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灶王節,大展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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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飛馬不停蹄回到汴都。

    昌平侯府的花廳裏,他低垂著頭,一副認罪模樣,跪在雲瀚城麵前,“屬下辦事不利,請侯爺責罰。”

    雲瀚城感到意外,雲飛出馬,竟也沒能將雲沫從秭歸縣給帶回來,雲飛跟隨他多年,有幾分能耐,他再清楚不過。

    “怎麽回事?”雲瀚城冷著一張臉,目光緊鎖在雲飛的身上,“你帶這麽多人去秭歸縣,為何還降伏不了那個孽女?”

    雲飛不敢對雲瀚城有所隱瞞,如實道:“侯爺,攝政王府六煞之二在大小姐身邊。”

    這句話,著實將雲瀚城嚇到了。

    汴都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攝政王府六煞乃是攝政王燕璃的心腹,等閑情況,六個人幾乎不會離開燕璃的身邊。

    “你確定,你沒有看走眼?”

    “屬下確定,護在大小姐身邊的乃是六煞之中的無念,無心。”雲飛揚起眉,很肯定的看著雲瀚城。

    雲瀚城坐在椅子上,一隻手扶在椅子邊緣的扶手上,手掌來回摩挲著椅子的扶手,皺著眉頭,若有所思。

    那個孽女怎麽會跟燕璃相識?難道是……

    他突然想起,前陣子,燕璃離開京城有一段時間,難道那個孽女是在那時候與燕璃相識的……

    柳氏坐在雲瀚城的身邊,亦是一臉驚訝,她萬萬沒想到,雲沫身邊竟會跟著攝政王府的人,而且還是燕璃的心腹。

    難道……那小蹄子早就勾搭上攝政王燕璃了?

    雲飛直挺挺的跪在雲瀚城的麵前,沒有雲瀚城的話,不敢起身。

    雲瀚城心裏煩悶得慌,眼神冰冷的掃了他一眼,“自己去領二十板子。”

    雖然攝政王府的六煞很厲害,但是雲飛的能力也不差,帶著這麽多昌平侯府的家將去陽雀村拿人,卻空手而歸,實在令他生氣。

    “是。”雲飛不敢有意見,領了罰,起身往花廳外走。

    柳氏瞧雲瀚城黑著一張老臉,氣得不輕,倒了一杯茶水,體貼的遞到他手邊,“侯爺,您喝杯茶,消消氣,沫兒在外麵待得久了,性子難免會野一些,這很正常,您就別和她一般見識了。”

    “我看那孽女不止是性子野。”雲瀚城沒接茶,狠狠一巴掌拍在身旁的桌子上,震得桌上的茶具叮叮作響,“我看那孽女是想飛天。”

    雲瀚城勃然大怒,柳氏心裏暗暗歡喜。

    雲沫那小蹄子被冊封為安平縣主又如何,在昌平侯府,在侯爺的心裏,還是沒有絲毫地位。

    她將手裏的茶盞放到一邊,柔情是水的盯著雲瀚城,“侯爺,依妾身看,沫兒跟攝政王的關係恐怕不一般,有攝政王的人護著,您想將她強押回京城,恐怕有些困難,很可能,還會因此惹攝政王不高興。”

    柳氏說的,雲瀚城早想到了。

    攝政王燕璃已經登門提親,而,那個孽女又不肯自己回京,攝政王府的人又阻擾他強行將那個孽女押回京,等到婚期,攝政王燕璃見不到人,又要怪罪於他,他隱隱發覺,這兩個人,分明就是串通一氣,在折磨他。

    雲瀚城越想,心情越是煩悶,一張臉沉得可以滴出水。

    柳氏揣摩了一下他的心思,看著他,斟字酌句道:“侯爺,妾身倒有個主意,能讓大小姐自己心甘情願回京。”

    雲瀚城正焦慮著,聽柳氏這麽說,眸子閃了閃。

    “有什麽主意,夫人請說。”

    “侯爺,妾身說了,您可別說妾身心腸歹毒,不然,妾身不說。”柳氏起身走到雲瀚城的身邊,抱著他的手臂,往他腿上一坐。

    雲瀚城順勢將她摟在懷裏,雙手環在她纖細柔軟的腰上,揩油。

    雖然柳氏已經年過三十,但是保養得當,依舊纖腰若柳,身姿柔軟,比之十幾歲的姑娘,更多了一種成熟的風韻,令雲瀚城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夫人,本侯不怪你,你但說無妨。”

    柳氏摟著他的脖子,柔聲道:“侯爺,難道您忘了凡兒嗎?”

    “凡兒是沫兒一母同胞的弟弟,沫兒對您這個父親或許有怨氣,但是,絕對不會不管凡兒的。”

    柳氏所說,乃是昌平侯府的四公子雲逸凡,雲沫一母同胞的弟弟。

    雲逸凡打小身子骨就不好,雲瀚城對這個廢材一般的兒子沒下什麽心思,養在荒廢的偏院裏,多年不管不問,此刻,柳氏若不提及雲逸凡,他倒是真忘了,自己還有雲逸凡這麽個兒子。

    “夫人,你想說什麽,就直說。”

    柳氏靠在雲瀚城的懷裏察言觀色,瞧雲瀚城的臉色無異,才繼續往下說,“侯爺,咱們隻要往凡兒的食物裏添加一點逍遙散,然後派人通知沫兒,說凡兒病情加重,每日思念姐姐,她顧念姐弟之情,定會自己回京。”

    雲瀚城凝眉,沒有立即回答柳氏。

    “逍遙散?”

    柳氏知道他是心動的,隻是還有些拿不定主意,靠在他懷裏,纖細輕巧的柔荑輕輕撫過他的胸膛,用食指指尖在他胸前畫了個圓圈,動作挑逗。

    雲瀚城倒吸一口氣,覺得心癢難耐。

    柳氏嬌笑一聲,櫻紅的唇慢慢移到雲瀚城的耳邊,柔聲道:“侯爺放心,隻加少量逍遙散,對凡兒的身體沒什麽影響。”

    雲瀚城被她挑逗得身體灼熱,喘息濃重,哪裏還騰得出心思去想其他的,再說了,他根本就不在乎雲逸凡這個兒子。

    “夫人妙策,就依夫人的意思辦。”

    柳氏毒計得逞,雙手摟住雲瀚城的脖子,將豐盈的身子往雲瀚城的身上貼去,獻上櫻紅的唇,主動吻上雲瀚城。

    兩人*般糾纏在一起,伺候在左右的婢女見狀,主動退了出去,片刻時間,花廳裏響起兩人濃重的喘息聲。

    ……

    昌平侯府西苑,雲逸凡病體孱弱的靠在床榻上,咳嗽聲接連不斷。

    堂堂昌平侯府的嫡出公子,麵黃肌瘦,形容枯犒,一雙眼窩深邃,瘦得幾乎是皮包骨頭。

    “小東,四公子今天可有吃東西?”管家雲季抱著一床嶄新的棉被走進來。

    天氣逐漸轉冷,他是特地過來給雲逸凡送棉被的。

    整個昌平侯府,除了雲季,幾乎所有人都遺忘了雲逸凡這個嫡出的四公子。

    昌平侯府的西苑與昌平侯府其他苑子簡直是天壤之別,西苑位於昌平侯府最西邊的角落,不僅離主苑最遠,而且還破舊不堪,處處皆是滿目凋零,這樣一座破舊不堪的小院落與昌平侯府的繁華格格不入,雲逸凡被遺棄在這座小院裏,一待就是五年,身邊除了小東外,再無其他下人,五年間,若不是雲季處處照料著,怕是,以他孱弱的身體,撐不到今天。

    小東從雲季手裏接過棉被,一邊領著他入內,一邊回答:“今兒個,四公子就吃了半碗白米粥,哎!”

    “你盡量勸四公子多吃一點,天氣好的時候,帶他到院子裏走走,透透氣,這樣對四公子的身體有好處。”雲季詳細的囑咐小東,這五年間,他對雲逸凡的身體狀況也是無可奈何。

    “嗯。”小東點頭,“我會照顧好四公子的。”

    兩人入了內室,雲逸凡將視線瞟向雲季,抿著發白的唇,微微一笑,“季叔,你來了。”

    “四公子,今兒個,身子可有舒服些?”雲季走到床前,伸手幫雲逸凡提了提被子,將他露在外麵的胳膊給蓋住。

    雲逸凡握拳到嘴邊,咳嗽了幾聲,咳得臉色發白了,才略帶苦澀道:“還是老樣子。”

    “季叔,勞你操心了,咳咳……”

    他說話時,眉宇深皺著,臉上有著與他年紀不符的滄桑感。

    雲季瞧在眼力,心裏微微酸澀,四公子不過十歲的光景,臉上的滄桑之色卻與成年人無異。

    “四公子,天氣逐漸轉冷,你注意多加衣服,若是有什麽需要,盡管打發小東來找老奴,能幫的,老奴盡量幫忙。”

    “嗯。”雲逸凡虛弱的點頭,“季叔,聽說,你前些日去秭歸縣見大姐姐了?”

    “侯爺讓我去接大小姐回京。”雲季不瞞他,“可是,大小姐不願跟老奴回來。”

    雲逸凡勾了勾唇角,一絲譏諷的笑容爬上臉,他靠在床上,微揚著頭,渙散無神的雙眼緊盯著頭上發黃的蚊帳頂,沉默了片刻,才道:“大姐姐不想回來,實屬正常。”

    昌平侯府沒什麽值得他們姐弟留念的,若不是他身子孱弱,也想跟大姐姐一樣,離開這座牢籠,永遠也不再回來。

    “季叔,大姐姐她還好嗎?我,已經五年沒見過大姐姐了。”他垂下眸子,視線落在雲季的的臉上,“還有那個孩子,已經五歲了吧。”

    雲季看得出,雲逸凡很思念雲沫,“四公子放心,大小姐跟小公子過得很好,大小姐已經買了宅子,在陽雀村安家立戶了。”

    “這便好。”雲逸凡嘴角溢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

    秭歸縣,陽雀村。

    上午,秋月,馬芝蓮忙完豆腐坊的事,下午有空,就上雲宅找雲沫。

    “沫子姐,過幾天就是灶王節了,你要去灶王廟上香嗎?”秋月見著雲沫就拉著她的手問。

    “過幾天就是灶王節了嗎?這麽快。”雲沫一天忙生意上的事情,倒真沒留意這個。

    秋月點頭,“對啊,再過五天就是九月十二了,可不就是灶王節嗎。”

    這個時代與天朝不同,天朝是在臘月二十三這天祭祀灶王,而,這個時代,灶王節是九月十二這天。

    大燕百姓很重視祭祀灶王這個節日,而,雲沫並不信神,對祭祀灶王沒什麽興趣,她看了秋月一眼,隨口回答:“秋月妹子,你跟芝蓮妹子去吧,我手頭上還有許多事情要安排,就不跟你們去湊熱鬧了。”

    雲沫不想去,秋月一臉惋惜,“沫子姐,你真不去?灶王節這天,可是有很多好吃的哦。”

    “聽說啊,今年的灶王節辦得很是隆重,秭歸縣有名頭的大酒樓都要參加祭祀灶王的典禮呢。”馬芝蓮一臉八卦。

    馬芝蓮話落,雲沫眸子忽閃了一下,突然,一條妙計劃過心間,問道:“芝蓮妹子,是不是每年的灶王節,都會評選出十道美食,然後用這十道供食供奉給灶王爺享用。”

    “沒錯。”馬芝蓮微微點頭,“沫子姐,你問這個做什麽?”

    這個習俗,隻要是秭歸縣的人都知道。

    雲沫笑了笑,賣起關子,“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她想將豆腐坊的生意做大,除了銷售觀音豆腐外,更琢磨著,準備上彩色的蔬菜豆腐,豆腐幹,豆腐腦等新品,隻是,苦於想不到好的營銷策略,才一直沒有啟動這個計劃,這正發愁著,馬芝蓮,秋月就給她提醒來了,也多虧了這兩個小妮子愛找她玩,她這才想到了如此妙計。

    “秋月妹子,芝蓮妹子,九月十二,我跟你們去灶王節。”

    她去灶王節,可不是去上香的,而是衝著那十道供食名額去的。

    若是彩色豆腐能被選上,作為貢品,供奉給灶王爺,不就是最好的宣傳嗎?

    雲沫拿定主意,當天就與林庚研究如何做彩色蔬菜豆腐。

    前世,雲沫隻嚐過蔬菜豆腐,知道這種豆腐口感清新香滑,比一般的白豆腐味道好,卻沒有真正動手研究過,沒有林庚幫忙,她還真做不成。

    林庚按雲沫的吩咐,將發脹的黃豆磨成漿,然後與榨出來的青菜汁一起下鍋,“夫人,這樣做,行嗎?”

    他一邊用鍋鏟攪動著鍋裏的豆漿,一邊與雲沫說話。

    雲沫環抱著雙臂,站在灶邊,“老實說,我也不知道行不行。”她從沒做過豆腐,真沒把握,“林叔,咱們先按這方法試試看吧。”

    “也隻有這樣了。”林庚點頭。

    兩人在灶房忙了一下午,搞壞了三鍋豆漿,第四鍋總算成功了。

    林庚撈了些豆腐腦裝在一邊,剩下的,全都裝進豆腐箱裏,壓成豆腐塊。

    雲沫想試試這蔬菜豆腐的口感,晚飯時,吩咐林庚切了兩塊壓好的豆腐塊做菜,豆腐腦也弄了一些。

    “娘親,這是什麽?”雲曉童放學回來,瞧見桌上綠瑩瑩撒了芝麻粒的豆腐腦,咕咚咽了一口唾沫。

    不止雲曉童饞得咽口水,連無心,無念兩個小妮子都忍不住動了動唇。

    這東西晶瑩剔透得跟翡翠似的,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夫人這是*裸的美食誘惑啊。

    “這是蔬菜豆腐,今天,我跟林叔剛研究出來的。”雲沫瞧三人一副饞樣,淡笑著道,“第一次做,還不知道味道如何,你們趕緊嚐嚐。”

    又是試菜……

    雲曉童歡歡喜喜的端起一碗,無心,無念見雲沫坐下後,也各自端了碗吃。

    那豆腐腦做的是甜味,雲曉童哧溜吸了一口進嘴,舔了舔唇,“娘親,這豆腐好甜咯。”小家夥抱著碗,閃閃的眸子彎成月牙形,“不過,很好吃。”

    無心,無念嚐過後,也覺得味道還不錯,比普通豆腐腦清香可口。

    雲沫瞧三人吃得都很滿意,更是信心滿滿,“這豆腐腦不僅可以做成甜味的,還可以做成鹹味的,改天,就讓林叔做給你們吃。”

    吃過晚飯,雲沫裝了些蔬菜豆腐送到秋家,老莫家,馬成子家,讓三家人也嚐嚐鮮。

    馬芝蓮接過碗,低頭一瞧,“沫子姐,這又是什麽新鮮吃食?”

    “這叫蔬菜豆腐。”雲沫淡淡道,“今天第一次做,沒想到竟然做成功了,就送些過來給你們嚐鮮。”

    桂氏盯著馬芝蓮手裏的蔬菜豆腐,然後對雲沫道:“雲沫丫頭,你是不是想做這蔬菜豆腐的營生?”

    她現在很了解雲沫的性子,每當雲沫弄出這些新吃食後,就意味著,生意就會擴大。

    “嗯。”雲沫點頭,“九月十二灶王節,我準備將這蔬菜豆腐帶去,如果能被選中,供奉給灶王爺,就等於給這蔬菜豆腐做了免費宣傳,到時候,我再在縣城裏盤間鋪子,專門賣這蔬菜豆腐。”

    雲沫將自己的計劃說給桂氏,馬芝蓮聽,她們母女倆不是外人,提前知道她的打算也無妨。

    “沫子姐,雲氏作坊才開不久,你又想開鋪子呀。”馬芝蓮一臉驚訝的將雲沫望著。

    桂氏唏噓,“雲沫丫頭,你的心可真大。”

    這丫頭的心,比男子的還大,許多男子都不敢做的事兒,偏然這個丫頭敢嚐試,而且,每次還都做成功了。

    ……

    五日晃眼而過,九月十二這天,雲沫早早起床,吩咐林庚將蔬菜豆腐腦做好,吃過早飯後,無心趕車,再叫上秋月,馬芝蓮一道進城去灶王廟參加灶王節。

    今日,前去灶王廟,祭祀灶王的人很多,馬車才到城門口,道路就開始擁堵。

    雲沫坐在馬車裏,透過車窗,瞧向外麵。

    外麵來來往往的人群映入她的眼中,她勾起唇角,微微笑了笑。

    “沫子姐,你傻笑什麽?”雲沫開心的笑,落在秋月那丫頭眼中卻變成了傻笑,也不知道那丫頭是什麽眼神。

    雲沫將視線收回來,瞧向秋月,與她解釋,“今日,前去灶王廟祭祀灶王爺的人越多,對我宣傳蔬菜豆腐腦越有利。”

    今日,這蔬菜豆腐腦就算沒被選上去供奉灶王爺,人這麽多,或多或少也能起到一些宣傳作用。

    秋月聽明白了,眸子亮了亮,將雲沫盯著,“可不是麽,灶王廟的人越多,就越多人知道蔬菜豆腐腦這種東西,沫子姐,你腦袋真活絡,竟然想到,借灶王節宣傳蔬菜豆腐腦。”

    “你也不笨。”雲沫不吝誇獎。

    秋月這丫頭確實不笨,從與她一起趕集,看她賣草鞋,草墊,雲沫就已經知道了,若不是這丫頭機靈,也無法與賀九娘分擔家務。

    馬車緩緩進城,行了兩刻鍾,才到灶王廟。

    無心找地方將馬車停好,就趕緊追上雲沫,跟著她一起進灶王廟。

    進了灶王廟,雲沫提著食盒,走到灶王大殿前的擺台邊,準備將食盒裏的蔬菜豆腐腦取出來,放在擺台上。

    因為,按照往常的規矩,是將這些供食放在擺台上,等祭祀灶王典禮開始後,便由幾位秭歸縣有德有望的人物,從這一堆供食裏,挑選出最好的十道供食,然後,用這十道供食敬奉給灶王爺享用,讓灶王爺保佑秭歸縣來年風調雨順。

    雲沫揭開食盒的蓋子,小心翼翼的取出裏麵的白釉甕罐,正準備將東西擱在擺台上,突然,被一隻粗壯的手臂給擋住了。

    “喂,小娘子,你是哪家酒樓的?”

    雲沫順著那條手臂往上看,瞧見擋住她的是一名長相粗獷的男子,“大哥,我不是哪家酒樓的,我是陽雀村的,這甕罐裏的東西是我準備給灶王爺享用的供食。”

    男子應該是看守擺台的人,雲沫含笑看著他,語氣溫和的與他解釋。

    男子聽了雲沫的話,哈哈大笑了幾聲,個頭比雲沫高出許多,垂著一雙眸子,眼神輕視的將雲沫盯著,“小婦人,你還是快些將這隻甕罐收起來,老老實實去上香吧,別想供食的事兒了,明白的告訴你,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向灶王爺敬獻供食的。”

    “為什麽?”秋月一臉不解,還有些皺眉的將那男子盯著,“往年,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向灶王爺敬奉供食的嗎?”

    “往年是往年,今年是今年。”那男子瞅了秋月一眼,一臉不耐煩,“小姑娘,今時不同往日,這句話,你懂嗎?”

    馬芝蓮瞧著那男子高傲的嘴臉,有些生氣,“你這人,怎麽這樣?”說話,她指了指麵前的擺台,“這擺台上分明這麽多供食,你為何不讓我們放。”

    “芝蓮妹子,秋月妹子,你們稍安勿躁。”雲沫安撫兩人的情緒。

    她知道,兩個小妮子是替自己打抱不平,現在,還沒搞清楚狀況,光發火,是沒用的。

    秋月,馬芝蓮安靜下來,雲沫轉動眼眸,兩道視線重新落在那男子的身上,“大哥,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為何今年就不能參加了?”

    那男子見雲沫的態度還算好,勉強解釋了一下,“今年,稍有點名頭的酒樓,飯館都參加了祭祀灶王典禮,這些酒樓,飯館送來的供食已經夠多了,哪裏還需要百姓的。”

    雲沫聽完,凝了凝眉。

    看來,秭歸縣的酒樓,飯館都知道利用灶王節給自家做宣傳,她想要利用灶王節宣傳蔬菜豆腐腦,還有些困難。

    且不說,人家根本不讓她參加,就算讓她參加,麵對這麽多家酒樓,飯館敬奉上來的東西,也是一個巨大的挑戰,想要成功競選十道供食,難如登天。

    不是她對自己沒信心,而是,事實就是這麽殘酷……不是你想做,就一定能做成功。

    “大哥,要如何做,我才能給灶王爺奉食?”此事難,但是雲沫詞典裏沒有放棄一詞,任何事,隻有先做了,才知道結果如何。

    那男子對雲沫擺了擺手,“你走吧,名額已經滿了。”他與雲沫說話,至始至終,臉上都帶著一絲輕視的笑容。

    一個鄉下來得土包子,莫不成,還有什麽好東西敬奉給灶王爺……

    “哎喲,曹掌櫃,您來了。”那男子正與雲沫說著話,眼神突然瞟向了別處,他看見一個錦衣玉帶,袍鑲金邊的中年男子朝擺台走來,趕緊笑眯眯迎了上去,直接將雲沫晾在了一邊。

    曹興?

    來人叫曹興,萬裏飄香樓的掌櫃,秭歸縣,除了聞香樓外,就屬曹興的萬裏飄香樓上得檔次,若用天朝的標準劃分,聞香樓算得上是五星級大飯店,那麽,萬裏飄香樓差不多就是四星級,曹興此人家財萬貫,難怪那男子滿臉笑容的貼上去。

    “曹掌櫃,今兒個,您給灶王爺帶的什麽供食?”

    那男子問起,曹興對身邊的小廝眨了個眼色,那小廝會意,趕緊將自己手裏的食盒遞出去。

    “這就是我們萬裏飄香樓準備的供食。”

    “好呐,我就去給您放在擺台上去。”那男子一改對雲沫不削的嘴臉,笑眯眯接過萬裏飄香樓的供食,親自提到擺台前,挑了個最好的位置,將萬裏飄香樓的供食給擺上。

    秋月氣得雙手叉腰,怒瞪著那男子,“喂,你不是說,名額滿了嗎?為什麽,他就行?”

    雲沫也皺了皺眉頭,不過,這種趨炎附勢,狗眼看人低的人,她前世見識多了,心裏雖有不悅,但是沒有秋月那般生氣。

    “狗眼看人低的家夥。”無心沉著一張臉,兩道冷厲的眼神落在那男子的身上,若雲沫不在,依她的脾氣,肯定是衝上去,將那狗眼看人低的東西暴打一頓,打得他老娘都不認識他。

    無心的罵聲不小,那男子耳朵不背,清清楚楚的聽見了。

    他順著聲音,揚起頭來,瞪著一雙眼珠子將無心望著,“小妮子,你罵誰呢。”

    “本姑娘罵你。”無心環臂於胸前,冷眼將那男子盯著,“狗眼看人低的東西。”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被一個小姑娘罵,那男子氣得麵紅耳赤,撓了撓袖子,就想對著無心衝過去。

    無心勾了勾唇角,藐視螞蟻一般,視線盯在男子的身上,“想打架是吧,本姑娘正好手癢癢,來吧。”說話時,一股冷厲之氣從她纖細的身體裏透出來,直撲向那男子。

    那男子感覺出無心不好惹,嚇得沒敢繼續往前撲。

    曹興在旁邊看了半天好戲,見雙方打不起來,這才笑麵虎似的走上前,“喲,這不是雲姑娘嗎?雲姑娘,好久不見。”

    “曹掌櫃,好久不見。”雲沫掃了曹興一眼,是笑非笑的與他打過招呼。

    因為給聞香樓提供食材的緣故,曹興對她很有敵意。

    “怎麽,雲姑娘,你也想給灶王爺敬奉供食嗎?”曹興搖了搖手裏的折扇。

    這麽冷的天,這人搖扇子,也不怕被凍死。

    “雲姑娘若想給灶王爺敬奉供食,曹某倒是可以幫忙。”曹興將臉靠近雲沫一些,“隻要雲姑娘求曹某一下。”

    雲沫感覺曹興的臉靠過來,皺了皺眉頭,後退了一步。

    這個惡心的男人……

    “曹掌櫃,雲沫骨頭硬,向來不喜歡求人,曹掌櫃的好意,雲沫無法領受了。”

    “你若再敢靠近我家夫人半步,信不信,我直接廢了你。”無心移步上前,擋在了雲沫的麵前,一臉戒備的將曹興盯著。

    若是王在,就曹興靠近夫人的那一下,早就死十八次了。

    “喲,這小妮子長得還挺漂亮的,就是脾氣差了點。”曹興將視線從雲沫身上收回來,色眯眯的看向無心,“不過,爺就喜歡潑辣的妞。”“小妮子,曹爺我家財萬貫,要不,考慮跟曹爺我,我保證,你能吃香的喝辣的。”

    雲沫冷眼站在一旁。

    這個曹興,簡直是茅廁邊上打燈籠,找屎。

    “好啊,本姑娘跟你。”無心冷冷一笑,一把抓起曹興的手臂,哢嚓一擰,利落的擒拿手,將曹興的胳膊掰到了身後。

    “本姑娘跟你,你敢讓本姑娘跟嗎?”

    曹興疼得嗷嗷直叫,“姑奶奶,你輕點,輕點。”

    無心沒聽他的,直接將視線挪到雲沫那邊,道:“夫人,怎麽處置這個王八蛋?”

    “教訓教訓就好了。”雲沫淡淡道。

    “嗯。”無心這才鬆開了曹興的手臂,“再敢胡言亂語,小心本姑娘拔掉你的門牙。”

    曹興抱著酸麻的手臂,哪裏還敢胡說八道。

    “沫兒……”這時候,一個溫潤如玉的聲音傳了過來。

    雲沫循聲而望,正見夙月,荀書陪著荀澈朝擺台這邊走來,隔著半近不遠的距離,荀澈含笑將雲沫望著,雲沫亦含笑將荀澈望著,兩人相視而笑。

    寒風冷厲,荀澈裹著一件厚厚的貂襖,白絨絨的貂毛映襯著他的臉,讓他看上去更加蒼白,仿佛風一吹,就能從眼前消失一般,不過,穿上貂皮襖的荀澈,也俊美得令人感到窒息,仿佛他整個人是從畫軸裏走出來的一般,公子絕跡於世,出塵無雙,應是對他的形容。

    雲沫眨了眨眼,無意間,視線落到了他殘疾的雙腿上,寒風冷嘯,他的腿上搭著厚厚的一層毛毯,雲沫盯著他腿上的毛毯,有些心酸,這麽好的一個人,奈何上天竟會折斷他的雙翼。

    “沫兒,好久不見。”不知何時,夙月已經推著荀澈來到了雲沫的身邊。

    雲沫微微勾了勾唇角,“阿澈,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咳咳咳……”一連串的咳嗽聲回答了雲沫的問題,荀澈捂著蒼白的唇,苦笑了一下,“還是老樣子,讓沫兒見笑了。”

    “你過得好不好?他……對你怎樣?”

    雲沫知道,荀澈口中的他,是指的燕璃,“放心,我過得很好,他待我極好。”

    “這樣,我便能放心了。”聽到雲沫的答案,荀澈心中是苦澀的,臉上卻笑容暖暖。

    這輩子,不能與她攜手共白頭,看著她幸福的生活,也是好的。

    “沫兒,你過來。”突然,荀澈向雲沫招了招手。

    雲沫不問為什麽,直接走上前兩步,到荀澈的身邊,“阿澈,你有何事?”

    一陣咳嗽聲後,荀澈喘了口氣,溫聲道:“將你手裏的東西給我。”

    “嗯?”雲沫不解的將荀澈望著,盯了他兩眼,語氣調侃道:“阿澈,莫不是你今天早上沒吃早飯?正好,我沒資格向灶王爺敬供奉食,這東西便宜你了,這可是我新研究出來的吃食,你可別浪費了。”

    若荀澈真想吃,她會毫不猶豫的給,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好。”荀澈溫和的點頭,從雲沫手裏接過東西,然後揚了揚眉,視線瞟向那看守擺台的男子,淡淡道:“這是聞香樓的供食,你拿去,擱在擺台上。”

    “公子……”荀書阻止,“公子,咱們帶來的東西怎麽辦?”

    因為前來敬奉供食的酒樓,飯館多,所以,今年的灶王節有條規定,每家酒樓,飯館,隻能敬奉一種供食,公子將雲姑娘的報上去了,那麽,聞香樓自己準備的就沒法報上去了……

    “沒關係,聞香樓的名聲已經很響了,不需要這個作為宣傳。”

    “阿澈……”雲沫沒想到,荀澈竟然打的是這個主意,她覺得,自己欠他的越來越多,多到無法償還的地步。

    荀澈嘴角漾出一抹溫如春風的笑容,“沫兒,咱們是朋友不是嗎,朋友有難處,理當盡力相幫。”

    “可是……阿澈,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雲沫道。

    荀澈回:“既然已經幫了你很多了,那麽,再多這一次,又有什麽關係呢。”

    那看守擺台的男子走上前,硬著頭皮,伸手從荀澈的手中接過雲沫的白釉甕罐,他低垂著頭,根本不敢看荀澈跟雲沫一眼。

    他萬萬沒想到,這個看似不起眼的小村婦,竟然是秭歸縣第一公子荀公子的朋友,早知道,他就不攔著她了。

    “荀公子,你這樣做,恐怕不合適吧。”

    曹興好了胳膊忘了疼,見荀澈將雲沫的白釉甕罐遞給那看守擺台的男子,微微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滿的走到荀澈的麵前。

    荀澈揚眉,麵無表情的輕睨了他一眼,不過,就算是輕輕一瞥,也夾帶著不容人質疑的威懾力。

    曹興不了解荀澈,以為他是秭歸縣第一公子,時時刻刻都是一副溫潤如玉的模樣,隻有雲沫,夙月,荀書親近他的人才知道,其實,荀澈並非表麵那般溫潤,對誰都好說話。

    “曹掌櫃,難道,你有意見?”他口吻淡淡,神色卻冷肅得嚇人,視線輕落在曹興的身上,目光似此刻刮臉的寒風一般。

    曹興打了個哆嗦,不知是冷的,還是嚇的。

    荀澈隻掃了他一眼,就將視線撤了回來,重新看向那看守擺台的男子,淡淡道:“就按我的意思做。”

    “是,我馬上將這隻甕罐放擺台上去。”

    荀澈可是秭歸縣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他親自吩咐,那男子哪裏還敢多說半個字,又不是自討沒趣。

    ……

    灶王節評選十道供食的方法還算公正,幾位有德有望的品鑒者事先並不知道,哪一道供食是哪一家提供的,在逐一品嚐之後,通過投票選出最佳的十道供食,再將這十道供食供奉給灶王爺。

    經過一番品鑒,投票後,雲沫帶來的蔬菜豆腐腦成功被上,雖然得的票數不是最多的,好在是被選上了。

    雲沫並不在乎名次,隻要被選上,成功敬奉到灶王神像麵前,她的目的就達成了。

    前來上香的百姓隻會留意,今年,是哪十道吃食被選上,敬奉給灶王爺,並不會關注排名,所以,取得第一名跟取得第十名,效果是一樣的。

    “沫子姐,你做的蔬菜豆腐腦被選上呢。”秋月站在灶王大殿上,瞧見雲沫帶來的蔬菜豆腐腦被端到灶王神像前的祭台上,高興得拽著雲沫的袖子不放。

    小妮子露出八顆牙齒,笑得嘴巴都合不上了,簡直比雲沫這個當事人還興奮。

    馬芝蓮心裏也激動,“沫子姐,你真厲害。”

    她簡直佩服雲沫,剛才,擺台上排了那麽多供食,沫子姐帶來的蔬菜豆腐腦竟然還能被選上,這是多難的一件事兒,沒想到,沫子姐竟然成功了。

    荀澈招了招手,示意夙月推自己到雲沫的身邊。

    “沫兒,恭喜你。”

    他知道,雲沫跟他的目的一樣,前來參加灶王節,無非是想宣傳自己的東西。

    “阿澈,這次,多虧了你幫忙。”雲沫將視線從祭台上收了回來,淺笑著看向荀澈,“若不是你幫忙,我隻能提著那罐子豆腐腦,灰溜溜的打道回府。”

    “那,沫兒,你要如何感謝我呢?”荀澈口吻溫和的與雲沫開起玩笑。

    雲沫卻是當了真,“阿澈,你想要我怎麽感謝你呢,你想要什麽,除了天上的星星,月亮,我都給弄來。”

    荀澈勾了勾唇角,沒有立即回答。

    其實,至始至終,他想要的,也不過就是她,而已。

    “那蔬菜豆腐腦這麽好看,我想吃,怎麽辦?”

    “好辦,我給你做就是,改日,你上陽雀村,我讓你吃個夠,不僅有豆腐腦,還有豆腐盒子,鹵豆腐幹……你想吃什麽,我都給你做。”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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