵具。拓穀滿意地收回目光，移開火把，隱去麵具，營造一種頃刻渙散的假象。

    登時那人重重地磕起頭來，越發信以為真。他向兩位戰士瞥了一眼，徑自向深處走去。

    “您真是厲害。”戰士立馬跟去讚不絕口，這會兒真是見到了本事，當真叫他們佩服。

    “嚇唬一群瘋子，要用鬼，用斧子沒勁。”拓穀沒有繼續用火把掃兩側的牢房：“他們被關進來，或多或少都是因為不怕人所以犯事。”那些家夥熄了聲，隻有個別人還蠢蠢欲動，用白眼盯著三人，還弄出淒厲瘮人的尖鳴聲。

    “您打算對那欽大人也這樣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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