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麽！”輪床上患者的嗓音嘶啞而又沉悶，小花生聽著非常熟悉，眯眼仔細看去——竟然是六腳大螃蟹厄加特！

    維克托將厄加特最後一個腿部上的螺栓加固好，拍了拍手：“第一階段大功告成，你先休息下，感受適應一下新肌肉！”

    然後，維克托輕輕走下試驗台，來到自己的小火爐旁，向一口燉鍋中倒了一些暗色粉末和豬驢奶油，然後用激光加熱這鍋液體。

    “來一杯甜奶嗎？”維克托說。“這是我的弱點，但我一直都喜歡茴香的味道。”

    隨後維克托取來四個玻璃小燒杯，將燉鍋裏奶白色的液體倒了進去，液麵中間飄著細小的銀珠。

    “女士優先！尊貴的女士，您會喜歡這個味道的！”他輕輕將盛著甜奶的小燒杯放在小醜和武田身旁陰影處一個空著的小茶幾之上。

    然而那茶幾旁邊的椅子上卻空蕩蕩的！

    女士？小花生循著維克托的目光看去，什麽也沒有看到，應該是那個隱身女盜賊！他使勁嗅了嗅，空氣中飄蕩的那股淡淡水仙花香氣，比原先清晰了不少。

    “您知道人類最大的弱點是什麽嗎？男爵閣下。”維克托將甜奶遞到武田齋藤手中。

    “不知道，願聞高見！”武田男爵做了一個請教的手勢。

    “人類一直都在對廣闊無限的可能性視而不見，隻想維持現狀。”

    武田齋藤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人們懼怕變革，”維克托說。“他們覺得‘還行’就行了，而不去追求卓絕。”

    小醜也被維克托的言論吸引了，接過甜奶靜靜地聽著。

    “自古行百裏者半九十，各個領域能夠到達頂峰的人都寥若星辰！而恐懼、中庸、懶惰在多數情況下都是限製人類進步的根源，”維克托說。“我舉個例子，您作為煉金男爵，之所以在祖安做到勢力最大，是因為您擁有無可匹敵的武力和頭腦，讓人感到恐懼和敬畏。如果普通人不再懼怕你而挺身反抗，中小男爵不再懈怠而致力於擴張地盤。那麽您現在的權力就會化為什麽？”維克托的機械手臂在空中優雅地揮舞著。

    “烏有……”武田齋藤雙手一攤，嘴角隱隱一絲冷笑。

    “沒錯！化為烏有。您想想祖安有幾個煉金男爵，又有多少普通人。恐懼是少數權勢之人用來控製弱者的工具，因為您懂得恐懼帶來的效果。如果有誰能夠操縱你的情緒，那麽這個人就能控製你的全部。”維克托毫不掩飾地宣揚自己的科學觀念。

    “非常有道理，維克托教授，我對您的科研成果非常感興趣。”武田齋藤裹著厚皮手套的手掌有節奏地合拍著。

    “恐懼、中庸、懶惰深深地烙印在人們的血肉之軀中。然而，鋼鐵卻沒有這樣的弱點，現在我正致力於研究如何用鋼鐵將人們的負麵情緒替代！”維克托低沉的聲音掩飾不住心中的激昂。

    “那簡直太棒了，非常榮幸能夠為您提供幫助！”武田齋藤看不清楚神采的眼睛裏仿佛透著喜悅。

    “這倒是種有趣的玩法！”小醜扯著尖銳的嗓子喊叫道。

    “哼，我可不喜歡這些冷冰冰的東西！”一個嬌媚的聲音嗔怒道，那個放在空茶幾上的杯子，也被一隻無形的手拿起，仿佛被黑暗的陰影給淺淺抿了一口。

    “尊貴的女士，您就是造物主最完美的作品，當然不需要這些機械體！”渾身都已經換上機械零件的維克托，竟然沒有將他的幽默細胞換掉，還能說出如此肉麻奉承的話，聽得窗外的小花生都讚歎不已，暗呼同道中人啊！

    陰影中傳來一陣格格的嬌笑：“我聽說讀書多的人都會變成呆板一塊，嗯，書呆子，你倒是個例外哦！”

    “謝謝誇獎！”維克托的機械手臂做出一個托帽致意的動作。

    “喏，例外教授，您需要的東西！”陰影中漸漸顯出伊芙琳纖細優美的身段，裹著光澤柔潤的紅色皮衣，凹凸有致。她兩根光潔的手指將不知何時放在茶幾上的一個老舊桃木盒子輕輕掀開。

    盒子裏麵鋪著一層黑色絨布，絨布中心是一個六寸大小、毫無瑕疵、晶瑩剔透的水晶球。

    維克托身後的機械手臂伸到水晶球跟前，用一個虹膜透鏡仔細觀察並感知著球內的能量波動。

    “伊芙琳，你這隱身偷寶的功夫不錯嘛！跟當年的盜帥有一拚啊！”小醜的嗓音雖尖銳，話語倒也中聽。

    “幫讀書人做的事，能算偷麽？這叫借！”伊芙琳顯然心情愉悅。

    “那如果你隱身偷看讀書人洗澡也叫借麽？借什麽，借光？哈哈哈哈——啊！”

    小醜的猖狂刺耳的笑聲戛然而止，一雙爪子從他身後扣住了他，血紅的指甲深深地埋進了他的皮肉。

    剛才那眨眼的一瞬間，伊芙琳就那麽憑空消失了，消失得無影無蹤，似乎被陰影一口吞掉了一般，卻鬼魅般地出現在了小醜的身後。

    伊芙琳從陰影中現出身形，她的力量比外表看上去強大許多，她用蠻力扭過小醜的頭顱，露出了他纖弱的脖子。伊芙琳的雙手異常冰冷，似乎血管中已經沒有任何溫暖的血液流淌，閃著寒光的尖牙距離小醜的脖子隻有幾寸遠。

    “不要和我開這樣的玩笑，矮子！”伊芙琳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她冰冷的呼吸掠過了他的喉嚨。“上一個如此無理的人，墳頭青草都比你高了！”

    薩科被扼的透不出氣來，隻是驚恐地用下巴小雞啄米一般點著。

    這是他來到祖安後，已經第二次被人這樣掐著脖子了，上次是厄加特，他感覺是因為沒有防備，但這次卻是防不勝防。

    這在以前是幾乎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在諾克薩斯，他之於別人那也是噩夢一般的存在，怎麽來到這裏處處受挫、一事無成，難道祖安這裏的風水與自己八字不合？靠，我隻信奉天煞明王，陰陽風水這些都是江湖半仙騙人錢財的鬼把戲。

    一旁的武田齋藤可是忍不住地幸災樂禍，他昨天可也是同樣悲催地栽在這個貌似柔弱的女人手裏了。

    “看在蒼白女士的麵子上！饒你這次！”伊芙琳鬆手的同時將小醜一把推開，旋即側身坐到了窗台之上，像貓一樣伸了個懶腰，慵懶而放鬆。

    小花生嚇得一縮脖子，以為伊芙琳發現了他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