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出水芙蓉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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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佑國,霽月殿,皇後的寢宮。
柳葉眉,丹鳳眼,恰如其分的鼻梁,櫻桃小嘴,傳統的美人長相出現在纏繞著蓮花的銅鏡裏。
天佑國的皇後關念心頭戴黃金打造的鳳冠,展翅欲飛的鳳凰嘴裏含著用南海明珠做成的珠串,垂落在關念心光潔的額頭中間,身上大紅色的鳳袍和頭上的鳳冠相輝映,同樣是用黃金在鳳袍上織成的鳳凰,鳳凰的翅膀是用細小的金葉子鑲嵌上去,裙擺處的踏雪祥雲更加彰顯關念心的皇後身份。
關念心此刻的神情卻和皇後的身份不甚相符,她把宮女端來給自己的燕窩粥盡數潑在宮女的身上,一臉的嫌惡和凶狠,柳葉眉皺成川字眉,“你是想燙死本宮是不是?本宮說了多少次了,要把燕窩粥晾好才給本宮,你的耳朵是不是長來看的?要是這樣,還不如割掉算了!”
關念心一邊說,一邊伸手捏住宮女的耳朵,宮女痛到捂住自己的耳朵,想避開關念心的手,關念心幹脆一腳就把宮女踢在地上,宮女痛倒在地上捂住耳朵不敢說話,低低的跪在關念心的腳邊。
關念心正想踢多幾腳,就聽到一把清脆悅耳的聲音:“是誰啊?誰的皮又癢癢?是誰又惹我皇嫂不高興?”
關念心一聽,麵色登時就緩和了,她收回了已經伸到半空的腳。
掛在大門的風鈴輕輕響起,一個橙色的身影出現在關念心的麵前,和關念心隆重華麗的穿衣風格不同,眼前的這個女子也是天佑國特有的短上襦,下長裙,她的長裙是飄逸的輕紗,顯得穿衣的人靈動活潑,就好像女子那對黑白分明,如點漆一般的大眼睛。
“是琉予來了,你來的正是時候。“關念心見到是當朝宰相的愛女司馬琉予,易葉秋的義妹,她剛才還是一臉的怒色收斂不少。
“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啊,正好碰上皇嫂不高興,來,告訴妹妹,是哪個宮人這麽大膽,敢惹皇嫂不高興,不勞皇嫂動手,妹妹首先就替皇嫂收拾了去!”
琉予笑眯眯地坐在關念心的身邊,她有易葉秋的手諭,在皇宮之中可以自由行走,除非琉予願意,要不然見到皇上或者皇後還有後宮的嬪妃都不用行禮。
關念心對後宮的嬪妃管理甚嚴,她妒忌心熾烈,隻想一個人獨占易葉秋,偏偏易葉秋如一匹脫韁的野馬,根本還輪不到她掌控。當初見到琉予之時,她就想立即或剮琉予,這種女子幾乎是所有男人都夢寐以求的女神,而且她偏偏還是易葉秋最喜歡的類型!不料易葉秋為了留住想告老回鄉的宰相司馬藍,當朝就認了琉予為自己義妹,賜封為明月公主,允許明月在後宮自由行走,還賜予了一座寢宮明月殿讓琉予在宮中居住。
聖旨一下,司馬藍識趣的未再提告老還鄉之事,他也看出易葉秋的愛才之心以及變相的用自己的愛女要挾自己的深意。
關念心知道之後,對琉予的妒忌之心登時祛除,殺心也消減了,既然易葉秋隻是把琉予當作妹妹,那便對自己穩坐這後宮之首的位置不存在任何危險。而且,她也明白易葉秋的意思,是想借琉予留住司馬藍,她為了得到易葉秋的寵愛,也順著易葉秋的意思,對琉予特別好。
“不過是一個宮女,本宮說了不知道多少次,讓她們把燕窩粥弄涼了再給本宮端上來,她們倒好,還是冒煙滾燙的就上來了,簡直就是不把本宮放在眼裏!”
關念心剮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宮女,宮女痛到流淚也不敢說話,深怕再惹怒皇後,小命就不保了。
“原來是這事,皇嫂不用生氣,氣壞了鳳體就不值了,這些小事,就交給我處理,等會我出去一定好好教訓她們,看她們以後還敢不敢不守規矩!”
琉予對關念心說完,轉頭對跪在地上的宮女使了一個眼色,讓那宮女趕緊先出去,拿宮女意會,站起來捂住耳朵頭也不敢回,趕緊退出霽月殿。
霽月殿的人沒有幾個不感激琉予,隻要她在場,就一定想法設法為那些被關念心懲戒的下人開脫。嘴裏說出去她會懲治,其實一次都沒有,她知道關念心對待下人苛刻之至,她能幫則幫,大家都暗地感激琉予。
關念心看到宮女出去,她還是覺得沒有解恨,忿忿說道:“都不把本宮放在眼裏,都給本宮仔細自己身上的皮,看本宮哪天不撕了幾個小蹄子的皮,都不知道本宮的厲害!”
“好了,皇嫂,不要說這個了,你是皇後,這個後宮,有誰還大過你?誰敢不聽你的?你就不要再生氣了,你看,你生起氣,眼角的皺紋又要多幾條了。”
琉予與關念心相處久了,自然知道她的軟肋在哪,念心對自己的容貌最為在乎,認為要拴住易葉秋的心,第一件事就是要保持美貌,她每天都要花一個時辰化妝,掩蓋自己日漸衰老的容貌。
果然,一聽到有損自己的美貌,關念心立即就鬆開眉頭,放平雙手坐好。
“還是妹妹你體貼,知道本宮的心,要是皇上有你對本宮的一半心思,本宮就心滿意足了。”關念心看了一眼銅鏡裏的自己,精致的妝容,隆重的衣著,隻是為了等待那個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來的人。
“皇兄一定會明白皇嫂對他的心意,他國事繁忙,暫時沒有時間過來看皇嫂,皇嫂身為皇後,也應該體諒皇兄才是。”
琉予拍拍關念心的手,她知道易葉秋一直嫌棄關念心的怨婦心態,但是卻沒有想過其實症結就在於自己對關念心的冷落,他對關念心越冷落,關念心對他的怨念就更深,她這番心思也不可能對其他嬪妃說,唯有對琉予這個局外人說話,她也指望琉予見到易葉秋的時候可以為自己說話。
“琉予,你也不用為皇上說話了,本宮知道你心地善良,總為別人說話為別人著想,可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樣。你說皇上國事繁忙,你是不知道,聽說前兩天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一個女子,收在泰蘭殿,寶貝得很!皇上每天至少都要去看她兩次,每次都有一個時辰,還不許別人接近,甚至還下令任何人都不得騷擾住在泰蘭殿的人,也不知道什麽人,居然把皇上迷成了那樣,少見一天都不成!”
關念心終於說出讓自己真正煩惱的事情,本來後宮的嬪妃已經讓她傷腦筋,不料易葉秋不知道從哪裏又找來一個女子,不知道是何人,要說想收在後宮,那麽就應該告訴自己才是,又不見易葉秋那邊有要告訴自己這個後宮之主要收這個女人為妃的意思。
但隻要一想到易葉秋那野馬般倔傲不遜的男人,如此在意一個女人,大有被那女人迷得服服帖帖之勢,她就擔心得狂躁不安,恨由心生!恨不得找機會撕了泰蘭殿那浪貨的皮,再找幾個野男人把她給上了!看她以後還敢不敢迷惑皇上!關念心惡毒的想著,卻越想越恨。
“皇嫂是想讓我去問問皇兄,那個女人的事情吧?”琉予冰雪聰明,她明白了關念心兜兜轉轉對自己說那麽多話的用意,她自己不方便,也不敢直接去問易葉秋怕又被擔上妒婦的罪名,也更遭易葉秋厭惡。所以才用了這個法子想讓自己代她去探探易葉秋的用意,畢竟她身份是皇上的義妹總歸方便些。
“還是妹妹知道本宮的心,要是妹妹不為難的話,就替本宮問問,不過一定不能告訴皇上是本宮的意思,本宮也知道妹妹辛苦了,回頭本宮讓人把今年新上貢的銀鼠披肩給妹妹送去,今年的銀鼠少的很,一年就進貢這麽一條,本宮特意給妹妹留著,就是不知道妹妹喜歡不喜歡。”
關念心下意識地摸摸自己手腕上的滾了一圈的銀鼠毛的衣袖,銀鼠生活在深山之中,數量很少,它的皮毛光滑銀灰保暖很好,隻有皇室之人才可以享受,一年最多進貢三條銀鼠披肩。
琉予意識到這個女人對關念心的威脅,否則,關念心豈會舍得一向隻會獨占的銀鼠披肩?她低頭沉吟半晌,眼裏的精光流轉,抬頭露出明媚的笑。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皇嫂的銀鼠披肩了。”琉予也順手摸了摸銀鼠鑲邊,質感軟滑,觸手滑膩。
“妹妹,皇上一向對你寵愛有加,隻要你開口,他一定會告訴你的,隻是你記得,一定要記得,不要告訴皇上,是本宮托你打聽的就是了。”
關念心生怕琉予不答應,立即吩咐自己的貼身宮女含苞把銀鼠披肩送去明月殿。
琉予知道關念心的意思,她本身也對這個女子感到好奇,能讓一向視女人如無物的易葉秋如此緊張寶貝的女人,她倒還真想去會上一會呢!
隨便再安慰關念心幾句,她就前往禦花園去找易葉秋了,這個時候的易葉秋一般都是禦花園練習弓箭之術。
鳥語花香,樹影叢叢,山石嶙峋,流水淙淙。
不管外麵的風雨或者風雪多大,這裏的禦花園總是有著花香,易葉秋喜歡花,所以禦花園一年四季都彌漫著鮮花的味道。
易葉秋從箭壺抽出一支羽箭,搭上弓弦,對準不遠處在吃草的野兔,手起箭出,羽箭準確地射中了野兔,野兔掙紮幾下就斷了氣。
“好箭法!”琉予在不遠處等到野兔徹底斷氣,才出聲喝彩,她一邊輕拍手掌一邊走近易葉秋。
易葉秋一身戎裝打扮,袖口緊緊貼住手腕,貼身的衣裳顯得他的身形更加挺拔頎長,隻是眉間難以掩蓋的陰寒之氣讓人對他望而生畏。
“要不,你試試?”易葉秋輕笑對琉予道。
“不了,我一個弱質女流,不要說射箭,就連弓箭都拿不起,還是不要浪費了皇兄的羽箭才是,皇兄的羽箭可都是最上等的匠人驚心製作的,如此珍貴,可不要浪費了。”
琉予從箭壺抽出一支羽箭,輕輕撫摸箭端整齊的潔白的羽毛,再把羽箭還給易葉秋,易葉秋一手把羽箭插回箭壺。
“隻要你喜歡,說什麽浪費,皇兄是一國之君,難道對自己的義妹連一壺箭都送不起?”易葉秋豪氣地摘下腰間的箭壺,遞給琉予。
“不是說送不起,而是不想浪費,我來這裏可不是為向皇兄討要羽箭,而是來欣賞皇兄射箭的英姿,皇兄不如再射出幾箭讓琉予好好欣賞欣賞。”
琉予把箭壺重新掛回易葉秋的腰間,心裏在暗自盤算要怎麽把話題引到易葉秋帶回的女子的身上。
“琉予,你知道朕最欣賞你什麽嗎?”易葉秋沒有再射箭,他把手上的弓交給一邊的太監,自己摘下箭壺,早有太監上前等著接過。
“你說過,我和你的嬪妃最大的不同,就是我在你的麵前從不說謊,也不會沒話找話說,更加不會曲意奉承你。”琉予睨著易葉秋,盈盈笑道。
“你不會在這個時候無緣無故來找朕,你是一個聰明的人,知道朕在練習弓箭之術不想別人打擾,你嘴上說是來欣賞朕的射箭之術,實際用意,你還是趁早說出來吧,朕近來事多,不想和你猜謎語。”
易葉秋把緊緊箍住自己手腕的鐵護腕接下來扔在一邊,看了一眼琉予。
“真是什麽都瞞不過皇兄,既然皇兄說了,我也不隱瞞了,我聽說皇兄前兩天帶了一個女子回宮,皇兄對這個女子是愛護有加,每天都要見上兩次以上,不知道這個讓皇兄如此心動的女子是何方神聖,琉予很好奇。”
琉予裝作一副好奇的模樣,就差沒有伸長脖子變成長頸鹿。
“你從何處聽到這個消息,你不是多事之人,是不是皇後又拜托你來探查朕了?這個女人,朕不知道警告她多少次,要安分守己,不應該管的事情就少管,怎麽,還想管到朕的頭上來了?!”
易葉秋雙手叉腰,滿臉的不耐,他心知琉予對自己的後宮之事從來不會過分關心,和自己說話也極少涉及宮闈之事,這次居然直接向自己詢問,一定是有人指使她,後宮裏夠膽指使明月公主去詢問皇上的人,大概就隻有皇後一個人了。
“皇兄,不是這個意思,我,我是聽宮女說的。”琉予硬著頭皮繼續說道,她暫時還不想說出皇後的名字。
“算了吧,哪個宮女敢告訴你這個,不怕朕要了她的腦袋?琉予,你人很好,朕知道你心腸軟,皇後求你幾句你就答應。過朕也告訴你,這個女子不是一般的女子,朕不會把她納入後宮,朕對她另有安排,你就不用再幫那個女人問起此事了。你等會回去就去告訴她,朕帶回來的這個女子,絕對不會搶了她的皇後位置,要是她知分寸,她還是朕的皇後,要是她再弄出什麽動靜,朕絕對不輕饒!”
易葉秋看了琉予一眼,看到琉予一臉擔憂的神色,他又說道:“朕不是責怪你,朕知道你也有為難之處,皇後要你做的事不能不做,你要是覺得朕剛才的話不敢說給你皇嫂聽,你喜歡怎麽說都成,就是把朕的意思說到就是了。”
易葉秋伸手摸摸琉予的頭,把琉予頭上一根稍微歪斜的珠釵插好,俯首對琉予展露了一個迷人的笑容,連身旁的百花都失色了。
“皇兄,如果是我自己好奇呢?你也不能告訴我,那個女子是何人嗎?”琉予喚住易葉秋準備離去的易葉秋。
“暫時不可以,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個女子的真正身份,不過你想知道也容易,後天就是祈福大典,到時候,朕會帶著這個女子出席,你到時就可以知道這個女子是誰了,琉予,回去吧,”
易葉秋說完就抬腳走了,他雖然做事手法狠厲,但倒也是真心很喜歡這個義妹。司馬藍的聰慧悉數遺傳給了這個唯一的愛女,和琉予交談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她說話彷如玫瑰在吐露芬芳,隻要不涉及後宮的種種是非,他倒是是很願意跟她聊上一聊的。
易葉秋對琉予很寵愛,並不代表他會容忍琉予幹涉自己的事情。
琉予很聰明的不再追問,目送易葉秋離去之後,她本來想立即就去找皇後,說明易葉秋的意思,也好讓皇後放心。易葉秋並沒有把這個女子收進後宮的意思,這個對於皇後來說,算不算是好消息?
她走到一半,忽然改變了注意,決定暫時先回自己的明月殿。
易葉秋沒有回禦書房,他徑直到了泰蘭殿門口,未讓人通傳便自行進去了,倚在門上看著那個靠在窗邊貴妃椅上專心看書的雲姬。陽光灑在她身上,散發出淡淡光,一雙靈動的美眸此刻正微微輕眨的看著手中的書,微揚的嘴角令那張傾國傾城的容顏多了幾分清靈,好一個妙人兒!怪不得在晟祈國如此深得聖寵,據說晟祈國從太子到十皇子都傾心於她。
想到這,原本正在欣賞美人兒的易葉秋揚起了一抹玩味的笑,伸出修長有力的手在門框上敲了三下,驚醒了在看書的雲姬。
“看來你穿上我天佑國的服飾,還是滿適合的,或者你和天佑國前世就是有緣。”
此刻,雲姬身穿天佑國的傳統服飾,翩翩的月白色長裙繡滿天佑國的百姓最喜歡的合歡花,深藍色的上襦在左邊的腋下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雲姬不喜歡複雜的頭飾,選了一根珍珠發簪,挽住一頭烏雲秀發,她不施脂粉的臉龐完全是清水出芙蓉,淡淡的紅暈令她嬌嫩的雙頰更顯誘人。
就算易葉秋知道自己不會對雲姬動心,但在見到眼前的一幕時,他也不禁呆住了,他早聞雲姬很美,但是沒有想到,會這麽美!
他的眼神,久久停留在了雲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