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大軍大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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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姬站起身,上前握住冷星的手,冰涼的五指攥著滿手心的汗液。“我知道你想去敵軍的大營,也知道你想燒了他們的糧草,我可以滿足你,但是冷星,你要隱藏好自己的情感。”

    寒星的身子顫抖了一下,眼眸裏對於血腥的饑渴似乎隱藏了許多,整個人看起來不再那麽陰霾了。

    “我不知道你與叛軍究竟有怎樣的深仇大恨,也並不想知道,雖然我會帶著你去敵軍的後營,但是冷星你要知道,如果你失控了,我們兩個人的生命都會受到威脅。

    “敵軍不會因為我是占卜師而你是十皇子的護衛而給麵子放過我們,而是會用更加強勁的手段對付我們。實話說,我還沒活夠。但是看你現在這浴血奮戰的樣子,似乎是已經活夠了一般。”

    冷星的頭猛然的抬起來,臉上的表情不可思議。

    一時無話,場麵有些尷尬。

    雲姬看著冷星,該說的自己的都說了,不該說了也說了。如果冷星不是萬子然的人,她斷然一個標點符號都不會多說。

    雲姬清冷的眸光掃過在場的幾人,轉而看向沙盤,緩緩道:

    “莫車兒動身之後,我們就可以動身了。”

    傍晚,雲姬收拾了東西,正要與冷星一起出行,肩膀被人襲擊,酥酥麻麻的刺痛,暈倒在地。

    京城,十皇子整日想方設法找理由上前線。

    機會隻有一次,若是理由太唐突,定會被皇上拒絕,但是若是像現在這般的等著,又是另一種滋味。

    心底始終壓抑著一股莫名其妙的怒火,這個雲姬真是一點都不聽話,如此的讓人擔心。這幾日淩若的信件也沒有收到,不知道前線究竟發生了什麽,雲姬那裏是否過的還好?

    “來人!”十皇子喚來了下人,準備入宮。

    “聖旨到。”萬子然顯然沒有想到,自己正要入宮之時,皇上竟然一道聖旨下來了,未知內容的他臉上有些抽筋,卻隻能跪倒在地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聽聞前線占卜師因操勞過度,再染風寒,命十皇子攜宮中上好補藥趕往前線……”太監的聲音尖銳的傳遍了整個王府,隻是十皇子的耳朵再也聽不進去別的話。

    操勞過度,在染風寒……想著那瘦弱的身軀病怏怏的狀態,十皇子的心仿佛被扭成了一團,再也忍不住長久以來的思念。

    “怎麽會這樣子?!難道前線的人沒有好好照顧她嗎?她是占卜師,是皇上最寵愛的占卜師啊!”萬子然平淡的性子也受不住這刺激變的暴躁起來。

    隻是他的身邊沒有冷星和淩若,說知心話的人都不再了。

    “十皇子這話可千萬別再說了,昨日塘報,大軍在前線第一場仗就損傷了十萬大軍,皇上已經幾日都沒有好好吃東西了,雖沒有責怪任何人,但是心裏還是多少有些氣的。”太監的聲音壓低了許多,萬子然的心口一緊,恨不得馬上飛到戰場上去。

    “砰砰!”的聲響傳來,十皇子的拳頭狠狠的砸在了門廳的柱子上,鮮血順著柱子流了下去。

    活脫脫的見證了十皇子那一拳頭究竟使了多大的力氣。

    “十皇子您最近還是收斂一點好,昨日我還聽聞,皇後與皇上說您與占卜師似乎有諸多牽連,皇上當時隻是冷哼了皇後一聲,就不開心的離開了皇後宮中。但是這話好說不好聽,流言蜚語甚至可怕,您和占卜師大人還是……”太監依舊小聲的提醒著。

    這個老太監……就是曾告老還鄉,又被皇帝召回到了宮中的蘇博然。

    衣不如新,人不如舊啊。

    前線,十八騎輕車簡裝,人銜枚馬摘鈴,隻是帶上雲姬所言一應物什,趁著夜色從山坳後繞進了向陽坳。

    向陽坳本是狹長的河套走廊,兩邊俱是懸崖峭壁,山坳後是漫山遍野的桑林。

    桑樹不高,枝葉卻很繁盛。

    向西七八裏,隱約可以看到幾裏外影影綽綽的火光點點,十八騎中張順最為年長,平素也多有計謀,頗有威望,在營中甚是服眾。

    隻見他揮了揮手,示意大家停下。

    張順喚出李岩,馬嵬,命二人爬上山崗前去打探,邊招呼著其餘各眾,綁掃帚的幫掃帚,裹火把的裹火把,收拾停當,李馬二人也俱回報,前方有營火處,便是叛軍糧帳。

    十八騎依雲姬所言,在桑林中來回奔馬,高舉火把,大聲呼喊,對麵叛軍糧營中早有人發現,去稟報了押糧官秦月明。

    這秦月明本是西北郵驛,因得罪了上官,被吊起來毒打了幾番,一時氣不過,加入了叛軍。

    因讀過書,行事又甚謹慎,被委以押運糧草的重任。

    那秦月明聽得報說幾裏外發現有官軍,心中一凜,慌慌張張出帳張望,隻見那桑林之中,塵煙彌漫,火光燒天,馬蹄聲震的山穀中踢踢踏踏回聲不斷。

    忙不迭喚來小校,命其速去大軍帳中稟報。回身點起幾千衛士,守住糧營各柵,嚴防有官軍突襲。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秦月明這頭兒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桑林中張順一行人卻鬧的嘻嘻哈哈。

    本來軍旅生涯甚是嚴肅,把這些還是孩子年紀的年輕人的童心棱角一天天的給磨平了。

    這一通胡鬧,竟把這十幾個大男孩的玩心挑逗了出來。幾個覺得不過癮的,時不時還向敵軍糧營射幾支冷箭過去。

    秦月明見這火光忽明忽暗,叫嚷聲忽近忽遠,直覺得有千軍萬馬襲來。

    莫車兒與淩若一路摸到山坳裏,一切皆已成定局。

    馬弁還不及接妥韁繩,蕭太衝就翻身從馬上躍下來,大踏步流星奔至帳前,“拿酒來。”

    話音未落,蕭太衝自己也覺得似乎有些不妥,回頭招呼馬弁說,“酒就不要了,取些肉飯來與我。”看隨行馬弁一臉茫然杵在那裏望著自己,不禁覺得一股無明業火騰的竄了上來,還不待馬弁答話,一頓市井流氓慣用的王八拳劈頭蓋臉的掄了上去。

    直揍的自己拳頭都發酸,才喚來左右把鼻青臉腫的馬弁拖了下去。

    蕭太衝尚不覺解氣,打發帳前軍校去找此次平叛的隨軍監軍,司馬監禦司使總管太監,莫車兒。

    莫車兒本是從四品,這趟出征,皇上特升其至正四品,執金吾,行京畿戍衛總管帶事。在閹臣宦官之中,算得上是位極人臣了。

    軍校知道蕭太衝此次兵敗,惱羞成怒,正四下找些倒黴的下人遮羞臉兒,絲毫不敢懈怠,一溜煙兒的跑至偏帳,將莫車兒請了來。

    莫車兒行至帳前,正聽得蕭太衝在帳中又摔杯子砸碗的鬧脾氣,搖搖頭歎了口氣,掀起軍帳走了進去。

    蕭太衝見監軍到了,也不好再發作,板著臉命左右搬來馬紮,軍台,擺下沙盤。

    “莫車兒,不,莫總管。”蕭太衝抱拳拱手,莫車兒趕緊還禮。“莫總管,這兩軍對壘,鍋灶還沒來得急支起來,就兵敗十五裏。死傷十數萬,兵器,輜重,馬匹,更是丟了不知道有多少。這,你說這塘報怎麽寫,怎麽寫!”

    莫車兒還來不及答話,蕭太衝一個拳頭砸在軍台上,把小校剛剛擺好的的沙盤震的亂七八糟,小校不敢作聲,彎腰撫了撫平,又重新畫起來。

    蕭太衝回過神來,扯著嗓子接著衝莫車兒嚷嚷:“兵進向陽坳之前,占卜師三番四次的諫我莫要輕進,先穩住陣腳再做打算,我偏偏不停,你們!”蕭太衝指著帳中立在左右的奎木,畢鴉,柳鬼,朱犴四營統領,“你們平時吃肉喝酒逛窯子的勁頭兒哪兒去了,貪銀子藏軍餉的那股子機靈勁兒呢,怎麽就一個黃毛丫頭看出來叛軍有詐,你們都他娘的是飯桶嗎。”

    蕭太衝一聲比一聲高,左右軍校麵麵相窺,心裏都在想,是你貪功想要冒進,怎地又怪罪在我們頭上。

    蕭太衝看沒人答話,火兒也沒處發,長歎了口氣,揮了揮手,“都下去吧,都下去吧。”

    左右軍校聽得此言莫不鬆了口氣,爭先恐後的都退出了中軍大帳。

    蕭太衝見帳中隻剩下自己與莫車兒二人,清了清嗓子,緩步走至莫車兒身邊,扯住莫車兒衣袖輕聲說道:“莫總管,我看,要不要學學古人,我也脫光了衣服背上幾根樹枝,去占卜師帳前認個錯算了,別回頭她再參我一本,皇上怪罪下來,我這頂戴怕是就保不住了。”

    莫車兒聞得此言,心中暗暗冷哼了一聲,你這廝,這時候還想著保住自己的頂戴,三十萬人活蹦亂跳的給你領出來,這才幾天功夫,十停人中就給你丟了三停。回去京畿,這祭拜出征將士亡魂的靈壇上,怕是莫須甚麽豬頭三牲,也不要甚麽金銀紙錢,隻擺上你殺豬將軍這顆人頭,也就夠了。

    心中這般怨氣,卻也隻能是暗地裏想一想調侃一番麵前這個庸才,畢竟自己領了皇後娘娘的懿旨,要取雲姬性命,就算是跟這草包上了同一條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