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長卿升遷公公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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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臣認為兵部侍郎曲長卿倒是名可用之才!此次武舉鄉試會試期間,曲長卿認真選取人才,且為人處事客觀公正,臣倒是認為他可堪擔任刑部尚書一職!”而此時,沉默許久的辰王卻在蘇源滿是哀求的目光下緩緩開口!
此言一出,蘇源渾身猛然的顫抖起來,滿眼不可置信的盯著麵色依舊的江沐辰,若是玉乾帝同意了辰王的意見,隻怕明年的今日便是自己的祭日,曲長卿身為雲千夢的表哥,定是不會放過他的!
隻見蘇源臉上的蒼白一點一滴的退去,換上的是一片黑沉死寂,眼中那僅剩的希望也隨著辰王的開口而盡數的散去,徒留一副空洞的目光!
而辰王的推薦同樣引起大殿之中群臣的驚訝,眾人皆知辰王與輔國公府向來不合,他又為何突然會推薦自己的政敵擔任如此重要的職位?
況且,蘇源本就是辰王的人,此次他不但沒有救出蘇源,更是讓出一個尚書的職位給自己的敵人,其用心用意到底是為何,當真讓人難以琢磨!
莫說他人,就連雲玄之在麵對辰王這樣的決定時,眼中快速的閃過一絲訝異,不明白今日的辰王是被氣瘋了還是深思熟慮後做的決定!
畢竟,若是讓他人接管刑部,辰王亦有手段和本事把刑部再次的收入囊中,但是若換做曲長卿,隻怕即便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會屈服!
如此一分析,雲玄之的目光不由得轉向楚飛揚,卻發現對方僅僅是嘴角上揚,眼中依舊平靜如常,並不似他人那般震驚,這樣的定力,當真是天下少有!
“曲長卿嗎?”聽到辰王的推薦,玉乾帝那保養得極其漂亮的手指輕點桌案,似是在考慮此事的可行性!
眾人見玉乾帝並未立即否決辰王的提議,心中便知這件事情隻怕有一半的可行性,隻是卻仍舊有些讓人費解,不知辰王何時與輔國公府的關係變得這般的親密了?
“皇上,微臣隻怕難以擔此大任!微臣年資尚淺、且自入朝為官便是擔任兵部各職,從未接觸過刑部事宜,若冒然的接管刑部,隻怕……”此時,亦是聽到辰王推舉自己的曲長卿站了出來,拱手婉拒著此事!
“曲大人這是在懷疑自己的能力還是懷疑本王看人的眼光?”可他的話還未說完,便聽見辰王那極冷的聲音在大殿之上響起!
此言一出,曲長卿不著痕跡的皺了下眉頭,雙目迅速的抬起看了辰王一眼,卻見辰王雖是對他說話,可目光卻是直射玉乾帝,可見自己的意見對於辰王而言根本就不具備任何的參考價值,而他唯一等待的隻是玉乾帝的金口!
“王爺又何必著急定下刑部尚書的人選!刑部乃六部之一,能夠擔任尚書一職必定是德才兼備之人,自當應該更為小心謹慎集大家的意見為參考,或許會有比曲長卿更為合適的人選!”此時,楚飛揚緩緩開口,不溫不火的反駁,讓大殿內略顯緊張的氣氛得到了舒緩,也給了其他人思考的時間!
“那楚相可有合適的人選?”玉乾帝看著兩方人馬爭執不下,便開口問道,隻是那雙淩厲的眸子卻是從曲長卿的身上一閃而過,似乎是在思索著此事的可行性!
“回皇上,六部向來各司其職,若是因為刑部尚書一職而抽調其他五部的官員,隻怕會造成其他五部人手不足的現象!不如從外調取政績卓越的官員擔任辭職,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楚飛揚緩緩開口,隻是他的意見卻讓辰王當場噗之以鼻!
“楚相這話,本王就不懂了!楚相擔心其他五部人手不足,就不怕其他衙門因為抽調官員也人手不足嗎?這番自相矛盾的意見,真是好笑!”看著婚後第一日上朝的楚飛揚帶著一股神清氣爽,江沐辰心中便萬般不是滋味,尤其在楚飛揚否決自己的提議後,更是激起了江沐辰心頭的恨意!
麵對辰王的指責,楚飛揚卻是不緊不慢的解釋著“皇上,如今科舉考試已結束,今年選舉的學子之中,不乏有誌之人!但他們資曆尚淺、能力不足,要做京官實在惹人非議,不如外放,一來能讓他們得到鍛煉,二來也可補氣抽調的人數,如此一箭雙雕豈不圓滿?”
眾人聽著楚飛揚的解釋,頓時紛紛點頭,立即低聲議論著這件事情的可行性,比之雲玄之與辰王的提議,不失為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隻不過,眾人心中亦是打著小算盤,本想趁著蘇源被拉下馬的時候,推舉自己家族之人擔任刑部尚書這一要職,可如今若是突然冒出個外地和尚,以後有些事情,隻怕是難辦了!
因此,眾人雖認同楚飛揚的提議,但真正附議之人卻不見有多少!
“啟稟皇上,微臣認為辰王此舉可行!雖說楚相的意見顧全雙雕,可自古以來天子門生均是在京中擔任要職,且他們此時尚不熟悉朝中律法與各項事宜,最重要的便是讓他們盡快的在翰林院學習這一切,若是派這些什麽都不懂的學子前去外地擔任要職,隻怕會貽笑大方,不但失了皇上的顏麵,更是讓人以為咱們西楚朝中無人,竟派了些無知小兒擔任地方的父母官!”眾人一時間爭執不下,而曲炎卻突然站了出來附議辰王的提議!
隻見他說完這番話後快速的抬頭看了眼辰王,隨即便垂下眼眸,心中揣測著辰王今日的用意!
以曲炎本人而言,他自然是不希望看到曲長卿與自己平起平坐,且將來曲淩傲若是不在了,曲長卿更是會承襲爵位,成為侯爺!
這已是讓曲炎懊惱不已,又豈會看到曲長卿不費吹灰之力便由三品的兵部侍郎升任為二品的刑部尚書?
可曲炎卻也知此時朝堂之上不是感情用事的地方,辰王如此提議定是有他的考量,與其等著旁人率先開口,倒不如自己開口,也能增加自己在辰王心中的地位與分量,說不定曲景清嫁入辰王府也更有希望!
相較於蘇源總是想著打壓對手,曲炎卻是懂得迂回的多,況且,如此在眾人的爭議之中把曲長卿推上刑部尚書的位置,這對於曲長卿而言,隻怕並非好事!
眾人亦會雙目緊緊的盯著曲長卿,等著挑他的錯、看他出醜,這樣把不費力氣的把曲長卿推向風口浪尖之上,曲炎卻是十分的樂意的!
而曲長卿看著突然站出列為附議辰王的曲炎,心頭閃過一絲訝異之時更是多了一抹不悅,有些堵心的看著多嘴的曲炎,曲長卿立即反駁道“曲大人即便是要推薦人選,可也要懂得避嫌!你我均是曲家子孫,又豈能相互推薦?”
一句話,讓曲炎心中頓時湧上怒火,卻也不由得責怪自己方才隻一心想著討好辰王,卻忘記這曲長卿是自己的侄子,這般的用人唯親,就怕玉乾帝會懷疑自己的動心!
一時間,曲炎心頭閃過無數的念頭,那看向曲長卿的目光中卻又是多了一抹恨意!
“曲侍郎何必如此!皇上向來用人唯賢,隻要是賢才,即便是親戚推舉又何妨?難道為了一句‘用人唯親’,便讓我西楚流失有用之才,若真是這樣,這才是朝廷與皇上的損失!”見曲炎一時詞窮,江沐辰冷然的開口,此時他麵色雖冷淡,但射向曲長卿的目光中卻是帶著點點警告與冷意!
而曲長卿卻是絲毫也不畏懼辰王此時對他的態度,反倒是挺直腰板承接下辰王的目光,麵色坦誠的麵對百官的竊竊私語!
而辰王的話,卻又引起了另一番的熱議,眾人均是思索著到底是用人唯賢還是用人唯親!
隻是,想起曲家與玉乾帝的關係,那剛剛掀起的議論聲便立即消停了下去!
“辰王此言有理,曲長卿辦事向來謹慎小心,為人亦是公正嚴明,最是適合刑部尚書一職!沈大人!”把所有人的表情與反應均收於眼底,玉乾帝這才緩緩開口!
“微臣在!”被點名的禮部尚書立即站出來,等候玉乾帝的吩咐!
“即可擬旨,晉升兵部侍郎曲長卿為刑部尚書,即日起便去刑部上任!”看著曲長卿平靜中卻微微下沉的麵色,玉乾帝開口下旨!
“遵旨!”記下玉乾帝方才所言,禮部尚書立即回道!
見玉乾帝金口一開,百官即便還有意見,便也是吞進了肚中,隻是眾人心中卻是微微納悶,平日裏玉乾帝最是信任楚相,為何今日竟聽取了辰王的意見,而對楚相的提議置若罔聞呢?可也並未聽說楚相與玉乾帝之間有發生不愉快的事情發生呀!
一時間,眾人心中的念頭翻過無數個,卻仍舊有些看不清這幾位朝中重臣與玉乾帝之間千絲萬縷的關係!
但此刻忙完了蘇源與曲長卿的事情,朝堂之上的氣氛也漸漸的鬆懈緩和了下來,不似方才那般肅穆嚴謹!
“接近年關,各衙門更要做好自己的事情,莫要再出現蘇源這樣的事情!”看著群臣的模樣,玉乾帝再次開口告誡著!
“微臣謹記!”百官得到訓斥,立即齊聲回道!
“啟稟皇上,微臣有本啟奏!”而這時,原本在宮中巡邏的烏大人快步走進了大殿,朝著玉乾帝雙膝跪下朗聲開口!
“何事?”見向來穩妥的烏大人此時麵帶少有的喜色,玉乾帝出聲問道!
“回皇上!微臣剛剛接到八百裏加急,洛城的瘟疫已經盡數控製住,大部分染病的百姓也漸漸康複了起來,此時已有不少鄰城的大夫前往洛城學習治病之方,隻是不知皇上是否召回此次前去的太醫?”烏大人說出八百裏加急的內容,同時把文涵交給餘公公!
聞言,朝堂之上又是一片議論之聲,眾人紛紛看向此刻立於最前麵的楚飛揚,眼中端著的均是不可思議的神色!
而玉乾帝則是快速的看完文涵,一時間龍心大悅,立即開口“盡數召回!待今年除夕宮宴時再行封賞!”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百官齊聲恭賀!
“楚相真是好手段,居然連瘟疫都能夠治好,果真是讓本王大開眼見!不知道的,還以為楚相是醫官出身!”退朝後,辰王滿麵冷笑的走近楚飛揚!
原以為楚飛揚會喪生洛城,可不想他不但活著回來搶走了雲千夢,居然還讓困擾西楚多年的瘟疫得到了解救之法,這讓辰王心頭暗恨!
楚飛揚則是坦然的看著走近自己的江沐辰,從對方那徹骨冰冷的眼神中讀出對自己的恨意與殺機,卻始終保持著淺笑,緩緩開口“王爺謬讚!找出救治藥方的是太醫,本相隻不過是維持洛城的秩序而已!若要說好手段,本相可比不上王爺,居然用蘇源這樣的人換了曲長卿,王爺當真是好計謀,本相可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楚飛揚語畢,便見江沐辰原本暗藏眼底的殺氣頓時浮上眼眸,而他眼中端著的笑意卻也是瞬間凝結,如千年寒冰般散發著絲絲冷氣,讓人不敢直視!
這是自楚飛揚大婚以來兩人首次麵對麵的交談,可劍拔弩張的感覺卻是絲毫也沒有減弱!
江沐辰心中暗恨楚飛揚奪走了原本屬於他的一切,而楚飛揚亦是記恨著對方竟敢對他的人動手!
兩人麵色同樣的冰冷,眼神同樣的危險,雖隻是相互直視著對方,卻亦是讓人感受到兩者之間所旋轉的強大氣流!
“她遲早會成為我的人!”半餉,江沐辰從牙縫間擠出這句話來!
“與其盯著別人的妻子,王爺還是盡早把自己的側妃接回王府吧!”而楚飛揚卻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提醒著辰王曾經受到的羞辱!
江沐辰想到雲若雪那不知廉恥的表情,心中便一陣惡心,頓時拂袖而去!
而楚飛揚則是含笑的看著他憤然離去的背影,眼中噙著的笑意化作一片片冰淩瞬間破裂隱入眼底!
看著辰王離去,曲長卿這才走到楚飛揚的身邊,與楚飛揚用同樣的眼神看著遠去的江沐辰,半餉才用極低的聲音開口“相爺,這次的事情會不會是辰王與……”
畢竟身在宮中,即便是要議論,也不可能把話說全,況且以楚飛揚的才智,豈會不知曲長卿話中所指的另一人?
“沒有什麽不可能!這世上本就不可能有永遠的敵人,更何況,我們隻是相互利用的關係!”楚飛揚眼中的寒意更甚,隻是此時眼中又重新的浮上淺笑,遮住了那蝕骨的寒氣,讓人隻覺他溫文爾雅!
曲長卿見狀,微點下頭,正要再次開口,便見太後身邊的瞿公公滿麵喜色的走了過了,看到楚飛揚在此,便立即行禮“奴才見過楚相、曲大人!”
“公公好興致,這麽快就得到消息前來報喜了?”看著喜氣洋洋的瞿公公,楚飛揚淡笑著開口,隻是話中卻含著淺淺的譏諷!
“楚相說笑了,奴才隻是替主子辦事而已!”瞿公公早已在宮中混成了人精,豈會聽不出這簡單對話中的嘲諷!
隻是麵對位高權重的楚飛揚,他尚且聰明的知道自己不能以卵擊石,便隻能笑著插科打諢,化解著麵前的尷尬!
“既然是替主子辦事,公公作為宮中的老人,也應該清楚後宮不得幹政!怎就不記得勸阻太後,反倒如此殷勤的跑來前朝,豈不是故意讓旁人誤會太後的用心?”可楚飛揚的文狀元亦不是一個擺設,其反應能力的靈敏度讓人吃驚,更讓人招架不了!
隻見那瞿公公臉上的笑意微微一頓,隨後才笑嗬嗬的開口“楚相莫要拿奴才開玩笑了!奴才始終隻是奴才,太後想念自己的家人,難道奴才還要攔著不成?奴才雖是個見錢眼開的,卻也知道什麽叫做人倫常情啊!”
說完,瞿公公便把目光自楚飛揚的身上轉開,看著麵色寡淡的曲長卿溫和的開口“曲大人,太後請您去鳳翔宮呢!”
聞言,卻見曲長卿的眼中閃過一絲不耐,卻也沒有拒絕,朝楚飛揚點了點頭,便隨著那瞿公公走進後宮!
雲千夢用過早膳,便見洪管家與上官嬤嬤領著相府中的各位管事來到夢馨小築!
不似雲相府那幫欺軟怕硬的奴才,楚相府有洪管家及上官嬤嬤在,相府上下被打理的井井有條,即便雲千夢這個新手,亦是很快便理清了府中的各種事宜!
花了差不多一個上午的時間與各位管事見了麵,並詢問了些情況,雲千夢便讓眾人散去幹活,自己則是站起身活動活動坐了半天的身子!
“夫人,看外麵的天色,隻怕是要落雪了!”映秋自外麵走了進來,見雲千夢正伸胳膊踢腿,便笑著開口!
“昨兒個沒有下,想必便是今日了!一會把鬥笠準備好了,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的找不到!”順著映秋的話往窗外看去,明明還未到晌午,外麵卻是黑壓壓的一片,想必過不多久便要落雪了!
“是,奴婢這就是準備!”慕春服侍雲千夢的時間最久,因此也最是熟悉雲千夢的生活起居,一應的物件擺放在什麽地方什麽位置均是了然於心,便笑嗬嗬的開口,隨即跑進內室取出鬥笠與一件玫瑰紅的大氅來備著!
“夏嬤嬤今日可好些了?腿還疼嗎?”忙了整整一個上午,雲千夢自然是沒有時間前去探望夏嬤嬤,便隻能讓映秋每日前去為夏嬤嬤把脈,然後回來稟告自己!
“這幾日天色不好,嬤嬤雙腿有些發疼發酸,奴婢已經為她針灸過了,相比較前幾日,今日嬤嬤的精神好了不少!”映秋看著雲千夢不停舞動著自己的四肢,目光中不由得浮上不解,不明白這些姿勢有何用處!
“哎呀,小姐快看,外麵落雪了!好大的雪花呀!”這時,走出內室的慕春突然趴到了窗子上,指著外麵緩緩落下的雪花興奮的說道!
聞言,屋內的幾個丫頭紛紛跑到慕春的身邊,神色開心的看著外麵漸漸變得雪白的世界!
雲千夢看著那飄然而落的雪花,又見這夢馨小築中那一株雪鬆,腦中頓時靈機一動,吩咐道“記得咱們庫房中原先收著十幾盞精致的琉璃燈,都取出來吧!”
迎夏不解的看向雲千夢“夫人取它們做什麽?難道要放在庭院之中?”
而雲千夢卻是神秘一笑,促崔道“廢話什麽,快去!”
幾個丫頭一哄而散,不消半盞茶的時間,四人手中便拿著幾盞琉璃燈從偏房後麵的庫房中走了出來!
“夫人,都在這裏了!隻是,您要這燈做什麽?”本來昨日楚王爺便命人在庭院中多加了幾盞燈,因此幾人對雲千夢的用意卻是不甚明了!
“跟我來!”而雲千夢卻是繼續賣著關子,自行拿過一旁的鬥笠穿好,率先走出屋內,嚇得四個丫頭紛紛提著琉璃燈跟上,生怕雲千夢出意外!
“給我!”而雲千夢卻是走到那雪鬆下,從慕春的手中拿過一盞琉璃燈舉高,然後把琉璃燈上的繩子牢牢的係在那雪鬆的樹枝上,隨後個袖中掏出一支火折子,點亮了那琉璃燈裏麵的紅燭,隻見那鬱鬱蔥蔥的雪鬆上突然忽明忽暗的亮起一抹紅光,煞是好看!
“按照我的方法,把手中的燈纏在樹枝上!”做了一次示範,雲千夢便微微往後退去,讓身後的四個丫頭上場!
而慕春幾人本就是小女孩心態,平日處事雖穩重,但也是貪玩的年紀,此時見這雪鬆被自家小姐打扮的如此漂亮,便紛紛躍躍欲試,四個人一哄而上,快速的把手中提著的琉璃燈一盞盞的纏在樹枝上,隨後再點亮這十幾站燈,一時間原本光線昏暗的庭院中竟閃爍如星辰,美不勝收!
就連那些原本路過夢馨小築的丫頭婆子們也紛紛頓足觀望,對這位新嫁進相府的當家主母充滿了好奇!
“這是什麽?”楚飛揚一腳踏進自己的院落,便見那一株雪鬆旁圍著四個忙裏忙外的丫頭,而一旁還有一個身穿鬥笠,一動不動的站在雪地中的人兒,不用多想,便知定是雲千夢!
看著越發下得越發大的雪花,楚飛揚眉頭輕蹙,快步走到雲千夢的身後,一手便捉住她隱藏在鬥笠中的小手,滿眼責備的開口“外麵天寒地凍的,你居然連大氅都不披便站在這雪地中,難道是想生病不成?”
意外的看到此時出現在夢馨小築中的楚飛揚,雲千夢則是揚起笑臉,指著麵前的雪鬆開心道“飛揚,你看,這是我準備的聖誕樹!”
若說不想念現代的生活,那是假話!生活了二十幾年,不可能在一朝一夕之內便忘得幹幹淨淨!
隻是既然已經來到這裏,又明知回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此雲千夢在這一年間亦是努力的適應著古代的生活,偶有思念也是壓在心中,今日看到這雪與雪鬆,這才想起已近聖誕節,便想到這麽一個法子逗著自己!
難得見到雲千夢眉飛色舞的樣子,楚飛揚順著她的手看去,隻見自己院中的雪鬆已是被幾個丫頭打扮的花枝招展,雖不符合自己的風格,但看到雲千夢開懷一笑,卻也是值了!
況且,這雪鬆被十幾站琉璃燈這麽以裝扮,確實多了幾分人情味,讓原本便人丁單薄的楚相府也多了幾分人氣!
隻是,楚飛揚卻是皺眉拉過雲千夢的兩隻手,微微的責備道“手都已經冰涼徹骨,居然還不知道回去!你若是喜歡,我讓洪管家派人過來變成,何必自己站在這冰天雪地之中受罪!”
見楚飛揚又開始婆婆媽媽,雲千夢則是撒嬌的抱住他的胳膊,撅嘴討饒“適當的運動對身體可是有益處的!整日的坐在那屋中,就連四季的變化都感受不到,這樣的人生豈不乏味的很?”
看著雲千夢主動的抱住自己的手臂,雖然隔著鬥笠,可楚飛揚依舊能夠感受到她那柔若無骨帶有馨香的身子,一時間眼中的責備瞬間化去,染上點點笑意,心知這丫頭一張嘴巴生的厲害,可他也有自己的原則和立場,見她的鼻頭亦是被凍的通紅,便不由分說的摟著她往屋內走去!
進了屋內,雲千夢脫掉身上的鬥笠,看著這個時間出現在相府中的楚飛揚,問道“年關將至,朝中不忙嗎?”
“在忙也沒有夫人重要!”而楚飛揚則是快速的接口,順便把暖爐放入雲千夢那紅通通的雙手中!
“巧言令色、油嘴滑舌!”見屋內的幾個丫頭紛紛捂嘴偷笑,雲千夢暗暗瞪了楚飛揚一眼,低聲嘟噥著,目光卻是透過窗子看著院子中的聖誕樹!
見她露出這樣少有的思念之色,楚飛揚眼中閃過疑惑,揮手讓幾個丫頭退出內室,自己則是走到雲千夢的身後輕輕摟住她,低聲問道“喜歡?”
雖隻有兩個字,但雲千夢卻是聽懂了所有的話,帶著一絲懷念的點了點頭,卻在感受到背後那堅強的胸膛時釋然一笑“一時貪玩而已!朝中出了什麽事情嗎?竟讓我們日理萬機的相爺如此早的便回了相府!”
當真是無心的一問,卻被雲千夢問到了重點上!
楚飛揚心知自己不說,過幾日雲千夢還是會得到消息,便抱著她一同看著外麵那熠熠生輝的聖誕樹,低聲開口“曲長卿如今已是刑部尚書!”
聞言,雲千夢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愣,隨即返過身抬眼看向楚飛揚,滿是疑惑道“這是皇上下的旨?”
見雲千夢領悟了過來,楚飛揚含笑點頭,隻是卻加了一句“不過是辰王的提議!”
“他?既然是他的提議,為何皇上會同意?難道說,皇上開始忌憚你了?”可朝中隻要有辰王在,玉乾帝自是不能動楚飛揚,不管他對楚飛揚是利用也好還是信任也罷,此時把曲長卿調離兵部,明麵上是升遷,可曲長卿手中的兵權卻是要盡數的收到玉乾帝的手中,難道說玉乾帝打算慢慢的收回兵權,自己對抗辰王?
一係列的猜測源源不斷的湧入雲千夢的腦海之中,讓她微微蹙起了秀眉!
一隻溫熱的指腹卻是細細的為她撫平了眉間的褶皺,楚飛揚牽著她坐到桌邊,倒了一杯熱茶讓雲千夢喝下去暖暖身子,目光含笑卻又透著嚴肅,直到雲千夢喝了半碗的熱茶,這才見他緩緩開口“夢兒,我的父親是邊疆大吏!隻是這西楚的人卻隻知道爺爺與我的名字,對於我父親楚培,卻是知之甚少!而他自從二十三年前外放做了邊疆大吏,今年是他第一次回京述職!”
聽著楚飛揚的解釋,雲千夢直覺這次的官員變動與自己那尚未蒙麵的公公有關!
這邊疆大吏看似是外放的官職,可卻是由皇帝親自任命,總攬一省或數省軍政大權,鎮撫一方的要員,與那分封疆土的諸侯相比也是差不到哪裏去!
想不到楚飛揚的父親竟是這樣的朝廷大員,難怪會引起玉乾帝的警惕,尤其在這多事之年,楚培竟挑著這個時候進京述職,其用意當真是讓人費解!
“我想,這邊疆大吏,應該不是當今皇上任命的吧!”如若是玉乾帝任命,他又豈會在這個時候應允了辰王的提議!
“是先祖帝任命的!”見雲千夢頃刻間便猜中了要點,楚飛揚嘴角微揚,心情似乎很好,仿若完全沒有受到今日朝中之事的影響!
而雲千夢聽了他的解說,也不由分說的點了點頭!
這就難怪了,楚王與先祖帝稱兄道弟打下這西楚的江山,到頭來卻是擁護著先祖帝坐上了龍椅,先祖帝自然是愧疚自己的兄弟,讓兄弟的孩子成為一方大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他卻沒有想到,到了自己的孫輩便出現奪嫡的戲碼,而楚王這一脈卻又是手握兵權讓人忌憚,因此楚家便成了玉乾帝除去辰王之外的第二個心頭大患!
隻是,雲千夢總覺得這其中有什麽不對勁,對,就是有一處讓她覺得不自在!
細嫩的指腹沿著杯沿緩緩的滑動著,雲千夢心中卻是過濾著楚飛揚方才所說的每一字每一句,心頭突然一顫,猛地抬頭看向坐在自己身邊淺笑不語的楚飛揚,試探性的開口“二十三年不曾回京?那你豈不是從未見過自己的父親?”
楚飛揚本是有些納悶雲千夢為何突然沉默了下來,卻不想這丫頭原來實在思考這件事情,本就打算盡數的告知她,便也沒有隱瞞的開口“是啊,在我出生那年,父親便離開了京都!自小,我便是在爺爺和上官嬤嬤的照看之下長大的!之後爺爺奉命出征,我也便跟在其身邊學習兵法打仗!”
見從未提起過自己身世的楚飛揚童年竟是這般可憐,雲千夢眼中微微浮現心疼,這樣的境遇,真是與之前的雲千夢相似!
雲千夢雖然有個父親,但形同虛設;楚飛揚同樣有個父親,但父子見麵怕也是不相識,當真是讓人唏噓不已!
也難怪上次老太君壽宴上,楚王爺爺會說出那樣的話來!
“那公公此次進京隻是述職還是留用京官?”天子腳下自然似乎風光無限,可是卻不及一方大吏來的舒服!
“我也不知他的打算!”見雲千夢小腦袋中想的越發的多了,楚飛揚不由得伸手替她揉一揉太陽穴,免得想壞了這聰慧的腦袋!
而雲千夢則是順勢坐到楚飛揚的腿上,窩在他的懷中,雙手環抱著他的手背輕輕的拍著,似是在哄著孩童一般“飛揚,你的母親?”
“難產而死!”得到的卻是這樣的答案!
卻讓雲千夢緊緊的皺起了眉,心中蔓延開一股心痛,看著平日裏灑脫的楚飛揚竟也有這樣的身世,雲千夢更覺心口發疼!
“夢兒,我沒事!在我的生命裏,你、爺爺都是最重要的人!其他的人於我而言,均是形同路人,何必為了不相幹的人而傷心!”抬手輕拍雲千夢的後背,楚飛揚語氣輕鬆的開口,卻讓雲千夢莞爾一笑,隨即坐直身子,雙目放光的問道“那咱們需要準備客房嗎?”
看著雲千夢眼底一閃而過的狡黠,楚飛揚眼中盛滿寵溺,卻是說出自己的想法“他們應該會先去拜見爺爺的!”
“他們?”瞬間雲千夢便反應了過來,哪有一方大吏沒有外室的?隻怕這次楚培是舉家回京吧!
而見楚飛揚沒有再開口,雲千夢便知在楚飛揚的心中,隻怕還是不願自己的父親住進相府的!畢竟,父子兩自楚飛揚出生便沒有見過一麵,如今要讓兩個有血緣關係的陌生人住在一起,還真是有些別扭!
“相爺,夫人,王爺來了!”這時,原本守在外間的慕春快步走了進來稟報!
聞言,雲千夢立即站起身,麵色有些紅潤的低頭撫了撫裙擺上的褶皺,見楚王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便立即行禮道“見過爺爺!”
“哎呀,快起來,別跪壞了膝蓋!”一如既往的不拘小節,讓雲千夢微微一笑,自己隻不過是福了福身而已,哪裏會跪壞了膝蓋!
隻是自從知道了楚飛揚的家事後,對於楚王與楚飛揚,雲千夢卻是更加的留心觀察,隻覺兩人相處輕鬆快樂,也唯有這樣的性情,才能在缺少兒子、沒有父親的情況下,這對祖孫還能過的這般的開心吧!
“爺爺是來辭別回王府的嗎?”看著滿麵紅光的楚王,楚飛揚則是端起麵前的茶盞,細細的抿了一口!
聽著孫子趕自己離開,楚王麵色頓時一沉,隨即怒道“誰說本王要回王府的?本王隻是來跟你商量,你父親即將回京,你有何打算!”
“打算嗎?沒有!父親是進京述職,可不是回來兒女情長的!況且,如今他身邊嬌妻嬌兒圍繞,與我何幹?”楚飛揚回答的雲淡風輕,可話中卻帶著濃濃的疏離之感!
“你……”楚南山自然是清楚孫子與兒子的父子感情的,這才厚著臉皮前來想增加這對感情單薄的父子,可卻被楚飛揚不軟不硬的給頂了回去!
“爺爺,公公若是回來,我們定會登門拜見!況且,落腳之處還是需要公公滿意為好,咱們現在急著做決定也是沒用的!”這這對祖孫快要反目為仇,雲千夢趕緊開口!
聽著雲千夢的勸解,楚南山這才緩緩點了點頭,也知此時勉強自己的孫子,隻怕適得其反,還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農曆十二月二十九日,楚培舉家進入京都!
一早,雲千夢便帶著慕春等人去了楚王府,在偏廳與楚王等了大半個上午後,這才見焦大快步走了進來!
“王爺,老爺方進京都便進宮向皇上請安去了!此刻,二夫人領著少爺小姐正往偏廳而來!”聽著焦大的稟報,雲千夢心頭不知怎的卻是劃過一絲不舒服,麵上卻是冷靜含笑的品茗!
待偏廳的門簾被丫頭們再次掀起時,雲千夢這才禮貌的站起身,隻見一名四旬左右但保養得極其年輕的美婦,領著一男三女相繼走了進來!
“兒媳拜見王爺!”楚培的填房謝淑怡舉止得宜的朝著上座的楚南山行跪拜之禮!
“孫兒輕揚攜妹妹潔兒、表妹婉婉、媛媛拜見爺爺!”隨著謝氏的跪下,她身後領著的四個孩子也立即朝著楚王跪了下來!
“舟車勞頓,都起來吧!”而此時楚南山的聲音卻是平淡的很,隻是讓眾人起身坐下,並未多說其他的!
“多謝王爺!”那謝氏卻沒有因為楚王的冷淡而麵現不悅,一如既往的應對得宜,那雙含笑的眸子快速的掃了眼偏廳中的所有人,最後定在雲千夢的身上!
“千夢見過二娘!”雲千夢見對方已是注意到自己,便款款上前,姿態優雅、麵帶淺笑的朝著那謝氏福了福身……