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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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歆穆微怔。
她知道何淑雲昨晚照顧她,卻不知道她連丫鬟都遣開了,親自“服侍”的她。
何淑雲……何淑雲……
默念著她的名字,何歆穆轉身就進了屋子。
何淑雲睡得香甜,神色中能看得出疲累。
錦繡想上前叫醒她,卻見何歆穆先她一步走過去,剛伸出的腳就縮了回去。
何歆穆卻隻是伸出手,用手指輕輕撫平她微蹙的眉,然後翹起了嘴角。
錦繡竟一時看呆了。
三小姐笑了?
並不是沒看過何歆穆的笑,隻是跟從前的笑容比起來,感覺有些不一樣。
到底哪裏不一樣,錦繡一時卻想不出來。
就像……就像……從前三小姐隻是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現下卻是綻放了開。
錦繡還沒想通到底怎麽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就被何歆穆拉了出去。
到了屋外,何歆穆說:“大姐累壞了,就讓她睡著吧,母親那裏無妨。她還要忙父親的事,恐怕是沒空搭理我們,我替大姐去請安就好。”
順便刺一刺她,讓周氏知道她不是那麽容易死的,也不會那麽好欺負。
何府已經完了,她們以後還不知道會遇到什麽,知府府恐怕也住不久了。
周氏哪裏有心思管她們是不是病了,還去不去請安。
不顧錦繡的勸說,仍然決定要去正院。
錦繡見攔不住,隻好跟著一起走,夫人若要為難,她還能幫著說兩句,但願夫人真的沒心思管她們。
一路走過,整個府裏氣氛十分怪異。
在何歆穆看來,卻是再正常不過了。一家之主下了大獄,人心惶惶,謹小慎微,現下府裏卻還算井井有條,周氏治家倒是的確有方。
到了正院,進了夫人屋裏,還像從前一樣,恭敬的給她請了安。
周氏看見錦繡隻是隨便抬了抬眼,問:“錦繡怎麽跟你過來的,淑雲呢?”
何歆穆也不等周氏發話就起了身,回答:“這都是我的不是,昨日我有些發熱,大姐不放心我,照看了我一宿。結果我好好的睡了一覺,卻把大姐累趴下了,今早才歇下,所以我就替大姐來了,母親不會責怪的吧。”
周氏心緒煩躁,聞言隻說了句讓她好好休息,竟都沒過問何歆穆昨日究竟病得如何,又怎麽會好這麽快?
人一來齊,周氏就讓借口頭疼她們散了。
何歆穆反而有些失望。
出了正院,魏姨娘快步追上了她。
何歆穆一怔,才想起來她是何淑雲的生母。
她孤身一人,卻忘了別人跟她不一樣,是有母親的。
駐足看向魏姨娘,屈膝行了一禮:“魏姨娘。”
魏姨娘受驚:“使不得,使不得,您是小姐,我不過是個伺候人的。”
何歆穆握住她的手直起身來,說:“您既是大姐的生母,就當得。”
魏姨娘眼含淚光,囁喏著開口:“大小姐……”
一個母親,卻得稱呼自己的女兒為“大小姐”,多麽無奈的一件事情。
何歆穆沒有辦法阻止,卻可以打斷。
“大姐沒事,隻是照顧我累著了,歇一覺起來就好了,姨娘可有什麽話或者東西讓我帶給她麽?”
何淑雲小時候跟著魏姨娘住,自然沒什麽避諱,可既然分了院子,規矩就得守。
姨娘是不能隨意去小姐的院子的,何淑雲若有不舒坦,她就隻能在外麵幹著急。
所以何歆穆此時的話,讓魏姨娘覺得十分貼心。
“也沒什麽,大小姐沒事我就放心了,讓她好好休息,外麵的事情都別操心,天塌下來還有大少爺和夫人頂著呢。過的這村不成,還有下家村子呢,一定會柳暗花明,我絕不會讓大小姐受委屈。”
何歆穆愣了半晌才聽明白她是怕何淑雲擔心婚事出問題,憂慮成疾。
恐怕這婚事不止是回有問題……
這個時候,何歆穆也不想再打擊她,應了是,魏姨娘滿意的離去了。
回去小雅居,何淑雲還沒睡醒,留下錦繡看著她,何歆穆去了花園散步。
想著今早的周氏。
對於請安分明是應付了事。
周氏是什麽意思?
連簡單的客套和應酬都不願意維持了,主母的威嚴也扔到一邊不管了麽?
難道是對何府心如死灰,不想花費精力再管了?
她還有兩個兒子,總是有依靠的,府裏的姨娘仆婦們才是該看不到希望,哪裏輪得到她。
從前還除了何行珠就最疼何淑雲了,雖與何淑雲的親事有些關係,可那也是何淑雲下了心力討好了她,才得來的。
現在卻也不聞不問。
很顯然,何淑雲的親事絕對崩了。
看來她已經知道,何秉是回不來了,何府以後的路,得靠周氏和何嵐之擔著了。
那就得弄清楚,周氏日後是怎麽打算的。
是要舉家返鄉,還是讓何嵐之在這裏紮根落地?
或者幹脆遣散下人,甚至遣散眾妾和庶女們,帶著自己的孩子們離開。
回想周氏的態度,何歆穆覺得……還真的有可能。
也許……
周氏知道何秉是因為什麽事情被抓?
這個想法突然就跳進何歆穆的腦海。
難道何秉不是被冤枉的,是確有其事?
而周氏是包庇者,或者也是參與者?
何歆穆震驚了,如果她的猜測是真的,那何秉的事情就不是那麽簡單了。
是什麽樣的罪名,讓蘇無隸敢在沒有皇權授命的情況下,隨意動地方官員。
何秉的事情一旦屬實,會不會連累何府家小?
何歆穆驚出了一身冷汗。
看向正院的方向。
周氏是不是什麽都知道,卻什麽都不說,讓府裏的眾人就這麽傻乎乎的,等著蘇無隸讓人來抄府。
她就打算這麽……眼睜睜看著何府遁入火坑,什麽都不說,不做。
何秉究竟做了什麽。
何歆穆決定不再費腦子去想,直接朝正院走去。
她不想再掩飾什麽,想知道直接問就是,她若不說逼她說便是。
都這個時候了,有什麽話當麵問清楚,比她已經冥思苦想要來的快的多。
何府都完了,還管什麽規矩,還有什麽好忌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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