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第幾次，握緊拳頭。

    記憶，如潮水般，接踵而至，擋都擋不住。

    不知是第幾次，背後，又布滿了冷汗。

    窗外，再一次大雪紛飛。

    這是朱雀族數年來第一次下雪。

    白雪皚皚。

    嘴角，慢慢顯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不經意間，悄悄浮現出的。

    “王上……”看著沐卿曉站在看台前，新來的丫鬟薛雲有些膽怯地說道，“外麵冷，您還是進來吧。”

    聽到這聲音，沐卿曉微微一愣，快要脫口而出的“芷禦”二字，被她自己硬生生咽回了肚子裏。

    “沒事的。”輕輕啟齒，回眸，朝薛雲和善一笑：“我一會兒就進去。雲兒，你先走吧，我想一個人呆在屋子裏。”

    薛雲乖巧地點了點頭，朝沐卿曉鞠了一躬，邁著輕輕的步伐，小心翼翼地拉開屏風，退出了沐卿曉的寢室。她拉開屏風的那一刻，她似乎聽到了沐卿曉淡淡的聲音。

    “雲兒，以後在我這兒，不要這般拘謹。”

    她沒回頭，沒有看到薛雲的點頭，沒有看見她在那一刻綻放的笑容。

    似乎過了一個時辰左右。

    當沐卿曉魂不守舍地翻著書籍，喝著菊花茶時，薛雲輕輕敲了幾下木門，聲音清脆，不像一個時辰前那樣膽怯：“王上，一位名叫‘冰嘯軒’的人要見您。他說……他是您很好的朋友。”

    “咣當。”清脆的聲響，在寢室中回蕩開來。

    瓷茶杯，不偏不倚，掉在地上。裏麵的茶水，暈開在一本攤開的書上，染暈了幾個字。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

    “王上！王上！您沒事吧？”聽到裏麵的聲音，薛雲有些無措。她沒想到，沐卿曉會有這麽大的反應。想起沐卿曉和自己說的話，薛雲直接推門而入。

    “吱呀，吱呀。”木門發出了響聲。

    “王上……”薛雲連忙跑過去，幫著沐卿曉收拾一攤殘局。

    瓷碎片，紮到了沐卿曉的手指。淡淡的疼意，終究被濃濃的恨意所遮掩。

    但沐卿曉沒料到的是，一滴苦澀的眼淚，滴了下來。

    眼淚流成河了嗎？

    眸子裏一片模糊。

    淚眼婆娑，語氣卻依舊堅定：“雲兒，讓那個人別進來。吩咐侍衛，以後看見那人，直接動刀動武，絕不能讓他踏進朱雀族的領地一步！”

    抹去臉上的淚珠，沐卿曉又朝薛雲笑了笑，示意她出去。

    “我自己來就好。”吐出一句話，沐卿曉起身，將紅色的毛毯放到一旁，口中念著什麽，很快，寢室便恢複如初了。

    不看一旁薛雲的驚詫，拿起被茶水浸濕的書，仔細用幹毛巾擦拭。

    輕輕一瞥，看到薛雲目瞪口呆的模樣，淡淡道：“雲兒，怎麽還不走？”

    薛雲這才如夢初醒，朝沐卿曉揮了揮手，笑道：“王上，我出去啦。”俏皮又輕快的語氣，上揚的唇角。沐卿曉也報以柔和的一笑，回答了一個字：“嗯。”

    屋裏，笑靨如花；屋外，麵如冰霜。

    “嗯……你叫冰嘯軒是嗎？”剛剛踏出沐卿曉的寢室，薛雲就到了朱雀族的城門外。

    她的麵前，站著的，就是冰嘯軒。

    像薛雲這種從人間被帶到仙界、還沒修煉到三個月的孩子，不認識冰嘯軒還算正常的了。

    冰嘯軒挑了挑眉，頷首。

    薛雲突然綻放了一個燦爛的笑容，腳步卻一直往城門退去：“哦……我們王上說不迎接你的到來，請您趕緊走吧，否則，我們王上就要發火了。提醒你一下，我們王上發火，是非常恐怖的喲！所以，請你趕緊離開吧。”

    不過薛雲發現，自己苦口婆心的一番“教導”，似乎對自己麵前的這個人一點用都沒有。他依舊無動於衷。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隻是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話：“好，我等。告訴你們王上，她什麽時候願意讓我進來，我就等到什麽時候。畢竟……這是我欠她的，終究得還。”前麵的話，薛雲都聽懂了，可是最後的一句話，薛雲沒有聽明白。

    這是我欠她的，終究得還。

    欠王上什麽？

    按捺住好奇心，薛雲還是點點頭，跑進城門，飛速地朝沐卿曉寢室的方向奔去。

    留在原地的冰嘯軒，眸中滿是倔強。

    沐卿曉，即使你不要我還，我也得還。

    你，畢竟是姬蘿的親妹妹。

    任涼絲絲的雪花撲在身上，一襲黑衣，站在皚皚白雪之中，顯得格外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