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約定作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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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宮喆趕回夏宮,這時已經有消息傳了出來,由於前幾日那場大雪,吏部尚書左程騎馬回府的路上,摔下馬背,當場死亡。幾乎同一時間大理寺卿尚崇文在府中被人暗殺,死亡之時,雙瞳幾欲要突出眼眶,可見死之前所受到的驚嚇。

    接下來兩三天內,不少支持曹太後的朝臣接連遇害,眾人都猜到了這是皇上的授意,他們沒有辦法向曹太後求救,隻得祈禱厄運不要降臨到自己頭上,一時間,整個承安的朝臣人心惶惶。

    北宮喆回到夏宮已經是酉時了,他接到青玄的消息弋陽悄無聲音的來到了承安,而安景晟緊隨而來。似乎,弋陽並不知道安景晟也跟著來到了承安。

    真正讓他從鹿台趕回來的原因不是因為弋陽來了承安,也不是安景晟,而是楚君昱不聲不響的來到了承安。

    對於這個男人,北宮喆向來都是顧忌的,不為別的,就因為這個男人時刻盯著他的媳婦兒不放!

    瓊華殿內,北宮喆端坐在龍椅上,在明亮的夜明珠下,北宮喆麵若白玉的臉上泛著冰冷的光芒,銳利的雙瞳鎖著對麵的男人,緊抿的嘴角透露出了他的不悅。

    相對楚君昱而言,他神情淡然,絲毫不介意北宮喆冰冷的眸光,他的嘴角還掛著一絲極淡的淺笑。

    殿內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微妙,見北宮喆絲毫沒有開口跟自己說話的打算,楚君昱勾唇道:“看樣子,夏皇的身體恢複的不錯。”

    托楚皇的福,朕身體已經無恙。青玄,拿地圖來。”北宮喆冷冷吩咐道。

    緊接著,北宮喆接過青玄遞來的地圖,在楚君昱麵前攤開道:“這是我大夏的江山,楚皇看看是否有入得眼的。”

    楚君昱瞬時明白了他的意思,看也未看那幅地圖,伸手將其卷上,不料,剛卷到一半,另一半就被北宮喆按住。

    怎麽,楚皇這是看不上我大夏了?”

    夏皇多慮了,救你是她的選擇,我隻是按著我和她之間的約定將千年龍魄給了她。”楚君昱淡淡道。

    他明知道她拿到了千年龍魄會用來救北宮喆,他還是讓華宇單將千年龍魄帶給了她。他也知道一旦北宮喆死而複生,她就會離開他,他還是不忍心讓她承受失去摯愛之人的痛苦。也許,是他心軟吧,楚君昱苦澀想著。

    你以為朕還會讓她再次待在你身邊?別說半年,一日也不可能!”北宮喆隱隱有些怒意,他沒次想到她待在西楚的那幾個月,他的心都會酸楚難耐。

    既然楚皇不選,那就將大夏邊境的清河、成邑、芷江三郡劃入西楚。”

    清河是西楚大夏的邊界處,商貿繁盛,交通便利,是大夏較為繁榮的城池之一,沒想到北宮喆眼睛都沒眨一下,直接送給了楚君昱。

    楚君昱知道他不想讓他用千年龍魄這件事和安文夕再有糾纏,也不想承他的情,可他偏偏不想讓他如願。

    夏皇客氣了,這次朕來承安,不是要向夏皇討債的,朕這次來是想就靜華宮入侵中原一事和夏皇共同商議。”

    北宮喆示意青玄將契約拿來,楚君昱想跟他打著太極,將這件事糊弄過去,事後再去找夕兒麽?

    簽字吧,以後清河、成邑、芷江就是西楚的領土了!”

    見他如此執著,楚君昱眉頭略皺,接過青玄遞來的朱筆然後在契約上簽了字,這時北宮喆的臉色才稍稍好了一些。

    北宮喆,朕不會對她放手的,永遠不會!”楚君昱看著北宮喆微眯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然後將契約遞了回去。

    楚君昱的話音剛落,北宮喆的目光陡然一沉,雙眸內蓄了寒冰,鎖著楚君昱道:“她是朕的女人,也是瑾兒的母妃,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不要再去拿那些所謂的約定妄想將她拐走,她重承諾,可朕不一樣,朕為了她不在乎當無恥小人!”北宮喆陰鷙道,在楚君昱眼前舉著剛剛簽好的契約,在提示著他如今她已經和他的約定作廢了!

    北宮喆,你又憑什麽呢,你明知道你身中忘情蠱,這幾乎是不可能解去的,將會等待你的是什麽,想必朕不說你也知道,既然這樣,你為何還要自私的霸占著她呢?你要知道,在這亂世之中,沒有了男人的庇護,她一個弱女子又該如何生存呢?”

    憑朕是她的男人,憑朕是瑾兒的父皇!”北宮喆冰冷的聲音飄蕩在空曠的殿內的。

    若是別人跟他說出這樣的話來,他必然是不屑於顧的。而楚君昱不同,這個同樣優秀的男人令他感覺到了危機感,他想讓他知道安文夕隻能是他的,任何人也不能覬覦!

    霸道的聲音充滿淩冽之勢,張海遠遠的瞧著這劍拔弩張的一幕,立即端了茶水上來道:“皇上請喝茶,楚皇請喝茶。”

    北宮喆冷著臉啜著茶,不發一言,而楚君昱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失態,微微偏過頭去,淡淡的抿著青瓷盞中的清茶。

    若是楚皇想要商議共同抵禦靜華宮一事,請三日後到清風茶肆。若是沒有別的事情就請回吧,恕不遠送。”

    北宮喆直接了當下了逐客令,半晌楚君昱叫來暗影,拿來一壇酒遞給北宮喆道:“這是答應她的滿月酒,還麻煩你轉交給她。”

    北宮喆微眯的眸子又冷了幾分,寒芒漸盛,揚了揚手,示意張海收下。

    楚君昱見此,微微拱手,轉瞬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中。

    北宮喆的眸光靜靜地落在了那壇酒上,銳利的黑瞳縮了縮,張海以為他不悅,立即道:“皇上不喜歡,奴才這就拿去扔掉,省的礙您的眼。”

    不必。”北宮喆冷冷開口,“青玄,明日將這壇酒送到鹿台。”

    是。”

    青玄也有些捉摸不清北宮喆的心思了,看皇上那冰冷的眼神分明是極不喜歡的,卻偏偏忍耐著將這壇酒送給皇貴妃。

    ——

    在一處毫不起眼的巷子裏,一個紮著五顏六色頭繩的小女孩有些煩躁的在院子裏轉來轉去,時而有些憧憬的看著院子外麵,雙眸亮晶晶的,充滿了向往。

    突然,雙頰上傳來一絲涼沁沁的感覺,她驀然抬眸,看向天空中,立即驚呼道:“下雪了!”

    說著她伸手去接,偏偏雪花落在她的掌心,隻餘下了一絲冰冷,她高興地蹦跳著,似乎再和空中的雪花共舞,剛才煩躁的情緒頓時一掃而空。

    隨著她的步子,古老的鈴鐺叮鈴鈴響著,發出一陣悅耳的聲音。

    屋子裏的弋陽立在門口,靜靜地看著院子的月無雙,嘴角不自覺勾起了一抹淺笑,喃喃道:“年輕真好。”

    是啊。”她身邊的流景也輕輕地歎了口氣,無雙小姐很多地方可以看出和宮主很像。她想如果當年宮主選擇了月無痕是不是結局也比現在好太多呢?

    她微微搖了搖頭,眸光再次落到了月無雙身上,希望這個無雙小姐能夠一直單純快樂下去。

    弋陽的眸光隨著月無雙頭上飛揚的發帶而動,淺淺笑了,“師兄將她保護的很好。”

    宮主,奴婢瞧著無雙小姐脖子裏的鈴鐺好像是您當年戴著的那顆呢。”

    弋陽聞言,聽著不遠處的叮叮當當的鈴鐺聲,臉色微微有些變了,這個鈴鐺是她五歲之時,那個人親手給她戴上的,後來送給了月無痕,沒想到他竟然讓無雙從小戴著。

    流景見弋陽突然變了臉色,立即垂下頭道:“奴婢該死,奴婢失言了。”

    弋陽眸光微斂,這個流景就是這樣,總是在不知不覺中提到那個人,讓她無意想到那個人的好。

    下雪了,叫無雙進來吧。”弋陽開口道,臉上神情淺淡,顯然已經沒有了剛才的興致。

    她說著湧進了身上厚厚的狐裘,抱著溫暖的手爐卻感受不到半分熱氣。

    月無雙在外麵玩了一通,陰霾的心情一掃而光,這時臉上掛著笑,看起來心情不錯。

    看著裹得厚厚的弋陽,不禁道:“師叔,外麵下雪了!你在南昭肯定沒有見過下雪,要不要去看看?”

    無雙小姐,宮主畏冷,你又不是不知道,這麽冷的天氣,宮主的身體受不得。”流景提醒道。

    師叔,我娘說怕冷是因為缺乏鍛煉,我小時候也怕冷,尤其是冬天的時候最討厭天不亮起來練功了,每次都是我爹娘把我從被窩裏拖出來。可恨的是,我娘每次叫醒我,她自己卻又回去睡了。”

    看著月無雙一副爪牙舞爪的樣子,弋陽微微笑了,月無雙時常會講起他們一家四口的事情,她聽得出來他們過得很幸福,也聽得出來,月無痕很愛很寵溺他現在的夫人,想必,月無痕早就放下那段感情了。

    所以呀,師叔一定要加強鍛煉,身體才會好,身體好了自然就不怕冷了。”

    流景看著月無雙一臉興奮的樣子,斂去了眼底的苦澀,無雙小姐哪裏知道宮主畏冷是因為年輕時身體受了重創,落下了病根,再也好不了了。

    弋陽隻是淡淡的笑著,卻沒有說話,月無雙有些不明白了,既然她這麽怕冷,為什麽不待在南昭呢,千裏迢迢的跑來大夏,難道她真的像外麵傳的那樣,她想要大夏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