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牧以為她聽完那番話之後，至少應該思索一陣，看清怎樣才是對自己有利的路，考慮清楚才會答應。

    誰知卻是立刻就同意了他之前所說。

    恐怕還是想著要走。

    隻是沒有萬全的把握絕不去輕舉妄動。

    或者等他提出要求的時候，再做拒絕，讓他眼睜睜的看著她走。

    何歆穆呀何歆穆，你怎麽如此天真。

    就算他薛牧真大發善心放了她走，恐怕沒幾天就得被吃的渣都剩不下。

    事情說定了，兩人也就散了。

    何歆穆很快進入夢鄉，在夢裏仍舊殫心竭慮的想辦法離開這裏。

    薛牧此時則剛剛接到了“已動手，你等隨機應變”的消息。

    正式的亂局，即將拉開帷幕。

    第二天一早。

    何歆穆像往常一樣，起身後去正院請安。

    在門口遇到何淑雲，兩姐妹一起往過走。

    何淑雲小聲問：“昨天怎麽那麽晚才回來，出去可打聽到了什麽事情？”

    何歆穆左右看了看，說：“這裏說話不合適，請完安我去你那邊再跟你說。”

    一路遇到給兩人請安的丫鬟婆子，何淑雲也知道不是好時機，她隻是心急，就點頭同意了。

    到了正院卻被青寰攔下。

    “大小姐、三小姐，夫人今天不大舒服，吩咐下來，在門外請安就成了。”

    兩人對視一眼，目光中同時露出疑惑。

    昨日還好好的，今兒怎麽就不好了起來。

    何淑雲上前一步，說：“母親不舒服，我們做女兒的才更應該在一旁侍疾，怎麽能貪圖玩樂，還請青寰姐姐通報一聲，讓我跟三妹進去服侍看母親。”

    青寰麵露欣慰：“大小姐的孝心，奴婢會向夫人轉達，可是夫人正睡著，你們進去難免會吵到她，不如等夫人睡醒了，二位小姐再來吧。”

    兩人都覺得不大對勁。

    青寰不在屋裏伺候，卻在門外侯著，看著是打算來一個擋一個。

    莫非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何歆穆眼珠微動，難道是薛牧他們做了什麽？

    這時屋裏突然就傳來“哐”的一聲巨響。

    隱約還能聽到周氏聲嘶力竭的喊叫聲。

    青寰神色微變，麵色難看，催促道：“兩位小姐還是回去吧，萬一吵了夫人休息，奴婢就罪該萬死了。”

    何淑雲、何歆穆就在屋外請了安，原路返回。

    何淑雲拉著何歆穆去了她的屋子，吩咐錦繡去門口侯著，兩人準備說悄悄話。

    本來是想問昨日的事，卻因為剛剛的事情打亂了思緒。

    “母親可能跟父親吵架了，這幾****千萬別去招惹母親。”

    “嗯。”何歆穆點頭，又問，“你怎麽知道就是父親，說不定是……”

    何淑雲斜了她一眼，“這都看不出來，豬腦子啊你。要是二妹和二弟闖了禍，就不用把青寰都撇出來了，你沒看到連青沅都不見了麽，肯定是被青寰尋了個由頭打發了，母親向來跟青寰親，有些事不怎麽避著青寰，卻肯定會撇開青沅。”

    “哦。”

    何淑雲聽她語氣敷衍，心中暗氣，就不想理她了，可想到昨天的事。

    “昨天你去了哪兒？”

    何歆穆說：“我一路打聽著去了陸家，結果沒有人，我不甘心就一直等，可是等到晚上都沒人回去，我就回來了。”

    “這樣啊。”何淑雲舒了口氣，她還以為是遇到了什麽事情，讓三妹脫不開身，“那豈不是白跑一趟？”

    “嗯。”何歆穆低頭承認。

    她壓根就沒去過陸家，總不能瞎編陸家的境況，隻能這麽說。

    何淑雲擔憂起來，“那你是不是還要出去，聽說外麵出了大事，連府裏的下人都被禁止出入了，太危險了，你還是別去了，等過了這段時間，我讓張媽媽出去幫你打聽。”

    張媽媽是何淑雲的乳娘，三妹的事情本來是不應該讓下人知道的，可是若是實在沒辦法，她又出不上什麽力，隻能拜托乳娘了。

    何歆穆擺手：“昨天在外麵見了許多人，我也有些嚇壞了，你趕我出去我也不出去了，大姐你別把我的事告訴別人，這些事……我聽母親的好了，反正我就是知道了他不好，也沒有辦法，我還能駁了父親母親的意思不成。”

    何淑雲想安慰她幾句：“那人肯定是想騙你走才那麽說的，你可是知府的千金，等父親回了京做了京官，咱們就是京官的女兒，哪有隨隨便便許出去的理兒，母親定是覺得那家不錯才把你許了的。甄夫人你見過的，長得多標致，她弟弟肯定生的差不了。而且甄夫人又熱心又體貼，有她給你撐腰，那陸家定不敢欺負你。”

    何歆穆冷嘲：“你自己得了好婚事，自然看別人都覺得好。”

    何淑雲有些臉紅。

    確實，那陸家就是說的再天花亂墜，出身擺在那裏，不止隻是白身，還是她們父親下屬的親戚，三妹若嫁過去，可真真切切是下嫁了。

    況且陸父的傳聞……並非好聽。

    誰都知道，小陸氏是被陸父賣了才能得了那種機緣，旁人跟甄夫人說起來的時候，一個勁的隻說羨慕，可誰背地裏不是說，不過是個賣女兒的東西養出來的，能是什麽好東西，不過是會迷惑男人的狐媚子罷了。

    甄夫人看起來表麵光鮮，誰又知道私底下幹過什麽齷齪事。

    從泥沼裏爬出來的人，再怎麽洗，也還是滿身爛泥味兒，永遠都洗不幹淨。

    而她自己的婚事卻一帆風順，安慰反而會成為炫耀，隻好不再開口，捏著三妹的手，以示安撫。“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還沒到那天呢，我怎麽就悲春傷秋起來了，說不定事情還有轉機。”

    何淑雲聽在心裏，難受的很。

    三妹不想傷心才自己這麽安慰自己。

    想到前段日子甄夫人頻繁的來訪，想到陸家的不堪，想到中秋夜她的闖入和打量。

    何淑雲心裏一緊，捏著何歆穆的手，說：“你放心，凡事有姐姐呢，以後姐姐給你撐腰。”

    看著真誠的何淑雲，何歆穆有些羞愧。

    她覺得好像欺騙了何淑雲的感情。

    她不會嫁的。

    因為她會離開何府，離開這裏。

    永遠不回來。

    也永遠不會再見到何淑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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