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掃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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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培的事如一塊石頭,壓在梁曉飛的心裏,讓他坐臥難安。

    一大早,梁曉飛留下一張紙條,說出去散散心,讓女孩們不用等他吃飯。然後走出了武館,獨自走向遠處的山脈。

    一路,踩著有些發黃的小草,柔軟芬芳;青青的柏樹和闊葉林依舊展示著青春。山不高,很柔和的線條,讓人覺得很美,像一名大家閨秀,躺在地,細細的看著這座城市。

    今天是聖誕節,大多數的人都去了鬧事,連一些平常喜歡戶外運動的人們也都冷落了這座小山,慶祝節日去了,讓它更顯得孤獨了。晚的細雨剛止,葉,還掛著晶瑩剔透的雨滴,可愛的讓人從心底展開微笑。

    呼吸著清涼冰爽的空氣,梁曉飛一口氣爬了山頂,向下看著掩映在樹林的小城。

    山的小路不止一條,梁曉飛看著遠處還有一個人,正在費力的爬來,偶爾喘息著,擦著汗。

    “亞曆桑德拉將軍。”梁曉飛遠遠的揚起手臂招呼著。

    亞曆桑德拉抬頭看過來,也高舉起手臂喊道:“男爵先生。”

    梁曉飛走過去,在亞曆桑德拉走著的那條路的盡頭等著。見他懷裏抱著很多的花,黃色的菊,和白色的百合相交錯雜。

    待亞曆桑德拉走近,梁曉飛高興的問:“將軍,沒想到在這兒也能遇見你。你這是?”梁曉飛指著他懷裏抱著的花。

    亞曆桑德拉喘息了一下,對著梁曉飛說:“我是來祭奠親人的。”

    “祭奠親人?”梁曉飛很怪的問。在他的印象裏,亞曆桑德拉應該有一個和美的家庭,因為鮑的乖巧懂事,不是亞曆桑德拉這樣粗獷的人所能教育出來的。

    “是啊,是我的妻子,還有她兩個同事。”亞曆桑德拉一臉的悲傷,可見這些人的離去,還是不能讓他釋懷。

    亞曆桑德拉走在前麵,梁曉飛默默的跟在後麵,走到山的盡頭,沿著一條石砌的小路,向下走到一個凹陷裏,凹陷最外麵,分明寫著:“烈士之墓。”

    沒想到,這座山的背麵,原來是烈士陵園。梁曉飛馬感覺有些毛骨悚然。

    亞曆桑德拉走到一個墓碑前停下,看著墓碑的照片不說話,良久,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把懷裏的一束花放在墓前,恭敬地鞠躬。聲音悲咽的說:“馬麗娣,我們的孩子長大了,很乖,很懂事,你放心吧。”

    梁曉飛心裏一驚,這裏是亞曆桑德拉妻子的墓地?他向墓碑看去,照片,一位身穿軍裝,英姿颯爽的女軍人,微笑著。照片下麵寫著:“愛妻馬麗娣。”再下麵,是亞曆桑德拉的名字和時間。

    “夫人已經走了十年了?”梁曉飛算了一下時間問道。

    亞曆桑德拉點點頭,神情悲傷的盯著墓碑的照片。

    “鮑的媽媽是怎麽走的?”梁曉飛問。

    “那是一場暴動,有組織的暴動。”亞曆桑德拉長長的舒了口氣,抬起頭來回憶著說,“我接到了監獄方麵的求救電話,馬安排人去鎮壓犯罪分子的暴動。我的妻子主動請纓,要求接受任務。我不肯,因為我藏有私心。”

    亞曆桑德拉說著,看了看梁曉飛。梁曉飛點點頭說:“將軍,我懂,因為那時候,鮑還小,這個任務又太危險,換成誰,都不願意自己的親人去冒險。”

    “謝謝你的理解。”亞曆桑德拉微微轉身,把懷裏剩餘的花抱好,接著說,“我當時也是這麽想的,我的部下也都不同意。”

    亞曆桑德拉搖著頭又說:“可是,我妻子太拗了,她說如果每一個軍人都像我一樣,那這個國家早不存在了。她說的我啞口無言,又抱著僥幸的心理,覺得監獄裏麵的暴動,規模不會太大,最起碼,他們不會有槍。這樣,我把任務交給了她。”

    “後來呢?”梁曉飛問。

    “後來,我才知道,那次監獄的暴動,是我沒有預料的慘烈,罪犯仿佛都發了瘋,他們搶去了一名獄警的手槍,裏麵六發子彈,全部打到了警察和軍人的身,三個人受傷,三人犧牲。這其,有我的妻子,據說,她衝在最前麵,把一位同事推了出去。”亞曆桑德拉傷心的回憶著。

    “他們都是偉大的。”梁曉飛說著,又反問,“所以,你每年都來祭奠你的妻子和另外兩位同事?”

    亞曆桑德拉點點頭說:“除了公祭日,每年的聖誕節,我都來祭奠他們。”

    “亞曆桑德拉將軍,你不要太過難過了,既然婦人已經離去十年了,你也該釋懷了吧?”梁曉飛安慰著他說。

    亞曆桑德拉一笑說:“我知道男爵說的是什麽,但是我心裏隻有妻子,現在我所有的心思都在鮑身,希望鮑能健康長大,做一個醫生或者律師最好了。”

    “會的,鮑懂事乖巧,會明白的。”梁曉飛說。

    “但願吧。”亞曆桑德拉說著,又繼續往前走。

    走到了一個墓碑前,亞曆桑德拉把花放在墓碑前,朝墓碑鞠了一躬。

    梁曉飛看去,是一位女警,微笑著的眉宇間不失威嚴,隱隱的,讓梁曉飛有著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怪。”梁曉飛自言自語地說。

    “怎麽了?”亞曆桑德拉問。

    “我好像見過她似的。”梁曉飛說著往照片下看,墓碑寫著:“偉大的佩蒂警督之墓。”

    “她是那次暴動犧牲的獄警?”梁曉飛問。

    “是的,她和她的丈夫都是那個監獄的獄警,也同時在那次的暴動犧牲。”亞曆桑德拉說。

    “這麽巧?難道三發子彈打了他們三個?”梁曉飛驚的問。

    “當然不是,那些罪犯,是搶了她的手槍。”亞曆桑德拉說。

    “監獄的犯人防風的時候,不都是和警察用鐵絲隔著呢嗎?怎麽還被搶了槍?”梁曉飛問。

    “唉!佩蒂心腸太善良了,她認為那些罪犯都有良心,都會讓她勸服的,暴動剛開始的時候,鑽進了鐵絲,企圖勸服為首的那幾個人。”亞曆桑德拉說。

    “結果,她失敗了。”梁曉飛接著說。

    “不,男爵,你錯了,佩蒂成功了,那幾個為首的人答應了佩蒂,不再鬧事。”亞曆桑德拉說著,又氣憤起來,“都是那個成天用鼻孔衝著天,不可一世的混蛋獄長,走到那兒大吼大叫,結果,點燃了罪犯的情緒,暴動一觸而發。”

    “那個獄長真的很混蛋。”梁曉飛也氣憤的罵道。

    “佩蒂的槍被搶走了,被情緒激動的犯人碰到在地,踩踏致重傷。他的丈夫見狀,不顧危險,把槍交給了自己同事,擠進圍欄,想把自己的妻子拉出來。可是,那場麵太大,太驚心動魄了,獄警根本控製不住了,隻好用了催淚瓦斯,而佩蒂和他重傷的妻子,也在裏麵。”亞曆桑德拉說。

    “後來怎麽樣?”梁曉飛問。

    “後來,獄長給我打了電話求救,我的妻子帶著部隊趕往監獄鎮壓。直到最後,才發現,佩蒂和他的丈夫,已經死了。”亞曆桑德拉說。

    “唉!他們夠苦的。他們的家人更苦了。”梁曉飛感慨的說。

    “是啊,想起來這些,我心裏很難受,整整十年了,都不能釋懷,不能完全忘記那次暴動,忘不了曾經在我麵前的這些鮮活的生命。”亞曆桑德拉說。接著,他又自責起來,“我也曾因為這件事,因為手槍是佩蒂的,罪犯用她的槍打死了我的妻子,遷怒過她的家人。還是你,糾正了我的看法,也是要謝謝你的。”

    “我?你遷怒她的家人?”梁曉飛糊塗了。

    亞曆桑德拉沒有回答,而是默默的又往前走,在相鄰的一座墓碑前,他停了下來說:“他,是佩蒂的丈夫,普利特威廉。”

    威廉家族的人?梁曉飛看過去,照片的人年輕俊朗,陽光開朗,一臉陽光的笑能讓人一眼喜歡他。不過,他的樣子,和一個人很像。

    “他,長的很像格爾侯爵?”梁曉飛小心的問。

    亞曆桑德拉把最後一束花放在墓前,點點頭說:“沒錯,他是格爾的兒子和兒媳,普利特夫婦。”

    “啊?”梁曉飛震驚了,驚訝的看著亞曆桑德拉,馬明白了一切。為什麽格爾落難的時候,把希望寄托在了對他毫無熱情的亞曆桑德拉身。這說明格爾平時和他關係很好,隻是因為暴動的時候,罪犯搶了格爾兒媳的槍,打死了自己的老婆,而遷怒於格爾,以至於袖手旁觀。非自己威逼著才去救了格爾。

    自己在亞曆桑德拉府,沒有見過他老婆和鮑;在格爾家住了幾日,也沒見過索亞的父母;也難怪自己剛才看到佩蒂的照片的時候,覺得和她似曾相識。

    “唉!真想不到,鮑和索亞,竟是這樣的坎坷。”梁曉飛歎息一聲說道。

    “我們越來越老,特別是我,成天過著風口浪尖,刀刃槍口的日子,說不定有一天,突然沒有了,鮑讓我放心不下啊。”亞曆桑德拉神色悲愴的說。

    “放心吧,你會健康長壽,親眼看著鮑長大成人,有一個好工作和好妻子的。”梁曉飛說。

    “但願吧,隻是最近感覺很不好,國會派給了我一個很危險的工作。”亞曆桑德拉搖搖頭,垂頭喪氣的說。

    梁曉飛知道規矩,亞曆桑德拉的工作,自己是不方便問的。不過在心裏也在納悶,這幾天明明該是讓人高興的聖誕節,但為什麽自己和亞曆桑德拉心情都這麽沉重啊?

    “好了,是你想得太多了,我們回去吧,我陪你去和午茶吧。”梁曉飛勸著說。

    “好,那我們回去吧。”亞曆桑德拉說著轉身和梁曉飛一起尋找回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