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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那羅刹族的黑袍護衛用餘光瞥了一眼,雲沫遞來的千年靈芝,露出一臉左右為難的表情。

    雲沫瞧他擰動著眉心,心中竊喜。

    果然,無論是人間,還是羅刹族,都有這等愛財之徒,好在剛才,她入仙源福境采摘了這麽一支千年靈芝。

    “大哥,這可是千年靈芝,價值連城。”雲沫對著那黑袍護衛曬笑,露出一口白牙,“您放心,我等進了城,絕對不會生事。”

    “這……”那黑袍護衛是個識貨的,眼饞地掃了一眼雲沫藏在袖子下的千年靈芝。

    雲沫瞧他越發地動心了,直接大膽地將手裏的靈芝,塞到他的手上,“大哥,我等就歇歇腳,定不會出什麽大亂子。”

    那黑袍護衛糾結了半天,終於半推半就將那千年靈芝給收下了,“進去吧,歇好了,速速離去。”

    “是是是。”雲沫連連點頭,笑容那叫一個狗腿,“多謝大哥,多謝大哥。”

    曾經,在陽雀村時,燕璃見識過她用這一招,糊弄衙役,此刻倒是不覺得奇怪,六煞卻是第一次見雲沫這般狗腿,皆是一臉石化的表情。

    夫人還真是能屈能伸啊……

    “呆什麽呆,趕緊進城。”雲沫扭頭見六人用同一個表情將她盯著,頓時沒有好語氣。

    為了混進城,她裝得跟孫子似的,容易嗎。

    進了城,一行人沒有立即去找下榻的地方,而是到了一處偏僻的街角裏。

    這羅刹城其實與人間的城池差不多,城中街道兩旁,林立著一排排樓房,酒樓,茶館,客棧與人間的相似,街邊上還有好些商販小攤,除了這裏的天空是血色的,羅刹族人的生活與人類的生活並無太大的區別。

    一行人在偏僻無人的街角裏易容一番,打扮成羅刹族人的模樣,這才從街角裏出來,往鬧市區尋找下榻的客棧。

    “幾位客觀,請問住店,還是吃飯?”行至一家客棧附近,一位小二打扮的羅刹族人,熱情地迎了上來。

    雲沫遞了一個眼神給燕璃,傳音入迷道:“看來,咱們的喬裝沒有問題。”

    剛才從街角出來,一路穿過鬧市區,都沒人留意過他們。

    “嗯。”燕璃略點了下頭,“多虧了無情的藥水。”

    羅刹族人人有一雙血色的眸子,他們能順利穿過鬧市區,多虧了無情的眼藥水,能將他們黑色的眸子變成血色。

    “給我們開四間上房,上一桌好菜。”雲沫挑了一眼那羅刹族的小二,從他身邊繞過去,大搖大擺地進了客棧。

    “好呐。”那小二笑容燦爛,趕緊跟上來安排。

    片刻後,一行人在客棧安頓好,前往客棧一樓大廳用飯,之所以,沒讓小二將飯菜送上二樓房間,是因為一行人初入羅刹城,對城中一切皆不熟悉,而一樓大廳,過往的羅刹族人多,吃飯的也多,是個打探消息的好地方,選擇在此處用飯,可以旁聽到不少有關羅刹城的信息。

    熱乎乎的飯菜上桌,雲沫聞著飯菜香味,往著上掃了一眼,還好,羅刹族人吃的東西,與人間也差不離,一盤包子,一盤饅頭,幾道葷菜,幾道素菜。

    趕了這麽久的路,一行人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飯菜上桌,都趕緊吃起來。

    吃到半飽的時候,旁邊一桌的人說話,傳了過來。

    “明日是王後的忌辰,王肯定又要去王後陵祭拜。”

    “你說的不是廢話嗎?每年到了王後的忌辰,王都要去王後陵祭拜。”

    “咱們的王也夠癡情的,王後都逝去這麽多年了,王也沒打算新娶一位王後。”

    “別說新娶一位王後了,王的後宮裏一個女人都沒有,依我說啊,咱們王定是要孤獨後半生了。”

    “王後何其幸運,嫁了王這麽個癡情人,都逝去這麽多年了,王還一直惦記著她,每到她的忌辰,王都要獨自去陵園陪她一日。”

    嘩啦一聲,無邪手中的筷子掉在了桌上。

    他猛地扭過頭,兩道視線對直射向旁邊說話的那桌,“王後陵園在何處?”

    “你竟然不知道王後陵園在何處?”無邪的聲音傳了過去,對麵說話的兩位羅刹族人停下來,用倍感意外的眼神齊齊看向他。

    “無邪,稍安勿躁。”雲沫擔心無邪報仇心切,情緒激動,趕緊傳音入密給他。

    “兩位大哥,我們是鄉下來的,剛到羅刹城不久,所以不知道王後陵在何處。”雲沫提醒完無邪,末了,才將視線移到旁邊桌,兩位羅刹族人的身上。

    “原來是群鄉巴佬,難怪不知道王後陵的位置。”其中一位羅刹族人用輕視的目光掃向雲沫。

    無心惱怒,當下拍桌子,“你說誰是鄉巴佬呢?”

    “心兒,坐下。”雲沫對那羅刹族人輕視的目光,視而不見,一個暗示的眼神移到無心這邊來,對她傳音入密,“無論是人間,還是羅刹族,都有個別狗眼看人低之徒,何必較真,打聽正事要緊。”

    無心往旁邊桌瞪了一眼,這才將怒氣收斂。

    雲沫重新將視線轉到旁邊桌,對著剛才說話的兩位羅刹族人皮笑肉不笑,問道:“敢問兩位大哥,王後陵墓在何處,我等好不容易來一趟羅刹城,勢必要去長長見識的。”

    “看你這鄉巴佬還算懂事,我就告訴你。”那羅刹族人以為雲沫是怕了他,心中甚為得意。

    “多謝。”雲沫說多謝的時候,眼神暗了暗。

    那羅刹族人將揚眉一揚,一臉高傲地看向雲沫,“王後陵墓就在王宮的南邊,你們這群鄉巴佬想去瞻仰王後陵墓,怕是進不去。”

    雲沫記住前麵半句話,自動將那羅刹族人的後半句話屏蔽掉,撤回了視線,拿起一隻包子不緊不慢地吃著。

    懂她的人都知道,她已經發怒了。

    旁邊桌的兩名羅刹族人吃了幾杯酒後,結賬走人。

    “哎呦,摔死老子了。”其中一位羅刹族人在過客棧門檻的時候,忽然腳下一軟,身子一晃,以一個狗吃屎的姿勢,重重摔在了門檻下。

    “客觀,您沒事吧?”客棧的小二正欲上前攙扶,還沒來得及走上去,另一名羅刹族人身子又猛地晃兩下,以一個狗吃屎的姿勢,對著門檻摔去,不偏不倚壓在了剛才那名羅刹族人的身上。

    “哎喲喂,壓死老子了。”

    雲沫是準備收拾那兩個狗眼看人低的王八蛋,可是她還沒出手……

    “這兩個人的嘴太臭了。”攝政王千歲幽幽的聲音響在耳邊,“我向來不喜歡嘴臭的人。”

    雲沫扭頭一看,正見攝政王千歲端著一杯茶不急不慢地飲著。

    這人真是不動聲色,就將人給收拾了啊。

    “夫君威武。”雲沫微微一笑,對攝政王千歲獻上一記讚賞的眼神。

    攝政王千歲欣然接受,略點了下頭,“娘子過獎。”

    六煞齊齊抽了抽嘴角,這夫婦二人真是腹黑到骨子裏去了。

    可憐剛才的兩名羅刹族人,以狗吃屎的姿勢摔在門檻下,差點沒將頭上的魔角摔斷。

    羅刹城沒有白晝之分,但是羅刹城的一天卻與人間相似,都是十二個時辰。

    用飯之後,接下來的幾個時辰,燕璃,雲沫夫婦倆吩咐六煞先回房休息,養精蓄銳,等次日再潛入王宮。

    “主子,夫人,不好了。”次日一早,燕璃,雲沫夫婦倆尚未起床,一串急促的敲門聲從門口傳進了屋。

    “是無忌在叫門。”雲沫聽到敲門聲,猛地將眼睛睜開。

    燕璃翻身下床,動作利落地將袍子套在身上,前去開了門,“怎麽回事?”

    無忌手中拿了一張紙條,見燕璃開了門,當下將紙條交到他的手中,“主子,這是首領留下的。”

    燕璃接過紙條,紙條上聊聊幾句話,他一眼掃完。

    雲沫走過來,見他皺著眉頭,大約猜到了什麽,“是不是無邪獨自去王宮了?”

    “嗯。”燕璃對著雲沫點了下頭。

    無忌道:“首領說,羅刹族王宮必是危險重重,不想連累咱們。”

    “糊塗。”雲沫臉色有些難看,“既然知道危險,還敢單槍匹馬地去。”

    “趕緊去通知無情,無恒,無心,無念,咱們即刻趕去王後陵,希望一切還來得及。”燕璃皺眉吩咐,臉上的表情凝重。

    “無邪定是聽了昨日那兩名羅刹族人的話,知道羅刹王今日要去王後陵祭奠,所以才留字離開的。”雲沫根據燕璃的話,口吻淡淡地分析著。

    無忌心中一緊,“這麽說,首領此番去,是為了刺殺羅刹王。”

    “沒錯。”燕璃,雲沫夫婦倆異口同聲回答他。

    “首領真是不要命了。”無忌感歎了一句,心中甚急,腳步卷風離開,去通知其他人。

    半柱香時間不到,一行人疾步匆匆從客棧離開,朝王宮南麵而去,直奔王後陵園。

    王後陵園這邊。

    今日乃是王後的忌辰,陵園外圍,戒備森嚴,陵園之中,羅刹族王千無夜獨自在王後靈萱的墓碑前垂淚。

    “萱兒,時間一晃,你我分別已經十五載,這十五載,你獨自在那邊過得可還好?”清冷的陵園之中,千無夜撫摸著冰冷的墓碑,一臉的傷心欲絕。

    “對不起,我們的孩子,我還沒能找回來,萱兒,等找到了我們的孩子,我就去那邊陪你,可好?”

    一字一句滿懷深情的話從他口中出來,然而,回應他的卻是無邊無際的寂寞。

    “我殺了你。”忽然,一道劍光在他身後一閃。

    他覺察到危險,一個迅速的轉身,挑眼看向前方,正見一名黑袍少年持劍對著他的胸前刺來。

    當他看清少年臉的瞬間,整個人猶遭雷擊,心中一痛,目光緊鎖在少年的臉上,瞳孔一圈一圈地放大,再也挪不開分毫。

    “萱兒……萱兒,是你嗎?”

    黑袍少年不是別人,正是無邪,無邪持劍刺向羅刹族王,卻見羅刹族王站在原地,表情激動地將他盯著,身子卻一動不動。

    刺啦一聲,鋒利的劍刃刺破千無夜身上的袍子,劍刃刺進他胸口一寸。

    無邪見鮮紅的血從羅刹族王的胸前冒出來,順著他手中的劍往下滴,他心中忽然一痛,握劍的那隻手,有些發抖,“你為何不躲?”

    “萱兒,萱兒,可是你回來看我了?”千無夜似覺察不到身上的痛,一遍一遍地喚著靈萱的名字。

    “刺客,抓刺客。”陵園中的動靜,驚動了外圍的羅刹族護衛,很快,數百名羅刹族的蜂擁衝了進來,“捉拿刺客,保護王。”

    不過頃刻間,無邪被羅刹族的護衛團團圍住,插翅難飛。

    燕璃,雲沫,六煞其他人恰好此時趕到,見無邪被幾百名羅刹族護衛圍困在中間,隨時都有危險,七人顧不上其他,禦風飛進了包圍圈。

    千無夜掃了一眼自己的護衛,厲聲嗬斥,“全都給本王退下去。”

    他一聲冷嗬,羅刹族的幾百名護衛刷刷刷地退到一邊。

    無邪手中的劍,依舊還插在千無夜的胸前,見千無夜嗬退了羅刹城的護衛,他微微愣怔地將千無夜盯著,有些不明白,千無夜想作何。

    燕璃,雲沫,六煞其他人也沒想到,千無夜會嗬退羅刹城的護衛,而且,七人還發現,無邪與千無夜站在一起,兩人眉眼間,竟然有幾分相似。

    難道,難道蚩離恨所說的話,沒有一句是真的……

    “我不是你說的萱兒,你仔細看好了。”無邪將劍從千無夜的胸前拔了下來,表情冷冷地將千無夜盯著。

    沒了無邪的劍做支撐,千無夜身子一晃,差點沒站穩,聽到無邪說話後,他牽動著嘴角,嘲諷地笑了笑,“也對,你怎麽可能是萱兒,萱兒已經離我而去十五載了。”

    隻是,這少年的一張臉,分明與萱兒有七八分相似,這是為何……?

    無邪見千無夜這般失魂落魄,心中忽然生出些許憐憫之情,“羅刹族王,我問你一句,你可曾殺過一位,名喚靈萱的女子?”

    此時此刻,他甚是懷疑蚩離恨的話,蚩離恨口中的羅刹族王,是一個冷血無情,殘暴嗜血之徒,可是眼前這位……真的一點都不像。

    “靈萱,孩子,你怎麽知道靈萱這個名字?”千無夜的情緒,忽然變得無比激動,眼神急切地將無邪盯著。

    “孩子,你快告訴我,你是如何得知靈萱這個名字的?”

    燕璃,雲沫,六煞其他人見千無夜在聽到靈萱的名字後,竟然是這般反應,皆是一臉納悶。

    若說靈萱是千無夜所殺,千無夜此刻應該不是這種反應,他此刻這般反應,反倒讓他們覺得,靈萱於他來說,是一個極其重要的人。

    “靈萱是我的母親。”無邪遲疑了一下,回答他。

    “孩子,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千無夜身子晃了晃,臉上的表情比方才還要激動幾分,“你剛才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無邪見他這般激動,心中的疑團,像麵團一樣,不斷地膨脹,“我說,靈萱是我的母親。”

    “你……與靈萱是什麽關係?”他語氣停頓了一下,表情緊繃地將千無夜盯著。

    千無夜確定自己沒聽錯後,忽然笑出了聲,在無邪不備之下,走上前幾步,他將無邪抱在了懷裏,“孩子,吾的兒,父親終於找到你了。”

    難怪,這孩子的臉與萱兒有著七八分的相似,原來,這就是他與萱兒所生的孩子。

    “你……你說什麽?”無邪身子一抖,猶遭雷擊,“你說,你是我的父親?”

    “這到底怎麽回事?千機城城主蚩離恨也說,無邪是他與靈萱所生的孩子?”雲沫一臉詫異地看向千無夜,“羅刹王,你與千機城城主蚩離恨到底有何恩怨?”

    相對蚩離恨的話,雲沫更相信千無夜,因為千無夜的表現,更像是一個父親。

    無邪的生世撲嗍迷離,燕璃,六煞其他人都不禁將眉頭皺了皺,所有人都將目光緊鎖在千無夜的身上。

    “蚩離恨竟然這樣說。”千無夜表情沉下,一臉的怒容,一眼掃過燕璃,雲沫等人,最後將視線定在無邪的身上,“孩子,我才是你的父親,為父若是有半句假話,願遭天打五雷轟。”

    無邪沒想到,千無夜開口就發這等毒誓,“你不必發此重誓,我自有分辨真偽的能力,你先將過去的事,與我說一遍。”

    千無夜聽無邪這麽說,心中倍感欣慰,“孩子,我與你的母親靈萱是在人間認識的,經過幾番接觸,我與你的母親互相傾慕於對方,你的母親是孤兒,從小被賣到千機城的城主府做婢女,認識我之後,你的母親決定隨我到羅刹族生活,隻是你的母親容顏絕美,吸引了千機城城主蚩離恨,蚩離恨亦傾心於你的母親,在得知你的母親傾心於我後,便多番阻擾……”

    過往的種種,在千無夜腦中回放,他與靈萱所經曆的一切,他都細細與無邪說了一遍,“孩子,你的母親很執著,衝破了蚩離恨的重重阻擾,終於隨我到了羅刹族,我們大婚不久,便有了你,隻是好景不長,在你六歲那年,蚩離恨懷恨在心,利用穿行傘通過封印,來到了羅刹族,當時,我顧念著,他對你母親有恩,沒有痛下殺手,可是他卻心狠手辣打傷了我,你的母親為了保護我,被蚩離恨誤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