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月篇(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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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澈一番話的尾音落下,便聽得一連串笑聲響起,那笑聲清晰無比地響徹在山野之間。

    “誰,是誰?”一路上山,連一個砍柴的樵夫都未曾遇見,荀書當下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別躲著鬼鬼祟祟。”

    “公子,咱們會不會遇上山賊了?”

    那笑聲雖洪亮,卻顯得蒼老,與永定老王爺的笑聲相差無幾,荀澈斷定,來者必定不是山賊。

    “既然你我有緣,還請老先生現身出來一見。”

    “哈哈哈……”笑聲越來越近,下一秒便見一位鶴發童顏的老者自一棵大樹現身出來,“公子好見識。”

    “老先生過獎。”荀澈迎上前去,抱拳向老者作揖。

    “老先生,你為何躲在這樹背後大笑,要是膽子小的人,早就被你嚇破膽了。”荀書埋怨老者。

    “荀書,不得無禮。”荀澈側臉過去斥責他,“老先生,隨從不懂事,還望老先生勿怪。”

    老者並未計較,依舊笑嗬嗬,“這位公子,你來冥空山做何?看你的穿著並非本地人,可是千裏迢迢趕來冥空山的?”

    “老先生慧眼。”荀澈也正想向老者打聽百花穀,便再作揖道:“老先生,請問你可知道,這冥空山有一處百花穀?”

    “公子尋百花穀做什麽?”老者摸著胡須,意味深長地將荀澈盯著。

    荀澈如實道:“尋雪情花,醫治心愛之人,若是老先生知道百花穀所在,勞請老先生告知,在下感激不盡。”

    “公子倒是個癡情之人。”老者將意味深長地眼神收起,“既然老夫與公子有緣,便帶公子去一趟百花穀吧。”

    “老先生,你知道百花穀所在?”荀書麵露驚喜。

    “老夫與那百花穀的穀主正好相識。”老者笑眯眯點頭。

    聽聞此話,荀書心頭雀躍,趕緊為自己剛才的冒失道歉,“老先生,荀書方才莽撞,說話衝撞了您,還望您能諒解。”

    老者領受他的歉意,在前方帶路,主仆二人跟隨而行,一行三人沿著崎嶇的山路行了半個多時辰,來到一處閉靜清幽之地,老者忽然停下了腳步。

    “公子,百花穀到了。”

    荀澈,荀書看看四周,到處都是腿粗的樹木,草木雜生,並未見著百花穀,心中皆納悶。

    “老先生,您是不是記錯了,此處一朵花都沒有,怎麽可能是百花穀?”荀書不解詢問。

    “荀書,且聽老先生將話說完。”荀澈稍許納悶後,將視線移到了老者身上,作揖道:“還請老先生賜教。”

    老者環視四周後,轉過身來麵對著荀澈,“公子,百花穀就在此處,想前往百花穀,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什麽代價?”荀澈問道:“還請老先生明言,不管付出什麽代價,在下都要前往百花穀尋找雪情花。”

    “公子,凡胎*永遠到不了百花穀,隻有死人的魂魄可以前往,你可願意付出這個代價?”老者回答。

    “公子,不可。”老者話落,荀書急忙勸阻,“公子,你若是死了,夙月定會傷心一輩子,還有老太爺也會傷心,你忍心讓老太爺白發人送黑發人嗎?”

    荀澈垂眸沉默了少頃,將頭抬起來看著荀書,“荀書,這是我欠她的,往後,爺爺就勞煩你照顧了。”

    “公子……”荀書重重歎氣,“沒有雪情花,夙月臉上不過多幾條疤,可是你此去百花穀,會丟命的。”

    “不必說了,我心意已決。”荀澈一個手勢製止荀書繼續往下說,隨後眼神篤定地看向老者,“請老先生為在下領路。”

    老者道:“既然公子已經決定,待你取到雪情花之後,老夫會將其交到這位小哥手中。”

    “多謝老先生。”荀澈向老者深深鞠躬。

    他尚未直起身來,老者忽然將手揚起,重重一掌敲在了他的脖子上。

    荀澈身子一軟,緩緩倒在了老者麵前,不省人事。

    “公子……”荀書親眼目睹荀澈倒在老者的麵前,嗓子撕裂般驚呼一聲,撲了過去將荀澈抱起,晃動著他的身體,“公子,你醒醒,你醒醒。”

    隻是晃動了半天,荀澈卻無一點反應。

    “……公子。”荀書猶豫著,將手伸到了荀澈的鼻翼處,一探,氣息全無,他紅著眸子,猛地將頭來起來,怒視著老者,“你真的殺了我家公子?”

    “這是這位公子的選擇,老夫如此做,隻是遵從他的意願,何來殺一說。”老者麵不改色道,旋即走到荀書麵前,拉過荀澈的一隻手,“是時候,咱們該去百花穀了。”

    “你這個殺人凶手,不準碰我家公子。”荀書欲阻攔,他剛說話,卻發現老者消失在了原地,連同著荀澈也一並消失不見,他懷中空空如也,詫異地保持著原先的動作。

    “公子,公子……”

    ……

    荀澈蘇醒,睜開眼簾四處一看,發覺自己正躺在一間茅屋之中,床前木桌上的鼎爐之中焚著香,令茅屋內香氣幽幽。

    他這是在何處?他不是死了嗎?難道此處便是地獄?

    帶著心中連串的問題,他從床榻上爬了起來,穿上鞋欲走出茅屋,隻是他尚未走到門口,便聽得吱呀一聲,那緊閉的木門被人從外麵推開,旋即見一個青衫童子端著茶壺茶盞走了進來。

    “公子,你醒了?”青衫童子打量了荀澈一眼。

    荀澈挑眉將青衫童子看著,“敢問小哥,在下此刻在何處?”

    青衫童子走去桌邊,將茶壺放下,一邊提壺斟茶,一邊回答:“此處乃是百花穀,穀主交待了,一旦公子醒了,就帶公子去見穀主。”

    “百花穀?”荀澈聽到這三個字,心頭一喜。

    看來,山中所遇之老者並未騙他。

    “請小哥領路。”說話間,荀澈將略淩亂的衣衫整理了一下。

    青衫童子將斟好的茶水遞到荀澈手中,“公子,喝杯茶再去吧,這是百花穀中的百花蜜茶,等閑之輩,是喝不到的。”

    荀澈在床榻上躺了許久,正覺得口幹舌燥,便從青衫童子手中接過茶盞,“多謝小哥款待。”

    茶水入口,便有一陣沁香在口中蔓延,心口更覺甘甜無比。

    “果真是好茶,在下還有些口渴,不知可否再討要一杯。”

    青衫童子卻已將桌上的茶壺提起來,藏在了背後,“穀主隻讓我給你飲一杯,沒有了,再說了,這蜜茶飲一杯足夠,飲多了也沒什麽用處。”

    “是在下唐突了。”荀澈趕緊賠罪。

    “好了,你也醒了,蜜茶也飲了,這就隨我去拜見穀主吧。”說話間,青衫童子已經端著茶壺出了門去。

    荀澈趕緊追上去。

    走出茅屋,荀澈這才發現,茅屋外是一片花海,其間奇花異草無數,花香襲襲,草香幽幽,有無數彩蝶在花叢之上翩翩起舞,猶如世外桃源。

    如此美妙之地,荀澈微微駐足,一時之間竟看得呆了。

    “快走吧,別讓穀主等久了。”青衫童子催促的話從前方傳來,荀澈反應過來,這才收回心思跟了上去。

    兩人在百花簇擁之間行走了少頃,眼前赫然出現一座雅致的竹樓。

    “穀主就在竹樓中,請公子隨我來。”青衫童子提醒了一句,率先向竹樓而去。

    荀澈跟著他入了竹樓,到了門前,青衫童子輕輕敲門,恭敬稟道:“穀主,公子到了。”

    “請他進來。”一個蒼老有力的聲音自竹樓中傳出來。

    青衫童子聽聞,這才輕輕將竹樓的門推開,側身請荀澈進去,“公子,請吧。”

    荀澈略略點頭,跨過門檻,他過了門檻,往裏走幾步,挑眉瞧見一位鶴發童顏的老者盤腿坐在蒲團上,微微一愣,旋即反應過來。

    “原來老先生便是百花穀的穀主。”

    “公子請坐。”老者側坐著,向荀澈伸了伸手。

    荀澈走到老者對麵,學老者的動作,盤腿坐在了蒲團之上,懇求道:“既然老先生便是百花穀的穀主,還求老先生賜在下一株雪情花。”

    “公子,百花穀雖然多奇花異草,但是雪情花卻極為珍貴,你想要雪情花,就必須用等同於雪情花價值的東西與老夫交換,這是百花穀的規矩。”老者道。

    荀澈聽得出,老者說出這樣的話,必然是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麽,淡淡道:“隻要老先生肯將雪情花相贈,不管老先生要什麽東西,隻要是在下有的,都願意拱手奉給老先生。”

    “公子不僅是難得一見的癡情種,還是難得一見的爽快之人。”老者甚是滿意,“公子想要雪情花,就必須用十年的壽命與老夫交換,公子可願意?”

    荀澈聽得一愣,“老先生,在下不是死了嗎,在冥空山時,你不是說,凡胎*永遠到不了百花穀,隻有死人才可以到嗎?”

    “哈哈哈……”老者爽朗地大笑了幾聲,“那是老夫騙公子的,老夫身為百花穀的穀主,自然不希望太多人知道百花穀所在,所以將公子打暈了,這才將公子帶到了百花穀,還望公子能夠諒解。”

    老者如此做法,荀澈倒是理解的,百花穀中藏著無數稀世藥草,若是暴露了百花穀所在,必會引來不少貪婪之徒。

    “老先生有難處,在下豈敢怪罪。”說話間,他整理袍子,從蒲團上站了起來,深深向老者鞠躬,“在下願用十年壽命與老先生交換,請老先生賜雪情花。”

    “既然公子願意交換,就請到老夫身邊來。”老者含笑招手。

    荀澈依言走了過去,老者站起身來,將手抬高,手心置於荀澈的頭頂之上,少頃之後,便見荀澈的麵容蒼老了十年,烏發之間還出現了少許華發。

    “好了,老夫已取了公子十年壽命,會依言,將雪情花交給公子。”

    “青童,你進來,帶公子去藥園,取一枝雪情花。”

    木門吱呀一聲,方才給荀澈領路的青衫童子走了進來,青衫童子走到荀澈麵前,側身伸出一隻手來,“請公子隨青童來。”

    “多謝老先生相贈。”荀澈向老者道謝之後,跟隨青衫童子離開。

    青衫童子將他帶到藥園最寒冷的角落,忽然停下腳步,指著前方一小簇雪白的花骨朵兒,道:“公子,這就是雪情花了,你摘取之後,青童便送你回冥空山。”

    荀澈見到雪情花,心情激動不已,大步走上前去,仔細一看,這才發現,這一簇雪情花全是花骨朵兒,沒有一朵是盛開的,“青童小哥,除了這些雪情花,別處還有嗎?”

    青童微微搖頭,“整個百花穀,就隻有此處有雪情花,雪情花異常珍貴,等閑情況,穀主是不會贈人的。”

    荀澈方才激動不已的心,在聽聞青童所言之後,漸漸沉入了穀底。

    “雪情花開,或許玲琅臉上的疤有治愈的可能。”歐陽花蕊的話一遍一遍在他腦中回響,令他心痛難耐。

    隻有盛開的雪情花才能醫治夙月,眼前這些花骨朵毫無作用。

    “青童,難道百花穀中就沒有一朵盛開的雪情花嗎?”荀澈不死心,轉過身來,眼神急切地將青童看著。

    “公子是要找盛開的雪情花嗎?”青童道。

    “嗯。”荀澈重重點頭,“隻有盛開的雪情花,才能救治在下的心愛之人,若是百花穀中有盛開的雪情花,還望青童小哥能幫在下去求求穀主。”

    “哎!”青童被他的癡情感動,感歎一聲,“公子,若是百花穀中有盛開的雪情花,青童願意代你去向穀主求情,隻是百花穀中並無盛開的雪情花,恕青童愛莫能助。”

    “怎麽會沒有,怎麽會沒有?”荀澈身子微微晃動,失望至極。

    青童見他如此,隻好解釋道:“雪情花極為特殊,需要用有情之人的眼淚澆灌,才可盛開,否則,永遠是花骨朵兒。”

    “需要用有情之人的眼淚澆灌嗎?”荀澈一步一步走到一朵雪情花前,緩慢地蹲下身去,如玉般的手指輕輕觸碰花骨朵兒。

    他觸碰到雪情花的瞬間,腦海中浮現了與獨孤玲琅相處的點點滴滴。

    很早以前,他將孤苦無依的獨孤玲琅救下,留在了身邊。

    孤獨玲琅給他舞劍,在他孤獨的時候,默默守在他身邊。

    獨孤玲琅為了醫治他,找回六耳麋鹿血。

    獨孤玲琅為了他能站起來,為他挖骨。

    ……

    “月兒,此生此世,荀澈欠你的,用一輩子的時間已經還不清了。”這句話落下,兩滴清淚如泉水一般從他眼眶裏湧了出來,順著他的臉頰,滴答兩聲,不偏不倚落在了雪情花的花瓣上。

    眼淚落下的瞬間,雪情花的花瓣忽然微微一動,有了一絲盛開的痕跡。

    這個動作雖然微乎其微,青童離得近,卻是看得清清楚楚,“公子,用你的眼淚澆灌雪情花,或許雪情花能夠盛開。”

    經過青童一番提醒,荀澈垂眸一看,發現了那一絲盛開的痕跡,心中狂喜泛濫,“太好了,太好了。”

    雪情花極為嬌貴,每日承受的眼淚不能過多,為了每日澆灌雪情花,等待雪情花開,隨後的日子,荀澈征詢了百花穀穀主的同意,住在了百花穀中,每日,青童都為他送來一盞蜜茶,他喝過蜜茶之後,竟然不覺得餓,日子飛逝,他在百花穀中等待,不知今昔是何夕……

    百花穀之外,歲月已去了兩個月。

    這兩個月,獨孤玲琅在獨孤城度日如年,天天期盼著荀澈歸來,可是等了兩個月,不僅不見荀澈歸來,就連荀澈的一封信,她也未曾收到,於是心中有了疑惑。

    “父親,母親,你們老實告訴我,公子究竟去了什麽地方?”這些日子,她總覺得心中不安。

    獨孤萬裏,歐陽花蕊對視一眼,表情為難,不知該說,還是該繼續隱瞞著她。

    “玲琅,澈兒返回大燕籌備婚宴一事,你不是知道此事嗎?”歐陽花蕊說話時,眼神有些閃爍不定。

    “母親,女兒求您了,您將實情告訴女兒吧。”獨孤玲琅明顯不信她所言,苦苦哀求。

    “夫人,既然玲琅想知道,咱們就告訴她吧。”見她一日比一日消沉,獨孤萬裏不忍再繼續瞞著她。

    歐陽花蕊這才道:“其實,其實澈兒是前往冥空山百花穀為你尋找雪情花了。”

    “公子……”聽聞此,獨孤玲琅臉色陡然一變,自言自語道:“冥空山在何處,百花穀在何處,有沒有危險,不行,我要去尋公子。”

    說話間,她急切地轉動著輪椅。

    “玲琅,你冷靜冷靜,澈兒一身本領,定不會有事。”歐陽花蕊趕緊將她攔住。

    獨孤玲琅撲進歐陽花蕊懷裏,淚流滿麵,苦苦哀求,“母親,我心頭有一種不祥的直覺,我求你了,你讓我去冥空山尋找公子,我求你了。”

    她苦苦哀求,獨孤萬裏,歐陽花蕊愛女心切,忍心不下,一番商量之後,隻好派了一支城主府的護衛護送她前往冥空山百花穀尋找荀澈。

    索性的是,荀澈臨行前,有向獨孤萬裏,歐陽花蕊說起冥空山所在。

    一路上,獨孤玲琅吩咐隨從加急趕路,一個月後,抵達了冥空山附近的小鎮。

    “稟報公主,咱們已到冥空山腳下了。”隨行護衛稟報。

    獨孤玲琅瞧看,已經是下午光景,太陽西落,上冥空山不便,想了想吩咐護衛,“時辰不早了,先找到下榻的客棧,順便打聽百花穀如何走?”

    “是,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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