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風起雲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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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會房間裏麵就剩下她們兩姐妹了,沈溪抱著手暖爐,脫了鞋子,坐在軟榻上,下麵墊了棉絮,又在棉絮上鋪了一層白虎皮,十分暖和,她的身上還裹著一層棉被,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你也把鞋子脫了上來吧。”

    雖說有碳火,還是不如這樣舒服暖和。

    我……我就坐在這兒說吧。”沈蓯蓉吞吞吐吐道。

    上來吧,大冬天的,擠在一塊才暖和。”沈溪見她死活不動,就主動下了榻,不管她的抗拒強行將她拽了上來。

    用棉被兩兩人裹住,嫣然一笑:“看,這不是暖和多了?”

    側頭看著近在咫尺的笑顏,沈蓯蓉微紅著一張臉,這樣的畫麵是她從來沒有想過的,僵硬的點點頭:“是是啊,暖……緩和多了。”

    周邊環繞的全是來自她身上的熱氣與清香,下午這會又下起了大雪,自己身上的冷氣還未消散,她又是怕冷的,這一下子變得這般親近,她還是有些不習慣,以前的沈溪斷不會這樣對待她,突然的轉變,難道真是因為那件事嗎?這似乎也說的上來了。

    那如果是真是……真的會像夢中那樣嗎?

    擔憂與恐懼縈繞心頭,頗不是滋味。

    遲疑了半響,才終於開口:“那日你跟爹爹在書房說的話,我……我都聽到了。”

    嗯,我知道。”沈溪淡淡的回了一句,眸光盈動,好似那湛藍的湖水般晶瑩剔透,真是難為她了,憋了這麽久才過來問她。

    沈蓯蓉目光複雜的看著她,原本以為她會驚訝,然後驚慌失措的跟自己解釋,畢竟這麽驚世駭俗的東西被自己聽到了,怎麽也要做出常人的反應,可她一副淡定從容,倒叫自己一顆心懸了起來。

    抿著嘴,竟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問了。

    沈溪不知道她的夢到底見到了多少,也知曉她並非跟自己重生而來的,斟酌了片刻,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也知曉你想問什麽,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訴你,不過,你要先跟我說說,你夢見了什麽?”

    我……我夢見……”沈蓯蓉咬著下唇,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了那血淋淋的一幕,恐懼襲上心頭,下意識的抱緊了雙膝,聲音也開始顫抖了起來:“我夢見我們一家子都被押上了斷頭台,爹爹,娘親,都死了,你也死了,我也死了,死了好多人,我們家的下人,也都死了,到處都是血。”說著竟然嗚嗚的哭了起來。

    這一個月來,沈蓯蓉隔三差五的就夢見這樣的畫麵,她害怕,惶恐,因為是不吉利的夢,她也不敢到處亂說,更不敢去懷了孕的母親那兒吐說苦水,父親那兒就更是不可能了,唯一能說的,便是沈溪了。

    偏偏又聽到了她跟父親的談話,偏偏她又進了宮,父親也找自己談過,卻安慰自己那隻是一個夢,可後來連續幾次都在做著那個夢,而且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詳細。

    她不想引起沒有必要的恐慌,就自己憋著,足足憋了一個多月,差點沒有瘋掉,一把抓住沈溪的胳膊,情緒開始崩潰:“姐,你告訴我,這些都不是真的對不對?那隻是我的噩夢對不對?我們一家都會好好的,對不對?嗚嗚嗚嗚……”

    沈溪拍著她的背,將她摟在懷裏,等她哭夠了,才用繡帕溫柔的替她擦著淚水:“是假的,這些不過是你做的噩夢罷了。”她還年幼,不應該承受這些。

    她不明白蓉兒為何會做這樣的夢,莫非這其中是在暗示著什麽?沈溪百思不得其解,也許,跟自己重生有著莫大的關聯。

    有的時候,她不禁深思,會不會有人跟她一樣重生了?

    看來她需要留一個心眼了。

    那夢真的很真實!”

    我們家不都是好好的嗎?平白無故的,怎麽會被砍頭呢?你可別忘記了,宮裏頭可是有皇後娘娘,還有太後娘娘坐鎮呢。我們德親王府這些年來一直安安分分的,當今皇上也不是昏庸無能,聽信讒言的昏君,哪能隨隨便便就下旨砍我們的腦袋?”皇帝不是昏君,隻是德親王府太礙眼了吧,即便走向了沒落,還是擋著某些人的道了,他也隻是順水推舟,順便處理了。

    沈蓯蓉淚眼朦朧的抬起頭,抽抽搭搭道:“可是……可是你也做過啊!”

    沈溪“噗嗤!”一笑,故作輕鬆道:“我那是無意間聽到你說的,正好皇後娘娘召我入宮,我以為是要談我跟太子殿下的婚事,這才急紅了眼,發了混,就拿出你的夢,瞎編亂造,嚇唬爹爹。不說嚴重一點,爹爹又怎麽會相信?”

    所以說,”沈蓯蓉的情緒安穩了下來,也不似剛才哭的這般厲害了,定定的看著沈溪的眼睛:“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噩夢?”

    是呢。”沈溪替她攏了攏散落的鬢發,“一個夢而已,看把你給嚇成這樣,都哭成花貓了。”

    才沒有變成花貓呢!我又沒有擦胭脂水粉!”沈蓯蓉這才發現,不知道何時,自己竟然趴在了她的懷中哭泣,一下子就憋紅了臉,看著她肩膀上濕了的一塊,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麵上一片懊惱,可內心深處卻像是有一種異樣的情緒,似乎有這麽一個姐姐挺不錯的。

    繼而眉頭一皺:“你什麽時候聽到我的話的?”自己好像並沒有說起吧?

    沈溪笑了笑,繼續忽悠道:“說了你也不知道,時間有些長了,我也記不清楚了,就記得聽到你說過這麽一回事。”

    沈蓯蓉半信半疑,轉念一想,這種事情,沈溪斷不會欺騙她,也就釋然了。

    可我老做這個夢,我有點害怕。”半夜驚醒,周圍都是黑漆漆的,一個人都沒有,饒是她在堅強,也經不起這種驚嚇啊,可憐兮兮的建議道:“我聽說源普寺的佛祖很靈,不如你陪我去一趟吧,拜拜佛,驅驅邪,也許我就不做這個噩夢了。”

    沈溪目光微閃,眼神不經意的落在一旁的鳶尾花上,心思一動:“好,順便也去幫娘跟爹爹求一個平安符。”還有那個人。

    沈蓯蓉立馬破涕為笑:“那就這麽說定了!”

    沈蓯蓉在她這兒磨蹭了一個下午,兩姐妹兩個仿佛沒有了任何的芥蒂,一聊就停不下來,晚膳她也沈溪這人蹭了,甚至還直接在她這兒睡下了。

    德親王妃聽到下人的稟告的時候,欣慰的笑了,一家子和和睦睦才好。

    等德親王回來時,她將沈溪被封為婉儀郡主一事,提了提:“皇上定不會平白無故的就封溪兒為郡主,想必在宮裏頭肯定發生了什麽事情,這孩子為了不讓我們擔心,報喜不報憂,我敲側了半天,她都支口不提宮中的事情,王爺,回頭你要不要去打聽打聽?”

    此事德親王早就已經知道,下朝的時候,皇後派人送了信過來,前因後果都交代的一清二楚,妻子是一個愛操心的,若是讓她知道溪兒在宮裏受盡磨難,怕是整天整夜向溪兒的生母懺悔,寢食難安,她這會懷著孕,瞞著她是好的。

    左右權衡了一般,道:“回頭,我去問問,你也別太掛念了,也許是皇上覺得溪兒溫婉賢淑,儀靜體閑,才賜了婉儀郡主。”

    這般說著也委實挺有道理的。”

    早點歇著吧,你現在可不是一個人。 ”將妻子安撫入睡,德親王卻睜著眼睛睡不著,兩個女兒說的那些,並不是沒有在他的心頭留下烙印,心中甚至已經相信了她們的話。

    也許,在不久的將來,德親王府將不複存在。

    沈溪被封為婉儀郡主一事,很快就如同瘟疫一樣蔓延開來。

    一個小小的郡主,激不起千層浪, 可卻在朝中某些大臣的心中留下了漣漪,沉寂了許久的德親王府,突然出了一個郡主,那是不是代表著,皇上打算重新動用德親王府?

    這消息對某些人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肅王的幕僚紛紛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倘若皇上真的重用的德親王,那豈不是強大太子的勢力?”

    應當不可能,沈家的威望大不如從前,就算重用,以如今的德親王府,也折騰不出什麽來。”

    非也,太子是儲君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難保是最近皇上的身體不舒服,想早日為太子鋪墊,讓他早日登基?”

    也不是不排除這個可能, 皇上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從前了。

    肅王臉色陰沉沉的, 眼底劃過一抹狠戾之色,想登基?那也得有命才行!

    幕僚們說法各執, 所謂帝心難測,他們始終分析不出皇上這一步棋到底是幾個意思?

    肅王見幕僚們也分析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沉吟了片刻,迅速的做出了決策:“放幾個眼線盯著德親王府,順便也讓人去打聽打聽, 這新晉的婉儀郡主在宮裏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知己知彼,方可百戰百勝, 他需要了解事情的始末,倘若父皇真的要為太子添加勢力,他不介意去添一把火。

    不止是肅王這邊有了動作, 就連安王也動了起來。

    沈溪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某些人盯上了,等天氣一好,就挽著沈蓯蓉,兩姐妹開開心心的坐著馬車出發前往源普寺求平安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