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欽，我說過，要聆聽一位死囚的肺腑之言。（   .    .   ）我聽了。”他頗有氣勢地進行著宣判：“可我要聽的是悔罪與愧疚，事到如今你仍然執迷不悟，妄圖蠱惑部落的士倌長。而尊敬的蘇日勒和克之所以選擇我，是相信我的忠誠與毫不動搖的信仰，無論風還是雨在我耳邊低吟，我隻當它們是威脅火焰的妖魔。你正如妖魔，其罪當誅……”

    “我沒有異議。”未等對方說完，那欽便認了命，而心底早已痛斥了千萬遍。這群身披黑氅的小人得誌了，再過不久，跟隨在他們身後的將都會是最純正的“金烏之涎”或者“金烏之屁”！他忽然不甘隻是赴死，還想要帶著滿腔惡意與詛咒被處決，於是抬起頭大罵道：“紮昆·彧，你的孩子也是臭水溝的垃圾，在火裏等著，老子讓你死了也不得安寧——”話及半程，一柄利斧帶的他額前猛烈起風。

    “致敬偉大的人皇……”紮昆·拓穀橫劈開兩名戰士的麵骨，血濺四麵。

    血腥味無孔不入，見縫鑽，那些聞味兒的瘋子又開始如獸般齊吼，還不斷撞擊牆麵或欄杆發出噪音。他們都是經曆腐壞的人獸，稍有異動能敏銳地感知。血與慘叫，昭示著薄薄的牢籠外麵，三人行發生了內訌與背叛。這已經足夠令他們興奮。

    那欽喘著粗重的鼻息，緩緩低下頭，望著左右兩邊倒地的戰士。致命傷，死透了，自己活命了。可他不明白對方究竟在幹什麽？

    “你想罵我額撒什麽？”盡管拓穀滿臉堆著笑意，可手滴血的斧頭遲遲不肯低垂。

    那欽飛速退後兩步，拾起死屍腰旁躺著的斧子，一撿是兩把。他緊貼欄杆不敢怠慢，戒備著可能的發難。“你在做什麽？”他問對方。

    “我幫你逃過死刑，你拿斧子防著我？”拓穀的心早已盤好計劃，現在可不是再相互遲疑的時候。他將石斧別回腰，攤開雙手率先示好道：“咱倆這樣耗著，再等蘇日勒和克把兩個士倌通通幹掉？”

    甫殺兩名無辜的戰士，眼睛不眨，毫不猶豫，為何不可能再伺機送自己去死？對方如何保證這是包含善意的行徑？哦，可憐的家夥們至死都沒有反應過來。那欽仍然無法相信紮昆·拓穀，或許是他始終將對方視為紮昆·彧那般剛毅之人的緣故，換個角度想，如今早便一拍即合。“我要知道，救我的原因。”他試探道。

    囚徒們繼續起哄喧鬧，他們轉眼便忘記方才嚇唬自己的猿麵的怪物，吵鬧起來也不怕再添是非。這些不知是真瘋還是假瘋的蠢貨，大概迫切想要看到外人被捉進來加入他們，誰都可以，最好是士倌，最好是阿拉圖德……

    拓穀聽著愈演愈烈的動靜，意識到一旦引來巡邏的阿爾斯楞和陸昶，再想解釋可難了。“救你，還能有什麽原因。”拓穀似乎不想多做解釋，話說得尤為簡短：“我暫且願意相信你所說一切絕非虛妄。”

    “那是一定，可你不怕我隻是逃跑麽？”

    “放走你，對我而言，不足為慮。我想，倒不如信著試試。”他也在為金烏的決策而動搖，在他個人的肩頭擔著殺害兩位老戰士的重任——紮昆·訶倫和紮昆·那欽。這合理麽？因為訶倫該對額撒的死負責？那眼前的那欽又作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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