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風華正茂(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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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長老中分傳道長老、主峰長老、執事長老、刑法長老、大長老五種,至於太上長老和客卿長老,不在宗門體係之內,就不算了。
主峰長老就是名氣極大的十三長老,這十三長老每人會從新生弟子中收一兩個徒弟作為親傳弟子眼下跳出來的這四人就是乾清這一屆的另外一些親傳弟子。要成為親傳弟子,除了被長老選中外,還有一種特殊情況。長老在雲遊四海時,遇到一些天資聰穎的孩子,愛才心起,直接收為弟子,這些叫做預備役弟子。陸羨、萬堯、池錦等人就是如此,莊塵、裴尹尹、沈頌則是前一種情況。
這屆新生親傳中,總體關係不錯,唯有幾人和莊塵他們不對頭,唐沽就在此列。
他之前是也報名打葉人的核心競爭之一。奈何上任打葉人偏偏對沒有報名的莊塵青眼有加,更令人意外的是,宗主居然也犯糊塗,直接點頭應允,這讓那些競爭弟子極為不滿。
這是原因之一,另一個原因唐沽從未和人提起過,他也隻是默默地咽在肚子裏——他喜歡裴尹尹。大部分弟子都知道裴尹尹和莊塵關係極好,這讓唐沽分外討厭莊塵。
早在三年前的招考時,唐沽就對裴尹尹一見鍾情,隻是這家夥也不知道怎麽想的,不去正麵追求,反而暗地裏和裴尹尹作對,把裴尹尹等一幹考生困起來索要信物的就有他一份兒。之後在初入門時,他還屁顛屁顛地跑去邀請裴尹尹和他組隊。裴尹尹雖然不知唐沽的作為,但早就和相識的莊塵湊了個對。所有的一切都讓唐沽把莊塵升到了“情敵”這一級別,雖然某二位並沒有那種心思。
“許兄,”唐沽一行自動和許弱站到了一起,氣勢上壓了莊塵等人一頭。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還得要附帶落井下石一番啊!這不,剛剛來了唐沽,不知道又從哪裏鑽出來一些人想要踩他們幾腳。
那祖罕看著新登場的角色,稍稍一愣,旋即罵道,“蒼蠅都湊一塊了。”他這音量沒有控製,就這樣說與眾人聽了,旁邊的圍觀者一起哈哈了起來。
那人從穿著上來看也是落靈一脈的弟子,他聞言不怒反笑,“你這意思是說你們是可憐的排泄物了?”
“喲,你從哪聽來的蒼蠅隻會叮大便啊?讀沒讀過書?有沒有常識?”那祖罕陰陽怪氣。
來人臉色青一陣白一陣,隻能恨恨地道,“希望之後的交流會上你別讓我失望!”
“哎,那是自然,多謝你的好意了!”那祖罕擺擺手。
“哼!”那人一揮袖子,也站到了許弱旁邊,“見過許兄。”
許弱見自己這邊人越發的多,喜形於色,正好所有人的新仇舊恨一起報了。他交好道:“原來是張緣同門,久仰大名。”
張緣有個弟弟叫張奉,現在就立在張緣身邊,麵色不善地盯著前方的莊塵。這張奉擅長陣法,此前在呂家品茗會對挑釁過莊塵。此人心機狹隘,敗於莊塵後隻覺自己受辱,就一直惦記著,而他哥哥又極為護短,雖不曾聽過莊塵這個名字,但也站到了對立麵。
正當氣氛劍拔弩張之際,眾人都在猜測事態將如何發展下去,卻又聽到了一個清脆歡快的男聲響起,“我說這兒什麽事情,這麽熱鬧啊!”
這嗓音莊塵入耳頗為陌生,要是裴尹尹在這兒的話,會因為分辨出聲音何人而蹙起眉頭。
那祖罕指著莊塵鼻子罵了一句,“靠,怎麽沒完了,莊塵你真是壞事做盡,作風**啊!不知道樹敵太多,過剛易折嘛?”
“喂喂,我仇人隻有唐沽和張奉而已啊。那張緣有你的一份吧,許弱則是衝著顏音來的,這鍋我不背。”
“王家的人也來了!這是什麽情況啊!這些人都是誰啊?”路人看清了來人的隊伍,竊竊私語起來,詢問莊塵等人身份。
“你不認識啊?哎喲,我指給你看啊!”好為人師者道,“你看那個是三仙山分星山大弟子,那幾個是落靈親傳,那個是乾清心九打葉人!”
“這麽厲害啊!”
“那可不!”
“王家?我們和王家沒過節吧?”那祖罕語氣十分不確定,問向莊塵。
“……你問我我問誰去?”莊塵攤手。
王家的隊伍要長上不少了,粗粗一看竟十人之多。這幅光景看得許弱一樂,也沒想到那些家夥樹敵竟有如此之多。走在最前麵的那個莊塵認識,是王家這一代第一人,叫做王依遐,實力絕對可怕。隊列中有一個動作活潑的少年,探頭探腦,很感興趣地看著兩邊,想必剛才就是他出聲的。
王依遐遠遠地對著莊塵拱手,“多日未見了,莊塵兄。”
“怎麽,難道他們和王家交好?”唐沽心頭一緊,劇情似乎和他想的不一樣。
王依遐掃了一眼對麵,“莊塵兄可是遇到了麻煩,不如讓在下助你一助?”聽到這句話,所有人的臉色都精彩了起來,那祖罕稱讚莊塵道“可以啊,哪兒找的這條大腿?”
“大腿什麽,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想和此人打交道。”莊塵撂下一句,目光越過王依遐,似乎在找著誰。
那祖罕還在品味莊塵的話,王依遐身後就傳出來一個極為刺耳的聲音,“別找了,那野種不在!”
“放肆!”王依遐聞言臉色大變,怒喝道,“大庭廣之下成何體統?溫喧、千秋把昆楚給我帶走!”王溫喧雖然還沒搞懂這兒的狀況,但王昆楚這句話指誰他是知道的,饒是他此刻也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王家上下都對“野種”二字分外敏感。
唐沽雖不明就裏,但都看得出來那王昆楚在針對誰。
王昆楚用力掙脫了兩人的捉拿,跳到王依遐身邊,“大哥,你這麽袒護那個人?”王依遐沉默地看著他,目光陰沉如水。王昆楚哼了一聲,走出王家隊列,對著莊塵一字一頓地說:“你們乾清邀請的是王家宗族弟子,那廢物沒這資格,不算我們王家人,沒人知道他去哪裏了,也許早就喂野狗了!”
莊塵眼底一寒,瞬間點燃了殺意。這殺意之實,把離他最近的幾個同伴都略微逼退了幾步。他們也知道王昆楚口中的“廢物野種”指的是誰,那祖罕眯起了雙眼,麵色不善地看著王昆楚,如同一頭麵對獵物的惡狼。在場的都是天賦上佳的弟子,更遑論和莊塵對峙的那一方驚才絕豔之輩了,所有人都對莊塵這磅礴的殺意感到震驚。
“莊兄息怒!”王依遐眼光一閃,飛速躍到王昆楚麵前,站位微妙謹慎,顯示出其深邃的心機來。
“王兄,清澤到底可還安好?”莊塵開口問道,聲音如同蔻州那萬古不化的寒冰,令人汗毛直立。
“清澤不願和族中長老周旋,自己在一年前就出門遊曆去了,從每月定期寄回的書信來看,他一切安好。”王依遐忙不迭地解釋道。
“嗯。”莊塵收回了殺氣,場麵緩和下來。許弱等人也明顯感到身上的壓力一輕,他們麵麵相覷,誰也沒想到莊塵居然有這麽大能量。王昆楚是承受那股殺氣最多的,即使有王依遐擋著,他還是被逼得心神不寧,額間冒出來一絲冷汗。殺意歸殺意,莊塵化晶境的修為擺在那裏,王昆楚根本不會輕易地放過莊塵。
“你們,”他一指許弱一眾,“不是看他們不順眼嗎,我們一起宰了他們怎麽樣?”
“夠了,回去!”王依遐怒道,心中暗歎了一口氣。當年王清澤他們間接害死王昆楚的爺爺後,王昆楚一直仇視他們。同族之間血濃於水,王依遐怎麽能不理解,所以他也隻能口頭上警告,“此人不好惹,你好自為之!”
被指到的許弱幾個稍稍一愣,旋即大喜,“那就有勞昆楚兄了!”說罷他們就提起氣勢,一步一步地逼近莊塵等人,儼然一副規矩要擅自動手的模樣。
韓思景皺起眉頭,站在幾人麵前,出言提醒道:“諸位,這裏是乾清宗,請三思而後行。”許弱冷哼了一聲,置若罔聞。
莊塵也持劍在手,嚴陣以待,他從來不是一個任人欺負的善茬。眼看雙方的火並一觸即發,廣場上空適時地傳來一聲冷笑,“你們這些人這般不顧我乾清門律,置我宗威嚴於無物,按規矩應當把你們抓了去,好好吃一頓鞭子,再讓你家長輩來提人才是!”
眾人抬頭看去,紛紛驚呼出聲,這些人的出現立即引起了軒然大波,“那是……乾清刑法隊的人,還有……陸鎮機?”
那祖罕大喜過望,熱情洋溢地迎接陸羨幾個。刑法堂弟子聞人聽夜帶著二十來個人,和陸羨一起在眾目睽睽之下降落下來,和莊塵站到了一起。
乾清刑法堂主管宗門紀律,對內代表門規,對外代表尊嚴,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暴力機構。任何一個宗門的刑法堂都秉承著冷酷無情、鐵麵無私的原則,他們代表了一個宗門的鐵血和危險程度。
乾清刑法堂有三個刑法長老主事,堂下現有九個弟子,選自內門精英,每個弟子麾下各有一支執法隊,執法隊下又有數批小隊,按班當值,在宗門裏日夜巡邏。聞人聽夜便是這第九個弟子。他雖未被選為親傳,但他的實力在內門精英中也是位列上遊,作為這屆新生,名頭也大。
執法隊的服飾不同於一般校服,采用墨色為底,代表宗門的亭亭蓮葉以赤金色燙印。精致的腰帶上前後各垂了兩條皮革短帶,每條短帶的中間有個金屬方環,連接上下兩條。四根革帶代表了刑法堂的精神,聞人聽夜給莊塵講過,但莊塵給忘了。
“碰上麻煩了也不告訴我一聲!”聞人聽夜鄙視了一句莊塵,二人關係一直不錯。
聞人聽夜按刀走到前頭——執法隊的人並不受禁刀令拘束。莊塵在背後丟給了他一個白眼,他掃了一眼許弱幾人,冷笑連連:“是哪幾位要不顧本門法規想對本門弟子動手啊?”
隨著聞人聽夜的話音落下,他帶來的四支執法小隊全部拔刀側跨待命,動作整齊劃一。他們一亮刀,肅殺之意就升騰起來,令人側目。
王依遐見狀鬆了一口氣,他和莊塵一樣,不是萬不得已不想互相招惹,他很早就領教過莊塵可怕之處了。這個有著寬闊心胸的王家新人對眾人道了個歉後,叫人押著掙紮的王昆楚離開了。王溫喧看到裴尹尹的時候,本還想打個招呼,無奈大哥不給麵子,也隻好作罷。
許弱等人見大勢已去,早就心生退意,見王家一撤走,兩隊三仙山的人馬也各自帶人離去了,撤退得那叫幹淨利落。唯有唐沽火熱地看了幾眼裴尹尹,在現場留戀了一會兒,冷哼了一句才回去,讓莊塵一眾感到一陣莫名。圍觀的群眾見這場鬧劇草草收場,心覺索然無味,便也自動散去,街道又流動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