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在涼州四城看看？然後再回來？”羅陽略有些驚訝的看著羅明。他來到鐵牢裏，就聽到羅明這樣的要求。

    “一個月之內，我會給您一個答複。”羅明真誠的看著羅陽。

    “說實話，我可以現在就殺了你，因為我發現你的能力似乎還沒有達到和我談條件的地步”羅陽看著羅明停頓了一下，眼中沒有一絲溫情

    “而且你這個屍王本來就是我計劃之外的東西，你在不能熟練控製自己的形態之前，真的還不如你那個替身。”羅陽說到這裏麵上露出一絲不屑之色。

    “屍王？”羅明有些迷糊

    “你好像還不知道自己可以變成另一種怪物”羅陽隨後簡單向羅明解釋了一下當時的情況。

    “不過你可以走了，我既然可以抓你一次，自然能抓第二次”

    “一個月後，我希望能看到一個對我俯首稱臣的屍王，當然你若仍執意的話我也不介意用你的腦袋來祭西涼軍旗。”羅陽說完之後，吩咐軍士拔下限製羅明行動的鐵釺。

    “我不知道為什麽您突然會變成這樣，既然當初想讓我死，那卻又為何在事後發消息給我”羅明心中仍不相信父親竟會如此絕情。

    “不要再胡亂猜測，我隻是當時突然想起脈衝光劍還在你手上，想讓你把它帶回來再安心的去死罷了。”羅陽語氣冰冷的解釋。

    “還有什麽疑問嗎？”羅陽問道。

    “沒了”羅明喃喃說道，分不清是在回答還是在自語。

    “沒了你可以走了。”羅陽扭頭出了鐵牢。

    羅明待軍士解開自己的束縛之後，也慢慢走出鐵牢，感應了一下出口方位，苦笑著朝著上方走去。

    這一刻他覺得涼州城，真的很涼

    “父親您就讓他這麽走了？不怕他不回來”機械羅明從過道裏轉了出來。

    “以他的性格倒還不至於失信於我，不過我隻怕他到時候”羅陽沒有說下去。

    “您放心，這點就交給孩兒我吧！畢竟隻有我才最了解‘我’啊”機械羅明陰測測說道。

    “我知道你是不服氣敗在他手裏，去吧！一個月後我要看到一個服從的屍王。”羅陽也猜到了機械羅明的想法

    二十天後，羅明手裏拿著根寒鐵樹枝折成的用來防身的長棍拄著，在陰沉的天空地下向著金鳳城的方向仔細感應著。

    他身上的衣物破破爛爛髒亂不堪，腰間別著一包鼓囊囊的泡麵餅，蓬頭垢麵的在雪原裏行走著，哪裏還有羅家少主的樣子，完全就是個逃荒的難民。

    當初他原本想直接通過城際傳送陣直接去北夏城的，但想起父親的話隻覺得對整個羅家心灰意冷，幹脆直接出了金鳳城門徒步朝著北夏走過去。

    一出了城門他才發現，原來金鳳城郊的房子是如此的破舊，基本上一眼望去全是寒鐵木搭建成的破舊窩棚，它們密集的聚居在雪原裏的官道旁邊，形成一個個小小的村落圍繞著金鳳城。

    而且自從金鳳城爆發喪屍病毒之後，附近雪原上的居民全部都跑光了，隻留下一間間黑矮的窩棚在雪原上擠成一堆，任憑風雪掩埋。

    這一路越走越荒涼，羅明連著走了三天不見人跡，而且那三天的所見讓他明白自己以前真的是太天真無知了。

    城裏城外完全就是兩個世界

    城裏的人過著完全現代化的生活，城外麵的人則完全是原始生活。

    他看到有全家被凍死在木棚裏的涼州人，他們身上隻有單薄的且粗製濫造獸皮衣，他們沒有火能罐，他們隻有一堆被風雪撲滅的木炭堆

    沒有飛鞋，也沒有雪地車，隻有寒鐵木刨成的雪板和雪橇。

    他們的食物大多是冒著生命危險從寒鐵林裏打獵獲得的，吃了上頓沒有下頓，沒有絕對安全的居民點，因為還不時會有林子裏的饑餓猛獸跑出來擇人而食

    這就是真實的涼州嗎

    於是他沿著涼州四大城的城郊轉悠了起來。

    整個涼州約有四成人都住在這樣的雪原或者寒鐵林裏麵，另外六成的人住在涼州四城裏麵，但他們卻享用著涼州將近八成的資源

    這些城外的涼州人，他們唯一穩定的工作都是做極圈附近的礦工，也隻有這樣他們才能又穩定的生活來源，但隨著礦石越挖越難挖，他們漸漸都變成了流民

    城裏容納不下他們，他們便想法離開涼州討生活，但在故鄉尚且生活不下去又何況他鄉，再加上現在的九州越發的動蕩

    羅明開始覺得父親是對的

    他隨即去了城裏，城裏麵已經公開了西涼複國的消息，也公開了屍兵的消息一切也正如羅陽所預料的，城民有恐慌和抱怨，但最終都選擇了沉默

    一如開始他們自覺地遺忘金鳳城一樣，他們遺忘了城主的這段過錯，畢竟這也是為了西涼人民

    城裏麵的人甚至殷切的期望這場戰爭的開始

    因為這樣他們就能獲得更多的資源。

    羅明觸目所及，都是如此，偶爾會有一兩個質疑的聲音，但很快就會被淹沒，大家的聲音很快就變得一致起來

    這一路上羅明也救過很多人，多到他自己也記不清，但這些人會從一開始的感激涕零到突然變成貪得無厭，甚至還會有人以怨報德

    羅明也漸漸冷漠了起來，他漸漸覺得聖賢書裏說的都是瞎編的

    父親的話是對的，這是個冰涼的世界。

    他竟然走了這麽多路才明白這個道理。

    也許這就是成長？就是成熟吧

    他開始準備往回走，回到金鳳城去，當一個攻城掠地的屍王。

    某些讓他在迷茫彷徨時能感到溫暖而堅定的人和事，他也漸漸不再去想了

    世人皆濁，我何獨清？

    這時候他聞到了一股香味，雖然這並不能勾起他的食欲，但他還是順著香味向前走去。

    前麵是個一堆木屋圍成的小小村落，村子裏沒什麽人，看樣子也都是生活不下去了搬離了這裏，唯有村子那頭的一個小窩棚前冒著炊煙，香味也是從那裏傳來的。

    羅明向前走去，看到窩棚前麵有口被兩塊石頭架起來小鐵鍋正冒著熱氣，底下燃著一個小火堆，明亮的火苗讓羅明這種根本感覺不到寒冷的人也禁不住心中一暖。

    這時窩棚裏的人也聽到了外麵的動靜，連忙從窩棚裏探出頭來，是個麵容削瘦的中年女子，手裏也拄著根木棍，不過和羅明用來防身的長棍不同，這中年女子的棍子是用來支撐身體平衡的，她是個斷了左腿的殘疾人。

    女子一出門便看到麵前站著個蓬頭垢麵的叫花子，直勾勾的望著自己鍋裏煮的肉湯發呆。

    “坐下來吃點兒吧！”中年女子向羅明招呼著。

    或許是很久沒感受到人情味兒，羅明呆呆的走過去坐在了火堆旁邊。

    女子扭頭進了屋拿出個陶碗來，遞給羅明。

    “哦，我不餓。”羅明這才反應過來說道。

    “放心，不跟你收錢，不過你吃完了就走吧，我這裏也養不起你。”女子說著自顧自的舀起了鍋裏的肉湯。

    “我真的不餓，我隻是過來烤烤火。”羅明連忙說著。

    “真的不餓？”女子看著羅明有些不信，這些天她也救濟過路過的流民，第一次碰到有拒絕的。

    “嗯，我就烤烤火。”羅明向著火堆伸出十指，假裝在烤火的樣子。

    “那你烤吧！”女子把肉湯舀進碗裏，吹著熱氣兒喝了起來。

    “阿花！又有客人了？”從村口走來個麵色發黃的漢子，背上背著雪橇，手裏提著個死去的雪兔向窩棚這邊走來，看樣子是個獵戶，眼前的這個女人應該是他的妻子。

    “嗯，來了個烤火的，正好陪你聊會兒天。”阿花向著中年漢子說道。

    “烤火的？你沒給客人弄些吃的？”漢子走到窩棚前，語氣裏似乎還有些責怪的意思。

    “大哥你錯怪大嫂了，我真不餓隻是過來烤烤火。”羅明已經說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覺得這兩個人好像和自己之前碰到的有些不同。

    “真不餓？那我們倆口子就不管你了啦！”漢子把雪兔扔到窩棚之後哈哈一笑，也拿出個碗來開始盛起了肉湯。

    “小兄弟你這是要去哪裏啊？”漢子喝了口肉湯之後咂咂嘴問道。

    “去去前麵找找有沒有什麽活可幹的。”羅明撒了個謊。

    “哦，去采礦嗎？”漢子又灌了口肉湯。

    “對，去找找有沒有礦點招工。”羅明連忙點頭。

    “這年頭礦工可不好找工作啦！這礦已經越來越難挖啦！老哥我以前也是礦工，現在隻能靠著祖上傳下來的打獵的本領在這寒鐵林裏討生活啦！”漢子一聲長歎，顯然對這生活並不滿意。

    “大哥你生活這麽困難為什麽不離開這裏呢？我看周圍的人好像都走光了。”羅明問道。

    “走？阿花成這樣子我哪裏也不能走，有時候想想陪阿花在這裏過一輩子也挺好的”漢子說到這裏還看了自己媳婦一眼，卻被阿花給白了一眼。

    “你看看，都老夫老妻了還是這麽害羞！”漢子哈哈笑道。

    羅明見狀也不自覺跟著笑起來，看著這小窩棚旁邊的獵戶夫婦，他突然又覺得這和自己之前的經曆是那麽的不同

    “大哥聽你們這麽說你們救濟過很多路過的流民？”羅明在和漢子聊天的過程中了解到這一點。

    “對啊！大家都是涼州人，當然能幫一把是一把。”漢子爽朗說道。

    “那你們有沒有碰到那種貪得無厭，就是會抱怨你幫忙為什麽不幫到底，甚至會為了你身上的食物向你下黑手的人？”羅明突然問道，他現在很關心這個問題。

    “當然有！不過也就是那麽幾個不長眼的渣滓，怎麽？聽小兄弟你這麽問還來也被人恩將仇報過？”漢子反問道。

    難道涼州的人渣都讓自己給碰上了？羅明突然覺得有些不對。

    就在這時候他聽到了飛鞋的聲音！

    “哎呀呀！我眼看就能讓這個天真的本體對這個世界絕望了，你怎麽就那麽話多呢”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耳畔幽幽響起！

    機械羅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