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了什麽。

    還是何歆穆跟他透露了什麽？

    薛牧心裏有些不悅。

    她怎麽這麽不安分，頓時就有了甩袖離去的衝動。

    強壓下去，這次先不跟她計較。

    “看來，您知道我指的是誰。”

    “何三小姐，我也很有興趣。”被看出來了，胡非也不跟他打馬虎眼。

    果然是她透露的，何歆穆可沒那麽容易被看穿，她若不主動，誰能猜到她根本就不是小綿羊。

    薛牧差點咬碎了牙，麵上還是笑眯眯的。

    “這您可隻猜對了一半，我要的是何大小姐。”

    “哦？”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胡非腦中搜尋何淑雲的模樣，隻有一個模糊的輪廓。

    他知道眼前這位，是黑江盟在何府當線頭的，莫非竟趁著這機會，勾搭上了何大小姐。

    膽子倒是大的很。

    他若沒記錯，何淑雲的夫家可是都督的人，薛牧手也忒長了。

    不過這樁婚事遲早都要吹，薛牧早就打著這個主意，倒也不算全無分寸。

    “本來忙完手邊的事情，就要去跟您打這個招呼，沒想到……”薛牧一臉遺憾，搖了搖頭解釋道。

    胡非立馬就信了，這次的事情的確是事發突然，按照原計劃，是不會這麽快動手的。

    “既是兄弟的好事，我自然不會阻攔，隻是這這由頭……”

    “這個好說，我早有考慮，隻是需要您和您手下配合一場戲。”

    胡非點頭，能讓黑江盟的人欠他一個人情，對他來說隻有好處沒有壞處，況且這隻是動動嘴皮子的事情，放走的也不是什麽至關重要的人，沒有理由拒絕。

    薛牧看火候差不多了，突然一拍腦門，喊叫道：“哎呀，我差點忘了。”

    胡非眉心一跳。

    “何大小姐說過，她要我順便帶上她的一個妹妹，叫何……何歆穆來著，您看……”

    何歆穆？

    胡非哪裏知道何家幾個姑娘叫什麽，就問：“這位行幾？”

    “我也不清楚，待會兒問問大小姐就知道了。”薛牧撓撓頭，說道。

    胡非疑慮，不會恰好是……三小姐吧？

    他前麵提到三小姐時，薛牧麵色如常的，卻抬出來大小姐。是他想錯了，還是薛牧繞這麽大一個彎，還是想要三小姐？

    可看著眼前的人滿臉真誠，一副不知情的模樣，總覺得懷疑不起來。

    可還是覺得哪裏不對勁。

    “這倒是不用那麽麻煩，來人！”胡非喊了人來，“叫阿榮過來一下。”

    待叫阿榮的青年過來，胡非問：“何府幾位小姐的名諱你可知道。”

    阿榮低著頭回答：“小的知道，您是問哪位？”

    阿榮看到胡少將對身邊的這位男子客氣得很，自然也不敢放肆，此時能多恭敬就有多恭敬。

    “何歆穆……行幾？”

    阿榮回答：“這位是何府三小姐。”

    胡非麵部抽了一抽，再看薛牧，卻是一臉恍然，還裝模作樣的笑著說：“原來是三小姐。”

    胡非隻覺得吃了黃連一般的苦，他若是一開始就說跟上麵不好交待，咬死了不肯放人，那還好說，反正有都督頂著。

    可他前麵答應的痛快，這放走一個跟兩個根本有什麽區別，他現在才拒絕，可就算是把薛牧得罪透了。

    想到這裏真想扇自己一個嘴巴，什麽都沒試探出來不說，還讓薛牧擺了他一道。

    此時不想同意也得咬著牙同意了，讓薛牧這個人情欠得他夠夠的。

    僵硬著“嘿嘿”笑了兩聲，吩咐阿榮：“把何大小姐跟三小姐從名單上劃了，待會兒路過峭崖，馬車失足跌落，兩位小姐不慎摔下身亡，就這麽往上報，這位薛大俠會配合。”

    不管薛牧本來怎麽打算的，胡非直接安排了下去，不然他心裏堵著一口氣，這幾日就別想睡覺了。

    薛牧目的達到，自然不跟他計較這些小事，不就是峭崖麽，這有什麽難得住他的。

    便謝過胡非，提議道：“我給兩位小姐當一回車夫，您看如何？”

    “沒問題，也方便你行事。”

    能讓薛牧甘願屈身駕車，這個三小姐果然不簡單，隻可惜，他是摸不透到底怎麽回事咯。

    為什麽要捎帶上何大小姐，胡非已經完全不想去關心了。

    反正對他又沒什麽用，單純的一種對未知事物的好奇而已，何三小姐貓膩再多，也就是個小丫頭片子，難不成他還敢私藏了當小妾麽？

    胡非寬慰了自己幾句，想通此節，心裏不再有不快，眯著眼跟薛牧稱兄道弟了起來。

    事情已成定局，蠢人才會揪住那點小事不放，眼前的關係，才是需要他好好把握的。

    ******

    何府眾人此時零散的坐在地上休息。

    何歆穆時不時朝著胡非那邊望去，距離有些遠，她看不太清，可隱約覺得胡非身邊的人應該是薛牧。

    而隊伍的停滯，是因為他的到來。

    他來帶她走了麽？

    何歆穆一一掃過何府眾人。

    經過一天多的行走，大家都有些狼狽，彌漫在大夥之間的氣氛，聰吵鬧變得越來越絕望。

    二弟已經不再哭鬧，年紀雖然還小，經過一開始的驚慌失措，現在變得鎮定下來，好像一夜間長大了，可再細細看去，會覺得他的神情變得有些呆滯，或者說是木然，像是失了生機。

    他還那麽小，就要為何秉所犯的錯誤付出代價了麽？

    這不公平。

    在場的唯一保持常態的，應該算是她的七妹。

    七妹不過半歲歲，還隻是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奶娃娃，吃了睡，睡了吃，餓的時候哭，吃飽了睡足了就笑，生活的那麽簡單。

    可就是這麽一個小孩子，也要跟著大人們受罪。

    這到底是何秉造的孽，還是蘇無隸造的孽？

    她決定了，薛牧若再來說要帶她走，她一定要拒絕。

    扔下這些婦孺幼兒，她獨自逃走還算是人麽？

    何秉犯了錯誤，讓他自己一個人承擔去吧。

    隻要肯去做，沒有做不到的事情。

    薛牧若確實辦不到，她就跟著去江寧，去找蘇無隸。她要檢舉，當年謀反的事情，黑江盟也插了一腳，憑什麽隻料理這些小人物。若他已知道真相還是這麽做了，那她所知道的黑江盟的一些別的事情，總能讓他有興趣。

    蘇無隸跟黑江盟關係再好，也隻是合作。

    她若能把林夏的把柄送到蘇無隸的麵前，他……一定會笑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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