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歆穆美美的睡了一覺，睡到深夜才醒。

    伸了個懶腰，覺得渾身舒爽，卻覺得肚子餓了。

    隨便披了件外裳，跳下床想找找屋裏有沒有能吃的東西。

    發現桌上放著些點心，撚起就往嘴裏扔，吧唧吧唧的吃著。

    真是餓壞了，跟薛牧對峙了一下午，早忘了中午也沒吃東西，回來又倒頭就睡，這會兒才知道饑腸轆轆。

    點心像是給她準備的，她記得白天出門的時候，還沒這些，大約也是何淑雲的吩咐吧。

    何歆穆想起她上次離府，很晚才回來，何淑雲也是給她留了一匣子點心，讓她晚上吃。

    吃的太快，結果噎住了，何歆穆拎起茶壺卻發現是空的。

    捂著喉嚨打了幾個響嗝，驚到了輕音。

    輕音有些睡意迷蒙：“三小姐？”

    還睡得迷糊著，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何歆穆啞著嗓子喊了幾聲“水”，她才連忙跳下床，點了燈找到睡前燒好的水，給何歆穆倒了水。

    水早已涼透，何歆穆猛地灌了幾杯，才覺得喉嚨通暢。

    擺擺手說：“沒事了，你去睡吧。”

    輕音在何歆穆身邊，一會兒揉眼睛，一會兒打嗬欠，聞言有些臉紅，又怕何歆穆生氣，站在那裏不敢動。

    可有她看著，何歆穆哪好意思大口吃，就推搡著她出去，自己回來就著涼水繼續開吃。

    吃飽喝足，何歆穆心滿意自，看天色離天亮還早，她卻毫無睡意，就偷偷潛了出去。

    ******

    周氏最終還是沒有拗得過何嵐之，同意隻送小兒子走。

    此時夜黑風高。

    周氏抱著熟睡的小兒子，一遍又一遍的撫摸他的頭。

    “娘——”何嵐之催促。

    魏媽媽和梅寅已經等了很久，等周氏結束她的依依惜別。

    何行珠因已經知道事情的始末，就陪在了周氏身邊，抓著何叡之的小手。

    “娘，二弟早些安置好了，您才能更放心不是，長痛不如短痛，您還有我跟大哥呐。”何行珠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含著淚勸慰道。

    周氏什麽都知道，什麽也都明白。

    可她就是舍不得放手，以後大概再也看不到了，此時每多看的一眼，都會成為最後一眼。

    何嵐之看不過去了，掰開周氏的手，把何叡之抱出來，遞到梅寅懷裏。

    周氏眼看著小兒子被搶走，一下子就哽咽出聲，可她並不是不識輕重的人，抱著女兒埋頭痛苦，不敢再看一眼小兒子。

    何行珠本就難過，看母親哭了出來，也抹著淚，還想強忍著情緒安撫周氏。

    而全程，何叡之都像睡死一般，毫無反應。

    何嵐之最後吩咐了幾句路上注意安全之類的，讓他們帶走了二弟。

    魏媽媽曾是周氏的大丫鬟，跟著周氏嫁到何家，又跟著周氏來到江陰，她丈夫本是何家的管事，不幸因病早逝，好在生前給魏媽媽留了梅寅，梅寅長大後又做了何嵐之的小廝。

    兩人都十分得信任，把何叡之交給他們，再由他們帶去鄉下，喬裝打扮，蒙混有可能遇到的搜查。

    先避過風頭，若何府隻是流放，或者逃過一劫，再尋機尋回。

    若何府大禍臨頭，滿府遭難，隻求他們找不到何叡之，還求魏媽媽能好好把他帶大。

    至於京裏的何府本家，何嵐之想都沒想過。

    他們若是聽說何秉涉足謀反，不指望他們相幫，隻要不落井下石他就已經謝天謝地了，直接把他父親除籍以防連累也是十分有可能的。

    要是指望他們能幫上一把，還不如指望聖上看在謀反的主事人已死的份上，網開一麵。

    何歆穆躲在暗處，冷眼看著這些。

    對周氏的決定並不奇怪，到了這當口，留嗣是再平常不過的做法。

    可是她隱隱覺得何叡之……恐怕跑不過搜查。

    可她總不能跳出去說，她的直覺說了，沒用的跑不了的，快別白忙活了。

    那樣周氏隻會恨死她，她才不會傻到去攬這種事。

    等何叡之離開後，何嵐之一手扶著周氏，一手拉著何行珠，遠遠的走去了。

    何歆穆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何叡之能順利離開並躲過搜捕麽？

    她心裏沒底。

    也不知道周氏托付的人是否真有這個能耐。

    何歆穆本就無趣，沒什麽可做的事情，想了想就跟上了。

    嗯，就算是提前了解，以後時過境遷，若有機會，她也好找。

    等等，她為什麽要找他？

    何歆穆糾結了會兒，決定不理會自己別扭的心思，跟上魏媽媽和梅寅的腳步。

    於是在夜深人靜之時，卻又幾個身影，不顧疲累的在街上遊蕩。

    而黑暗中，並不是隻有何歆穆一個人盯著他們三人。

    還有另一雙眼睛，從他們離開何府，不，應該說，從他們還在何府門口等著周氏留戀不舍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注視。

    他就是蘇無隸留在何府的人，何嵐之之前對周氏口口聲聲稱已經迷暈了他，而他卻出現在這裏，顯然是誆了何嵐之，他實際上並未中招。

    此時目光炯炯的注視著……何歆穆的方向。

    他的目標本應該是何叡之，在他們離開不遠的時候，他就該動手，抓個現行。

    可是何歆穆的出現讓他改變了主意。

    他知道那是何三小姐，此時何叡之的存在遠遠不及突然冒出來的何歆穆，讓他有興趣。

    如果薛牧知道，會出現今夜這種變數，恐怕無論如何，就算是強迫，也要留下何歆穆在他那裏。

    可是，世事總是難料。

    走了一段路，何歆穆才察覺有些不對勁。

    明明是她跟著別人，怎麽感覺像是有人在跟著她。

    停住腳步，然後調轉方向快速離開。

    “被發現了。”暗處的人感歎。“小丫頭感覺還挺靈敏，說不定是個好苗子，隻可惜啊，你卻生在了何家。

    “今天就先放你一馬。

    “以後咱們還會打交道的。

    黑暗中的人，決定不再等待，向何叡之的方向奔去。

    何歆穆走了很遠，卻始終沒發現她還有被人盯著的感覺，心裏明白，他恐怕是去找何叡之了。

    何歆穆扶額，轉身，按照來時的路一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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