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6章 又見馬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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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帳內的光線很暗,陸飛靜靜的躺在軟席上,此時已經三天過去了,這三天裏,始終昏迷不醒的陸飛隻能靠米漿來維持生命,幾幅湯藥也喝了下去,卻沒有任何好轉的跡象,在一旁,剛剛煎藥歸來的周伯默默的注視著陸飛,這個孩子重情重義,肯替胖大海來軍營受苦,本已通過選拔,進入西軍,卻在這個時候,病倒在軍營,這讓周伯覺得唏噓不已。

    人生無常,憂多喜少,可陸飛能夠通過西軍的選拔,擺脫廂軍的命運,這卻多少讓周伯對陸飛另眼相看,他那麽瘦弱,卻擁有著常人沒有的堅毅,也許,這也是當初自己能夠看中陸飛,肯出手救他一命的原因。

    可一旦周伯收回思緒,再次查看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陸飛時,周伯又會再次歎息,“也不知道,陸飛這小子什麽時候才能醒來。”

    一聲短歎,周伯伸手試了試一旁的湯藥,湯藥有些涼了,他再次歎口氣,起身準備去給湯藥加溫,卻在這時,一隻冰涼的手忽然抓住了周伯的手腕,周伯猛然一驚,凝神看去,卻是陸飛已慢慢睜開了眼睛。

    “你終於醒了。”周伯難以平複激動的心情,他興奮的注視著陸飛,重新坐回到軟席上,隨即將陸飛的右手放回床上,之後靜靜的替他把脈,脈相已經趨於平穩,陸飛終於熬過了危險期。

    這幾天,周伯真的很擔心,他很擔心陸飛不會再醒來,也擔心,陸飛身體虛弱而病情惡化,但此時,周伯的所有擔憂都已化為烏有,周伯慢慢的扶起陸飛,讓他半倚在枕頭上,這才笑道:“你小子,可讓我擔心死了。”

    “我……這是在哪?”陸飛略顯茫然的看著四周,也許是多日的昏迷,讓他的記憶出現了短暫的混亂,但很快,陸飛便已認出,這是一間軍帳,四周有很多被褥,都同樣鋪在地上,而周伯,正坐在一旁的軟席上,目光關切的凝視著自己,陸飛在床鋪上掙紮片刻,咬牙再次向上挪了挪身子,感覺舒服了很多,這才笑道:“周伯,你怎麽會在這裏?”

    “嗬嗬,自從你暈倒後,有一個叫王勇的軍爺來找我,說軍中的郎中給你開的藥沒有效果,求我來軍中替你醫治,並送來了你的玉佩,得知此事後,我便匆匆趕來了。”周伯說著,從懷中拿出玉佩,放在了陸飛手中,陸飛拿起玉佩在眼前看了看,那日的場景仍浮現眼前,在自己暈倒的最後一刻,本以為大限將至的陸飛將玉佩交給王勇,希望他能把玉佩轉交給周欣,卻不想,陰差陽錯,倒是把周伯給引到軍中了。

    看著手中的玉佩半響,陸飛自嘲的笑了笑:“這個玉佩,我已經送給周欣了,周伯你又何必拿回來呢?”

    “哈哈哈,這到不是老夫想要拿回來,而是受人之托,將它交還給你。”

    停了周伯的話,陸飛先是一愣,隨即問道:“她不喜歡這個嗎?”

    “在我們黑水堡,隻有談婚論嫁,才會送上定情之物,否則,我家欣兒怎麽敢收下你如此貴重的禮物呢?”周伯說到此,忽然雙眉緊皺,似乎想起什麽似的,猶豫片刻,周伯又道:“看這個玉佩如此貴重,不像是普通百姓所能擁有,你到底是何出身?為何會淪落到黑水堡?”

    周伯的話不無道理,回想當日陸飛狼狽的樣子,活脫就是個乞丐,而他身上,卻有著如此名貴的玉佩,雖然周伯並不是鑒寶大師,但是從玉佩的色澤和雕工來看,這個玉佩絕非凡品,而它能出現在陸飛身上,更是讓周伯疑惑不解。

    大概是問的太唐突了,陸飛的目光更加茫然,但很快,陸飛收回思緒,無奈的笑了笑:“這個玉佩,是祖父親手交給我的,並且,這個玉佩是我們陸家祖祖輩輩傳下來的,所以,它對我很珍貴,不過,那日我是誠心送給周欣的,還請周伯不要……”

    陸飛話沒有說完,周伯已推回陸飛即將遞過來的玉佩,朗然笑道:“等有機會,你親手交給她吧。”

    周伯又笑了兩聲之後,起身將藥碗端起,又道:“我去熱一熱,這藥已經涼了。”

    “義父留步。”陸飛伸手拉住了周伯,又道:“這藥我直接喝了就好。”

    “藥涼了,藥效會減半,你……”

    “不必了。”陸飛擺擺手,接過周伯手裏的藥碗,慢慢的坐起身後,一飲而盡,喝幹碗裏的藥,雖然苦口,但是陸飛還是大呼一聲:“痛快!”

    就在陸飛把藥碗遞回來的時候,帳外忽然傳來一個中年人爽朗的笑聲:“喝藥都能如此豪爽,你也算是第一人了,哈哈哈。”

    隨後賬簾被掀開,馬武朗笑著走入大帳,在他身旁,大通,王勇,魯奔和一個黝黑的少年一起走入了大帳,快到陸飛身旁時,大通等人忽然單膝跪地,朗聲說道:“見過伍長。”

    陸飛將手中藥碗遞給馬武後,不知所措的看著眾人,這時,馬武笑道:“你已經正式納入我的麾下,我也已經和統治大人匯報過,將你破格提拔為伍長,他們幾個將會是你的部下,希望你不要辜負我的期望。”

    馬武說話的時候,目光深冷的看著陸飛,又道:“還有,你既然當了伍長,不管日後如何,希望你都要已弟兄們的生命和利益為主,這才是為將之道。”

    見馬武如此器重自己,陸飛感覺鼻子酸酸的,眼淚幾乎就要奪眶而出時,陸飛急忙從床鋪上起身,學著眾人的姿勢也向馬武行一禮道:“謝將軍栽培。”

    馬武滿意的點點頭,又看著眾人道:“和你們的陸伍長聊聊吧,明天,我希望看到你們最好的表現。”

    說完,馬武大笑著走出大帳,此時,帳內隻剩下眾人,周伯借著整理藥箱為名,暫時告辭,而大通等人紛紛圍攏在陸飛身旁,大通一臉慚愧的看著陸飛,坦然道:“那天多謝伍長不殺之恩,日後若有需要,我大通願赴刀山火海,再所不辭。”

    陸飛看著大通,笑著點了點頭,並用右手握拳,輕輕擊打在大通的右肩上,笑道:“我若是小氣之人,又怎麽會手下留情呢?”

    說著,陸飛將目光落在了那個黝黑的少年身上,少年見陸飛看向自己,不由笑著迎了上去,朗聲道:“我叫蕭戈,也是剛剛入伍,還請伍長日後多多關照。”

    雖然不太適應大家這麽稱呼自己,但蕭戈爽快的性格,到與陸飛極為相像,陸飛上下打量蕭戈之後,笑道:“你也是黑水堡的嗎?”

    “不不,我是開封人士。”

    “開封?為什麽會來這麽遠從軍?”陸飛略顯詫異,倒是蕭戈沒有任何拘束,他無奈的笑了笑,歎道:“西夏蠢蠢欲動,我大宋邊陲岌岌可危,我身為七尺男兒,怎能不上陣殺敵,保衛家園呢?”

    說著,蕭戈又環視一眼眾人,又道:“況且,各位兄長都不惜性命,上陣殺敵,我蕭戈豈是貪生怕死之輩呢?”

    “可你在都城考一個功名,混個一官半職,不也能為國家效力嗎?”這次說話的是王勇,他雖然家窮,卻也讀過幾年書,心中最向往的,便是考取功名,此時聽蕭戈說出身事,心中不由得感慨萬千,而蕭戈聽了王勇的話,不由得沉默了片刻,之後,他苦笑著搖了搖頭:“家父經常教導我,文可治國,卻不能救國,如今燕雲十六州被大遼侵吞,又有西夏虎視眈眈,戰爭一觸即發,大宋雖然眼下安穩,卻已是搖搖欲墜,若我們都去從文,那麽,何人能來守衛疆土,何人能馭馬驅趕蠻賊呢?”

    蕭戈一番話說的熱血激昂,眾人不禁連連點頭,就連剛剛穿越到宋朝還沒有適應這裏生活的陸飛也不由得點了點頭,雖然自己隻是一個意外的過客,在這裏飽受了屈辱和欺淩,但此時,陸飛已被宋軍收納,成為了真正的戰士,而回到未來又變得遙不可及,唯一的出路,隻有學會適應眼前的生活,那麽,大宋的興亡,便意味著自己的存亡。

    曆史紀錄片和教科書中多有記載,一個國家的敗亡,百姓,軍隊都將淪為奴隸,任人宰割,任人欺淩,與其做亡國奴,何不拿起武器,灑血疆場,在大宋殺出一個名分呢?

    雖然這樣想著,可陸飛畢竟是個穿越者,他需要花些時間,好好了解目前宋國的狀況,曆史到底走到了哪一步?

    想到此,陸飛看著眾人,將手握拳,在自己的胸口揮了揮,朗聲道:“既然我們能走到一起,能在軍營中成為戰友,共同灑血疆場,那麽,我希望大家能坦然相待,彼此照顧,在戰場上,隻有我們抱成一團,才不會被敵人擊垮。”

    “我們願聽伍長吩咐。”

    眾人應一聲之後,魯奔回身拿過桌案上的皮甲放到陸飛身前,笑道:“伍長,這是您的軍甲,我給您放在這裏了。”

    陸飛大致看了看軍甲,這個軍甲雖然已紅黑色為主,但是它卻不同於這幾日所見過的那些宋軍,難道,這是伍長專用的軍甲嗎?想到這,陸飛詫異道:“怎麽和別人的不同?”

    “這個是騎兵的軍甲,咱們被分配到馬武將軍麾下的騎兵營了。”蕭戈笑道。

    聽說是騎兵營,陸飛心中放棄了一絲難以掩飾的激動,他興奮的撫摸著軍甲,好半天之後,陸飛忽然抬頭,看著眾人,略顯尷尬的說道:“先不要管這件軍甲了,能不能去給我弄口飯吃,都好幾天沒有進食了,我都快餓死了!”

    聽了陸飛的話,眾人愣了片刻,隨即轟然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